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

郎景龙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裴晏危被黑烟笼罩。

“都让开!”

裴晏危的面孔在黑烟里看不太清楚,他厉声喝着所有人退开,只见下一秒,白氏突然发出一阵哭嚎,她的嘴像是融化了一般,从嘴唇周围开始像四周扩散出侵蚀般的痕迹。

“夫人、夫人化了!”

有离得近的丫鬟惊叫着出声,拼命地往后退去。

只因白氏整个人被侵蚀的地方都变得血淋淋的,像是一块被扔进硫磺池中的肉骨头,慢慢被腐蚀得没了人形。

只留下一滩血水。

郎景龙见状,心知定然是那口黑烟作祟,他惊恐地拉着人推开,同时看向裴晏危,此时一阵风过,黑烟被吹散了些,有少许粉末落在了沈老夫人与沈霆身上,两人的皮肤露出一层被腐蚀的血色,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但裴晏危却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郎景龙短暂地松下一口气,裴晏危缓缓走来,他探头过去,小心翼翼道:“都督,无碍吧?”

裴晏危摇摇头,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秦逸玄研制的防毒药丸,虽然对身体有损害,但可防百毒,几乎能让他五毒不侵。

若非如此,就凭那黑烟的威力,如今的他早已是个烂脸死人了。

这时空中传来唿哨,是锦衣卫之间传讯的专用哨音。

郎景龙和裴晏危听出其中意味,裴晏危双目黯沉,环视周围一圈,冷冷道:“本督过去,你在此安排,所有人,全部带走。”

这就是要将沈家人全部打入慎刑司了。

郎景龙一个激灵,点了点头,裴晏危便率了一大队人马,冲着消息传来的方向奔袭而去。

泔水车从沈府出来,一路要被收至城郊,如今锦衣卫在泔水场周围围着,看见裴晏危前来,立马上前禀报。

“都督,此处有公主留下的记号,如今已经搜寻了整座泔水场,将里面的人全都控制住了。”

裴晏危冷着脸上前:“公主呢?”

汇报之人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公主、公主的行踪在此消失了。”

下一瞬,若非有人拦着,他怕是要直接死在裴晏危手里。

“消失?”他冰冷的目光看向四周,凝霜成冰,“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督找出来!”

月亮越升越高,地上人影幢幢,不久,远处终于传出惊呼声。

裴晏危快步走到一处猪圈旁,之间数名锦衣卫齐齐聚在此处,见他前来,飞快地让出一块空地。

“都督,此处有密道!”

裴晏危走到近处,看着被掀开的木板,以及黑黝黝的密道,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那密道内侧的隐秘处,赫然刻着一道极其细小的,苍鹰图案。

归一阁的图案。

……

沈拂烟躺在一片黑暗中,身旁是刺鼻的硝石味。

她晃了晃混沌不清的脑袋,神智渐渐清醒,这才慢慢恢复了昏迷前的回忆。

她去市集找了刘伯,刘伯很乐意帮她的姑姑假成婚,以此来摆脱沈家,而后她就去了沈家,被白氏死命拦住时,她已经心生警惕,料想白氏院中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谁知白氏迎面就向她泼了滚烫的茶水,她轻巧避开后,白氏院内突然窜出了几个黑衣男人,身手相当高超,几个过招间便将她逼至墙角,随即几人一齐上前,耗费了一番功夫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白氏背后有人!那是沈拂烟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所以这是在哪儿?会是红姑的人吗?

沈拂烟的眼前一片紧,像是有什么紧紧压着她,她不敢动作太大,只轻轻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眼睛被蒙了起来。

她不着痕迹地往两边翻滚了片刻,左右均触到一片木头板子。

看来自己躺在一个箱子里。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沈拂烟竖起耳朵,发现整个人的神智总有些不清醒。

像是被人抹了软筋散,她无法提起内力,整个人软绵绵的,连呼吸的气息都弱了不少。

沈拂烟一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一边听着箱外动静。

大约有数五人,繁杂的脚步声由外到内,由远及近,在她身侧不远处停下来,接着,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

是红姑!

她顿时想到了裴晏危的话,红姑声音沙哑,就像她在肃州时曾经听过的那般。

红姑怎么会和白氏搭上?这下子,裴晏危还能找到她吗?

沈拂烟不禁心如擂鼓,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起来。

她的手被捆在身前,费力地捂住平坦的小腹,沈拂烟抿了抿嘴,心底头一次有些害怕。

若只有她一人,她是不会畏惧的。

可如今……万一她肚里有了孩子呢……

她此时非常后悔前些日子贪睡,没有早早去请了秦逸玄来确认。

若今日有个什么差池,她第一个无法原谅自己!

“红姑大人,裴都督已在泔水场了。”

这时有人开口,声音回**在空阔的空间中,听起来像是在一处十分宽敞的地方。

红姑冷冷一笑,声音可怖如鬼:“他倒是着急,毕竟这长乐公主可是他心尖上的人物,只不过心思太歪,又不是大齐的真公主,不想着为自己的男人助力,倒是怂恿着他与主公离心,这女人啊,就是红颜祸水。”

“红姑大人说的是,”男子谄媚道,“未来这天下都是主公的,这长乐公主,未免有眼不识泰山了。”

“眼皮子浅的东西,看不了那么远罢了。”

红姑声音冷厉,宛如刀割。

“去,瞧瞧我们公主醒了没?药效应已过了,保不准,是在闷声装佯,偷听我们说话呢。”

沈拂烟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放缓呼吸,装出一副昏睡的模样。”

紧接着,她的头顶传来“吱呀”一声,沉重的木板被移开,沈拂烟的眼睛隔着眼罩绑带,觑到了一丝暗光。

“还没醒?”

男人嘀咕了一声,下一瞬,直接一手举起,准备拍到沈拂烟脸上。

“你干什么!”

红姑厉喝一声,“啪”地掷来一块石头,将男人的手掌打掉。

“谁允许你动手了!她是拿来给都督看的,弄坏了还怎么看?”

“红姑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男子“扑通”一声很快跪下来,拼命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