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万妖册并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于是乎易德也只能放下了古籍,离开了精神世界。

至少他现在知道,那块石头,确实不是平凡之物。

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万妖册中出现新的异兽或者妖兽,都会强制性将他拉入精神世界中,血马烈犬如此、合窳亦是如此、现在这块石头亦是如此。可那占据了第二页的紫色烟雾呢?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于万妖册能收服异兽和妖兽这件事,易德经过这几天也有了一个大概。或许是与他本人有过接触之后,就会被收服入书册当中。

如果事实就是这样,可自己又是何时与那紫雾有过接触呢?

莫非是与血马二兽一同出现的?

可如果是这样,为何这三者不是同时出现在一页纸上,而作为异兽的血马烈犬却同处一页?莫非是异兽能扎堆依附,妖兽只能一山一虎?

回想合窳出现在的第三页,身为妖兽的它确实独自占据了第三页。若是这思考方向没有错,那也就是说紫雾与那石头皆为妖兽?

对于万妖册的神秘,易德还有诸多的不解,比如它何时出现?为何会在它精神世界里等等的疑问。

他觉得,如果要探究出这本书的秘密,估计要花上不少的代价。

或许以后,会有这么一个机会,等待着他揭开这些疑惑。

想着,他便陷入了梦境当中。

翌日清晨。

高建从树底下清醒。

因为平时也是在一大早就起床修炼的原因,对于早起,简直想喝水一样习惯。

天还微微亮,身后的树林还有些阴森。可就是这种时候,最适合晨练。于是他伸了个懒腰,想着就此起身。却忽然发现,前方原本躺着的易德不见了踪影。

高建吓得眼睛都直了,身后如同安装了弹簧一般就站了起来,同时到处搜查着易德的痕迹。

随后,他发现不远处的河岸处,易德正牵着一匹马向他走来。应该是看到高建醒了,便招着手小跑过来。

“建哥!你看我找到什么?”

易德挥着手,脸上洋溢着傻笑,就像一个前来邀功的孩子,叫呼着高建快看。

借着微弱的光,高建隐约能看到那是一匹有着棕红色毛发的马,它身形健壮,马目如光,一看就是跑得快的那种。

高建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易德:“小易,这马你从哪找来的?”

“嗯?”易德内心有些发虚,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说:“早上在河那边看到的。”

说着,他指向了自己刚才走来的方向。

虽然易德是这么说,但高建完全不会相信。因为这批马他见过,正是那天将易德夫子载到御兽堂的两个异兽之一,血马!

可是,自己当时亲眼看到这血马消失了,并且昨天也刚确认了易德的丹田之内没有任何异兽的灵魄存在,那这血马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真是从河岸边捡的?

狗都不信。

高建自然也不会去相信易德的这些鬼话。

看了眼还在强撑着傻笑的易德,心知这孩子肯定藏了不少秘密,可他不愿说出,自己又何必去挖掘呢?于是他摆出一副很惊喜的模样:“太好了。”

血马不愧是为马中贵族,不仅身姿俊美,就连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是寻常马匹能相比的。有了血马的加持,说不定明天,明天早上就能赶到百布城。当然,这是在今晚停止赶路的前提下计算的。

身骑血马,两人已经路过了好几个村庄,可他们都未曾下马休息,为的就是抓紧时间。

马背之上,高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小易,你不打算猎一只异兽来保护自己吗?”

许久,身后的易德都没有回话,开始高建还以为是他没想好怎么回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靠在自己背后的易德有些发烫,于是赶紧停下马来检查易德的身体。

果然,此时易德的身体就像一只煮熟的虾,赤红而且发烫,脸颊的红晕就像涂了胭脂一般,可表情却极为痛苦。他张开了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随后又吐出一股浑浊滚烫的气息。

这里是一条山路,正巧旁边就有好些棵大树。高建就赶紧把易德抱到树底下,然后拿出一块沾湿的布给易德擦了把脸。火热的体温直接就把布条都改变了温度。高建皱着眉,然后拍了拍易德的脸,问道:

“小易,能听见吗?我们现在在山底下,有什么草药是可以治疗你现在的病情的?”

易德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的模糊声音,令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使出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山脚处,石……头下,庇荫草。”

说完,他又再次闭上了双眼。如若不是他急促的呼吸仍未停止,高建还以为他昏迷了过去呢。

不过既然知道了治疗的药物,高建自然就行动了起来。他把血马拴在了树底下,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脚,抬脚便跑了过去。

按照易德的说法,高建刚一来到,就开始寻找周边的石头,可找了许久,却全都是拳头大小,且底下也是杂草丛生,要从中找到庇荫草,无异于海底捞针。

可是易德是因为他才生病的,自己不可能就此放弃,于是他赶紧跑到了另一座山脚,在偌大的地方,翻找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

终于,在汗水湿透了衣领之后,他在一块石头底下发现了类似庇荫草的幼苗,这草通体雪白,呈现豆芽形状,因为被石头压着的原因,底下除了泥土,就只有它一棵的存在。

看着这棵庇荫草,高建有些喜出望外地看向易德的方向,可这一转头,他猛然发现那棵树下拴着的血马和易德居然不翼而飞了。

另一边,不远处的村子里,易德正躺在一张用茅草铺成的**,痛苦的表情依旧遍布了他的脸上,因为过度用嘴呼吸的原因,就是嘴唇都开始出现了干裂的模样。

房外,一个老婆婆推门而入。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躺着易德的床头,将手上盛有清水的木盆放在地上。轻轻地拧干了从水里拿起的毛巾后,老婆婆将它放置在了易德的额头处。

随后又拿过一碗漆黑的**,一勺一勺地往易德嘴里送去。

虽然说因为生病的原因,易德几乎快要昏迷过去了。但突然到嘴里的**,他还是会遵循本能地咽下,所以老婆婆的整个喂药过程,还不算太过棘手。

等汤药灌完后,老婆婆又给他额头上已经辅热了的毛巾湿润了一遍,就起身离去。

就在不久前,因为家里柴火不足的单婆婆趁着天没黑,就打算到不远处的山脚下捡些木柴。回来的路上,她忽然发现边上的树底下正躺着一个神色痛苦的小孩。

虽然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凑上前去查看一二,看到易德呼吸如此难受,单婆婆急忙伸手探向了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饶是单婆婆都吓了一跳。

于是她把手上的木柴丢在一旁,艰难地将易德背回了家中,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距离喂药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成了昏黄。而房内的易德,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一觉醒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就是这脑袋,还隐约有些晃,譬如当他从**坐起来后,看久了前面的房门,就会发现这整个屋子都在转动。

易德甩了甩脑袋,印象中只记得自己与高建骑着血马疾驰的情景,后面的就全忘了。他挠着后脑勺,有点好奇这个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于是他推开了那扇轻薄的木门。

前面是一片菜地,上面种满了翠绿的蔬菜。旁边是用几根竹竿搭起来的晾衣杆,在左边是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简易小屋,里面有一个炉灶,外边还有一口小井。而再过来一点,有一位苍老的背影,独自坐在木凳上边,眺望着远方。

似乎是听到屋子开门的动静,单婆婆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易德站在门前,显得有些局促。

“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单婆婆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可易德却从其中听到了关心。

是这个老婆婆救了他,那高建呢?

虽然对这事感到疑惑,但易德却没问出口,看着眼前和蔼的老婆婆,易德脆生生地说道:“没……没事了,谢谢您,婆婆。”

听到易德开口,单婆婆便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能看清时光走过的痕迹。

“那就好,对了,锅里面还有一些吃的,给你温着呢。”

说着,单婆婆就想要起身去灶房,可易德却感觉说道:“我来吧,婆婆!”

从锅里拿出几根还热乎的番薯,易德当着单婆婆的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就像饿了几天没吃饭的模样。

“哟,慢些吃啊孩子,呛到就不好了。”

看着易德如此模样,单婆婆一脸担忧之色,伸手拍了拍易德的背后,训道。

一根番薯在转眼之间就从他手上消失了,易德有些回味无穷地吸吮着手指。等肚子的那股空虚感没了之后,易德才又向单婆婆说道:“谢谢您,婆婆。”

单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来看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谁的身影。

“对了孩子,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出现在罗山脚下的,你的父母呢?”单婆婆忽然问道。

而易德刚在旁边坐下,就说:“我娘不在,我爹生病了,所以我出来找药,只是为什么会在罗山脚下,我也不知道。对了婆婆,除了我之外,您有看到另一个人吗?”

“没有,只有你一个躺在树荫底下,我看你病的严重,就把你带了回来。”说完,她便看了易德一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爹,生病了?”

“嗯。”

“村里没有药师吗?”

“我爹就是。”

“哦。”单婆婆恍然大悟。

随后单婆婆又问了很多问题,易德也全部回答了。或许是独自一人在这待了太久,单婆婆有些寂寥了,好不容易有个聊天的对象,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通过对话易德得知,老婆婆姓单,原本是百布城的百姓,两年前因为她与自己的老伴过于年迈,家里负担不起,便将他们赶出家门。

两位老人一路流浪,最后来到这个地方驻扎了起来。

后来老爷爷在一次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据单婆婆所说,老爷爷最后去的地方,是一个山谷,叫落霞谷。正是今天单婆婆一直眺望的地方。

回到自身,按照单婆婆说的,如果当时高建不在身边,那很大可能是去给他找药了。只是不知道,当高建回来发现自己失踪了,会怎么办。

自己虽然急着与高建会面,想尽快去白夜城取药。可下一站就是百布城,单婆婆又对自己有恩,易德不想留下她独自一人就离开。

或许可以利用烈犬来找到高建。易德这样想着。

第二天一早,易德便向单婆婆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而单婆婆在听完之后也是愣神了一会,便开口拒绝了。

易德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拒绝,于是在穷追猛打之下,单婆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婆婆已经六十多岁了,就算回去也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在哪死不是一样吗?况且,老头子还没回来,我这样直接回去,那他到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这时,易德才明白单婆婆拒绝的原因,她整日整夜地在这里眺望,为的就是看到那个老爷爷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可即便是年幼如他,也清楚老爷爷估计是无法回来的真相。

单婆婆之所以如此执着,恐怕也只是不想让老爷爷孤独地留在那里罢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由他来将老爷爷接回来吧?易德的心中忽然升起了这么一个想法。

“婆婆,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把爷爷接回来。”

本来,单婆婆竭力阻止,就是怕谷内有危险,伤到易德。可当他凭空唤出一匹棕色的骏马时,单婆婆也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