陆馨儿停下脚。
“小姐快跑!”
侍卫忙伸手拽她,她愠怒地将他的手甩开。
她陆馨儿岂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她和农夫是一伙的,怎能扔下他不管呢?
“啊!”一声惨叫。农夫被捉住,几个壮汉踩住了他的腰。
“还想跑,说!有没有同党?”
陆馨儿紧张得不得了,她很怕被他出卖,转身就跑。
怎奈自己不会武功跑得太慢。
鞋子跑掉了,脚被石头膈得生疼。
天哪!我要被捉住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擎空了,耳旁的风呼呼作响,过了半天她才发现自己被人夹在腋下。
“放开我!”陆馨儿用力挣扎着,不知道到底是谁夹住了她,要往哪里跑。
他终于停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
陆馨儿站直了身体,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并不认识他。
“你的仆人都跑了,为什么你却要呆在那里?”
“我太害怕了,吓得不敢动。”
“下次注意安全!”
那个男人说完,便如风一般离去。
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这里的景色虽然美如画面,勾人心弦但陆馨儿却没有半点兴致欣赏。
这片宁静祥和的美丽景地曾经是她的家乡,却被敌人残酷地掠夺了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要从这里取得些什么呢? 他们的做法让多少人失去家园和亲人!战争和掠夺的结果是流血!血!她想起了梦魇一般的历史。
往事不堪回首!
那夹杂着幸福回忆的悲伤唯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周王屏退了紧随其后的所有宫女太监,独步走上陆馨儿的客船。春风料峭,寒意依然,陆馨儿身穿一件白色薄纱裙,手举琴竹,轻轻叩打着面前的扬琴。
周王望着陆馨儿的后背出了神。他沉思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馨儿转过身来。
白纱遮面仅仅露出秋水明眸。
像!太像了!
周王心里感叹着。
“本王很想将你长久留在身边。”
“但臣妾非走不可。”
“朕可以给你一切,若你喜欢的话,朕可将江南一带的全部土地都赠送给你。”
多么大方的馈赠啊!江南一带的土地沾染了多少母国臣民的献血,父皇母后拼命护卫的土地被周王随口就赠送给了她,仅仅因为她长得太像周王的故人。
“陆馨儿,你要将这枚药丸溶解后涂在扬琴上。”她想起了临行前杞国皇帝对她的嘱咐。这是杞皇防止计划失败而提前准备的另一策略。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江南的美岂是一两句诗词就能形容了的?大王可喜欢听臣妾弹奏扬琴?”陆馨儿款款向周王走去,心里早已泛起一片杀气腾腾。
走到周王身边,她解下面纱。
周王看到她的脸仿佛又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恋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皇帝,只是一个衣敝履空室徒四壁的穷小子,父亲是个穷酸秀才考不上功名又做不了粗活,全家只靠他砍柴为生。他喜欢村子里员外家的小姐,一颦一笑倾国倾城,举止高贵优雅好似树上的海棠花般纯洁美丽。他每天都会趴在员外家的围墙上偷偷往里面看,小姐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散步。终于有一天,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有了娶她为妻的念头。可他心里明白员外不会答应自己异想天开的要求,于是在一天夜里,他提着砍柴的斧头偷偷潜进员外家里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员外小姐在孤苦无依的情况下嫁给他为妻,她伺机报仇将毒药偷偷放在他的饭里面,被他察觉后一刀捅死。
“好啊!朕好久没有弹奏扬琴了,还是朕弹给你听吧!”周王叹了口气,早知会有今日这般风光他又何苦要害员外一家性命?悔之晚矣!
周王走到扬琴旁边。扬起手腕轻轻击打弹奏起来!
他的心仿佛回到了员外小姐的身边,不,她不就在身旁吗?他回头瞅了瞅陆馨儿,是她重新投胎了吗?长得一模一样!
陆馨儿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可一世杀人不眨眼的周王居然这么轻易就中计了吗?她原本想下一曲请周王弹奏的。她按照杞国皇帝的吩咐分别在琴竹,琴弦上涂上剧毒药物。陆馨儿自己事先服用了解药。
是周王太老了,脑子糊涂了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大意?
虽然她对周王恨之入骨,可是连蚂蚁都没踩死过的她想到自己现在做了凶手便怕的抖若筛糠。
不怕!不怕!
杀死他为我父母报仇,为母国死去的臣民报仇。
“今晚你可愿意侍寝?”周王弹奏完毕,走到陆馨儿身边深情款款地说道。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姐身边,即使今天他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当年小姐的高贵仍旧让他难以忘记,或许是他对在一贫如洗的时候羡慕富有的记忆格外深刻吧。
他在祈求陆馨儿侍寝!从来都飞扬跋扈的周王居然用祈求的语气和陆馨儿说话!
陆馨儿简直恶心透了!
你这个魔王将我当成谁的替身?你想祈求她为你侍寝吗?
可我不是她!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我是陆馨儿!杞国的王爷夫人!江南大东国皇帝的女儿!
你这个恶魔,你的死期到了!
陆馨儿在心里疯狂地骂着。
“小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让你做王后好不好?”周王越发色眯眯的了。
“咳咳。”陆馨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周王已经充分摸过琴竹上浓烈的毒药,活不过两个时辰了,她感到好害怕,转念一想,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周王突然倒地。陆馨儿忙上前去看。
不会啊!
杞皇告诉过她药丸要在两个时辰后才会有效果,他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她将周王的脑袋正了正,周王突然睁开眼睛。
陆馨儿肝胆俱裂,吓得魂飞魄散,晕倒在地。
陆馨儿睁开眼睛,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皇宫的奢华她不是没有见过,而眼前的景象比起大东国和杞国的皇宫来,更增添了雄伟霸气的色彩。金杯玉盏,软被锦裘自不必说,高大的殿堂上方是巨大的檀木圆柱,上面刻制的金龙张牙舞爪,白玉地面上闪着炫目的光。
皇族的奢侈与享受!
不过陆馨儿此刻提心吊胆,没心思琢磨别人怎样享受。
周王没有将她投进大牢,反而锦衣玉食,软被锦裘地伺候她,这让陆馨儿更加惶恐。
周王到底会如何处置她呢?
会处死她吗?
“美人,你醒了?”周王的声音!
陆馨儿抬起头,见到周王满脸横肉地站在她的床前。
她咕噜一下子爬起来,躲到床里侧。
“你既然醒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大东国皇帝的女儿对不对?”周王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老奸巨猾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陆馨儿颤抖着声音回答。
“哈哈哈哈,为父母报仇!好,朕很喜欢像你这样懂得孝道的女子。不过,朕需要用一种方式来表达喜欢。大东国的公主服侍朕是最般配不过了。”
“小女子不配,小女子父亲经商家财万贯,家父拿钱让小女子到周国游玩,巧遇大王是小女子的福气。”
陆馨儿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呢?难道周王真的识破自己的身份了吗?
今天难逃魔爪了吗?
“不要哭,”周王伸出苍老的手擦去陆馨儿的眼泪,陆馨儿急忙躲开。
周王扑了上去,抱住陆馨儿欲行非礼,陆馨儿拼命躲闪。
“启禀皇上,两个皇子争夺一个宫女,已经打起来了。”一个太监进来报告。
“打起来了?”
周王只停了一下然后继续侵犯陆馨儿。
“脑袋都打破了。” 太监又加上一句,语气很急。
陆馨儿感觉很奇怪。怎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起来了?他是来救我的吗?
周王听到这话,脸上现出生气的神情,立刻走了出去。
“还不走?喜欢在这里当皇妃?”太监开玩笑似的说道。
“走?”陆馨儿不明所以。
太监一句话也不说,将她从**拉下来往侧门跑去。侧门处有一个机关,藏在门口旁边墙上的一幅画后面,太监轻车熟路地打开机关,一个隐藏的暗室出现在眼前。
二人躲了进去。“嘘!”太监将衣服脱掉,里面是黑色的夜行衣。他拉着陆馨儿悄悄地往暗室通道外走去。
暗道的出口在一座大山的深处。一匹马拴在附近的大树上。
“驾!”黑衣人从后面搂住陆馨儿的腰,带着她飞快地骑马离开。
天渐渐亮了, “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两个人赶了一夜的路都有些困乏了,黑衣人提议道。
陆馨儿抓过黑衣人手里的缰绳,“驾”马儿加快速度向前冲去,她的手里紧紧地抓着缰绳。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
心急如焚地要见到自己的孩子。
如果说以前她的心里只有李树,那么现在她的心中多出了两个让她牵肠挂肚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
她的心里一直装着孩子们,即使后背空了凉了,她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马儿一直奔跑到皇宫墙外停了下来。
咦?黑衣人什么时候不见了?
陆馨儿到处看。
怎么会看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