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罗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陆馨儿。她简直同以前判若两人。从前的陆馨儿死死缠着王爷不肯放手,时常因为吃李雨芩的醋大吵大闹,搞得王府鸡飞狗跳。这次她居然主动写休书要离开王爷。彩罗虽然很怀念以前那个至情至性的陆馨儿,但是她也乐意看到现在的陆馨儿轻松的样子。

不过,彩罗还是很难过,因为陆馨儿要离开这里了。

“公主,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轻易离开王府。”

陆馨儿当然一定要离开。她将写好的休书晾干折起,揣在袖口里,出门去书房找李树。

李树不在。他的书桌上,一杯茶水还在冒着热气,显然刚离开没多久。

陆馨儿在李树的椅子上坐下来等他。

自从和陆馨儿结婚以来,李树就一直住在书房。他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因为在他眼里他们二人的婚姻是两国外交的需要,根本无感情可言。

李树是杞国王爷,而陆馨儿是明国公主,两国国君将二人的婚事定下,二人无权抗命。

结婚那天,陆馨儿对李树一见钟情,疯狂地爱上了他。尽管李树对她退避三舍,可她却不依不饶地缠上了他。

李树对陆馨儿从未行过夫妻之礼,他只想着不违背旨意娶了她便是,根本不愿意与她共处一室,因此他自从结婚那天便搬来书房一住就是两年。

李雨芩是李树舅舅的女儿,曾被许配给朝廷兵部尚书之子,因未婚丈夫在沙场战亡,所以到李树的王爷府暂时小住排解伤心寂寞。

陆馨儿看出李雨芩对李树心存爱慕,并欲取代她的位置。这使得陆馨儿气愤不已,经常找李树大吵大闹。

在李树的生辰上,大家都跑到戏台上玩耍。

李雨芩偏偏走在陆馨儿的旁边。陆馨儿越看她越不顺眼,于是推了她一把,本意是将她推得离自己远一点。谁知李雨芩没站稳,并在慌乱中抓住了陆馨儿的胳膊,于是两人一起摔下了戏台。

陆馨儿想起了上一世,正是从戏台摔伤事件开始,李树对她更加厌恶反感,而对李雨芩却另眼相看,感情日渐增深,以至后来陆馨儿因嫉妒而与李雨芩大吵大闹,不知李雨芩怎么会在争吵时摔下山崖,尸骨难寻,自己却因此遭到李树怨恨,被李树送至官府处死。

想到这里,陆馨儿泪流满面。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她要离开李树,走得远远的,离他越远越好。

陆馨儿等了一个时辰,未见李树回来。她将休书放在他的桌子上,自行离去。

陆馨儿前脚刚走,李树后脚就回来了。他刚才被李雨芩请去喝茶聊天了。

李树一眼就看见书桌上的白色宣纸,他疑惑地拿了起来。

休书?李树的脸顿时阴了下来。哼,陆馨儿又在搞什么把戏?

他才不会傻到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她经常耍这种花招!见鬼去吧,他将休书揉成一团扔到窗外去了。

陆馨儿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华灯初上,晚餐时间到了。

彩罗端上了陆馨儿最喜欢的鲈鱼。

丝丝香味飘进了陆馨儿的鼻子里。

“好香啊”陆馨儿笑嘻嘻。

“那你就多吃点,公主。”

“我来帮你打包行李。”彩罗将晚餐放到餐桌上,走到陆馨儿身边。

她很想问问陆馨儿什么时候离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怕陆馨儿会难过,还是不提这种令人伤心的话题吧。

陆馨儿还是忍不住哭了。

彩罗装没看见,悄悄放下包好的行李退了下去。

明天就离开这里,陆馨儿做好了决定。

她认定今晚李树看到她写的休书会喜出望外。

明天一早就会派人把按好手印的休书送过来的。

陆馨儿和衣而眠。

几声惊雷将迷迷糊糊刚要入睡的陆馨儿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起了床。

李树走了进来。

“外面下了雷暴雨,劈了书房的屋顶,漏雨了。”李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就走进她房间里侧的一间套房内,并随手将套房的门关上了。

陆馨儿知道,她的休书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李树根本不相信她是真的想离开,否则他不会一句都不问她休书的事情。

“李树。”陆馨儿跟了进去。她没有称呼李树为王爷,她一直都这样。

李树转过身,身姿绰约的陆馨儿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轻蔑,一步步向她逼过来。

在距离陆馨儿不到一尺的地方,他站住了。高大的李树站在小巧的陆馨儿面前让她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无形压力。

“陆馨儿,你想干什么?!”李树生气地捏住她的下巴。简直太岂有此理,自己只是借这里住一晚而已,她喊本王的名字干什么?李树打心眼里反感她故意做出那种睡意朦胧婀娜多姿的样子。

“我们分手吧。”陆馨儿面对近在咫尺自己死心塌地爱着的李树平静地说。“我把休书放在你的书桌上了。”

“哦,休书被我扔掉了。”李树松开了手,语气淡淡的。

“我是说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自己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陆馨儿看李树那事不关己的神态,着急地又补充了一句。

李树的眼眸阴冷了几分。

前两天她还在花枝招展地挑逗他,转眼之间就放弃他了?

不,他不信。这个小女人又在耍花样了!

李树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嫌弃与嘲讽:“我配不上你?”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陆馨儿知道李树不相信她,便将套房的门打开了一些,李树清楚地看到陆馨儿卧室内几个大大的包裹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李树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了起来。

“陆馨儿,本王没工夫搭理你!”

“你不信是吗?我再写一份休书,你按下手印,我明天就走。”陆馨儿举起早已预备好的宣纸。

一双大手突然捏住了她纤细的手。

“哎呦,你干嘛?”陆馨儿痛得大叫起来。

李树松了手。

“收起你的把戏,回房间睡觉去。”李树板着脸说。

无论陆馨儿是不是在演戏,李树都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他和陆馨儿的婚姻由两国皇帝促成,要想分手没那么容易。其实他早就想休掉陆馨儿这个悍妇了,但是他很难做到。作为王爷,他应该为国家利益牺牲个人情感。陆馨儿虽然美丽,但是心肠狠毒,不知三从四德,出嫁从夫。

陆馨儿只觉得老天是在故意捉弄她,为什么她都同意离开了,那么讨厌她的李树却不放手呢?

天啊,难道她还要重复一次历史再次被投入河中吗?

陆馨儿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离开李树。

第二天一早,她将休书放在自己的床头,拎起包裹就要离开。

李树出现了,他站在陆馨儿的门口,不断冷笑:我没有休掉你,你若偷跑的话,我会派人把你捉回来的。

陆馨儿哭笑不得。李树呀李树,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呢?

“李树,你什么时候可以休掉我?”陆馨儿恶狠狠地问。

“得视具体情况而定。”李树不紧不慢面无表情。

“休掉我,你可以随心所欲娶你喜欢的李雨芩,没有人再骚扰阻拦你了,你休掉我吧!”陆馨儿大呼小叫。

“哼!”李树恶狠狠地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李树往书房走去,陆馨儿追了上来。

“李树,”陆馨儿拦住了高大的李树,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你放我走吧。”

“松手”李树用力甩了一下胳膊冷冷地说。

陆馨儿腾出一只手掏出休书,“按了手印我就走。”

“不要太过分!”李树用迫人的目光俯视着瘦小的陆馨儿。

“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休了我?”陆馨儿用李树讨厌的嘴脸坚持说道。

李树蓦地伸出手托起了陆馨儿的下巴:“陆馨儿,你太狂妄,王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你把我李树放在眼里了吗?”

看着这个讨厌的女人,李树简直就要发狂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她从来不知道尊重他这个丈夫,整天乱吃飞醋,吵得王府鸡犬不宁,现在又想出新花样,逼他休掉她。

李树不能休掉她,因为皇上对她的印象好极了。

李树强大的气场使陆馨儿感到了压力,但她依旧坚持要李树在休书上按手印:“休掉我吧,休掉我吧!”

李树生气地说:“再说我把你投进河里!”

投河?陆馨儿的心在颤抖。

她想到了前世的她曾被他扭送至官府,被判沉河。

泪水在陆馨儿的眼里不断打转,李树啊李树,我曾经对你如此多情,最后却被你毁灭。

如果你现在肯多看我一眼,我对你的感情还会和从前一样真挚。

可是,你根本还是那么讨厌我。

不,我不会重复历史,我一定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