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似乎吓到了易德,于是高建立马低下了声音,紧张地问道:“堂主让你去白夜城?”
不明所以的易德被高建吓了一跳后,都忘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高建,他开始意识到这事情的不对劲,但因为实在是不知道白夜城的特殊之处,只好等待着高建的回答:“嗯。”
“你要去?”高建又问。
“嗯。”
“你知不知道白夜城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去?!”
“我要救我爹,我不能没有他。”
易德不明白高建的情绪会如此激动,难不成那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
看着高建怒气未消的表情,易德又说:“现在我除了这个途径,找不到任何的办法去救我爹。”
话是这么说,高建也确是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忙的办法。但一想到易德要去白夜城,就像有一百个不愿意似的内心,想要极力去阻止易德的出城。可当他看到易德说话时,那坚定的眼神和语气,又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高建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他说:“白夜城的御兽堂,是我们的总部。”
御兽堂的总部?易德有些疑惑地看着高建,不懂其中的意思,问道:“那又怎么样?”
看着易德不解的眼神,高建尽可能委婉地去说:“你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过去相当于什么吗?”
“找死?”虽然不知道高建到底想说些什么,但易德大概能猜得出其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当易德说完之后,高建缓慢地点头,并且担忧地看着易德,语气深沉:“可能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厉害。”
“但我可以明确的跟你说,你的出现,肯定会惊动某些人的粮食,到时候……”说到这,高建停顿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易德,似乎在说,自己理解。
这番话似乎并不能让易德完全理解,在他的印象当中,如果他的能力真的那么强,御兽堂不应该会大力培养自己吗?为什么会惊动某些人的饭碗?难道这些人是其他组织的,并不想御兽堂有太强的弟子出现?
如果这么说,易德还算有些明白,但既然御兽堂会大力培养自己,自然也会下功夫保护自己的,难道高建想不到这一层?易德这样想着,可能是高建多虑了。
于是他说:“我知道,但如果我不去,我父亲怎么办?”
“那你怎么办?”
被高建这般质问,易德内心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索性不去理会高建。
两人又是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高建摆出一副似乎也不想理会易德的模样,转身离去了。
眼看着高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当中,易德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是拉下了眼帘,转身与高建的方向,背道离去。
天色尚早,贸然前去打扰堂主显然是个不明智的做法,但接下来要去哪,易德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他只想赶紧出发,拿到炼魂玉后就回来治疗自己的父亲。
没办法只好再回一趟藏书楼吧,易德这样想着,忽然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疑惑似乎是那消失的记忆和不见踪影的红肚兜。或许再回一趟藏书楼,他就出现了吧。
进入到藏书楼内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红肚兜的身影。行走在排列整齐的书架子之中,易德已经暂时停止了寻找对方的念头,他总感觉,自己迟早会与对方再见一面。
再一次来到那本百科全书的跟前,再一次地将其拿起,再一次的走到桌面上摊开。这一次,他打算将这捆卷轴,全部看完。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全部都是发生在易德常理之外、认识之外的事情,虽然不想承认这御兽堂的所作所为,但他确确实实是起了一丝兴趣。
所以他才能一瞬间就把思维扎根下来,仔细地阅读着着捆卷轴所记录的信息。
时间过得飞快,当易德慵懒地靠在椅子背后,并且长舒一口气时,他才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泛红。
还挺快。易德这样想着,于是伸了个懒腰之后,将已经全部内容记在脑海中的卷轴收好,就关门离去。
出来之后,他也没注意周围天色的情况,径直就走向了堂主的房子。
路上没什么人的场景让他内心中又多了一个疑惑,就算这御兽堂人数再少,也不应该是来来去去就出现那几个的模样啊?那平时他们是在哪活动?或者说御兽堂的弟子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呢?
不过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易德也没再去细想,只是打算赶紧找到老堂主,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然后迅速启程拿回炼魂玉治疗自己的父亲。
可当他来到老堂主的屋门前时,却发现大门依旧紧闭着。易德心想,这堂主居然如此懒惰,这般时辰了居然还在睡觉。
然而在易德刚萌生出这个念头之时,他余光忽然瞥到天空中橙红的太阳似乎有些错位了。如果易德没看错,此时的太阳似乎正位于西方,并且有缓缓降落的迹象。
“傍晚了?”易德这般惊呼道,同时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想自己这一天下来经历的事情,除了看卷轴,就是看卷轴。本以为只是看了一会,没想到是一天。
但诧异留存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易德也是很快就意识到再不通知堂主,就得等明天这件事了,于是他连忙上前拍打屋门,直到屋内传来了堂主那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的蜡烛就以被全部点燃,屋内就只有堂主一人,却并没有像前两次那般坐在高堂之上,而是坐在下方那两排椅子的其中一张。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两盏茶杯,似乎早就预料到易德会来,所以给他准备的一样。
随着易德的目光投射过去,堂主也转过了视线,笑眯着脸地看向易德,同时还招呼易德赶紧过去落座。
“堂主。”易德站在门口处,有些手足无措,神色当中透漏着慌忙。
见易德这般模样,堂主赶紧笑着招手:“小易,来,快过来坐。”
虽然有些慌乱,但受堂主这般邀请,易德也不敢推迟,于是他转身把门带上,随后就快步走到堂主身旁,坐了下来。
“堂主……”
未等易德开口说完,堂主就已经拿起了桌面上的那盏茶杯,并且示意易德说:“诶,这茶再不喝,可就凉了。”
没办法,易德只好有样学样地拿起那盏属于他的茶杯,凑近唇边抿了小小一口。可就是这一小口,却有万般清凉的旋风席卷过他的唇腔,如同滋润了旱地的甘露,湿润了他的喉咙。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口渴,否则也不会如龙吸水一般将杯里的茶水席卷进肚。
清凉的感觉就像真实的风,将他的干旱全部带走后也随之消失,却留下了无尽的甘甜,让他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一片青葱当中,由喉咙直击大脑,以至于他在这一盏茶之后就忘却了自己此前的目的。
他那般沉醉的模样自然被堂主尽收眼底,就像一个在观察着客人品尝自己手艺的厨子,在看到易德展露出那般痴态之后,满意一笑,小酌一口,就放下了茶杯。
回过神来的易德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晕红的脸庞,似乎要找出可以容纳自己的那条地缝。
见易德如此害羞,堂主也不好去取笑他,只是给易德再添了一杯后,说:“这茶名为绿驮清,意为,绿意之上的清风。是十几年前,老夫的一位好友所赠。”
“此茶炒制工艺繁杂,并且原材料稀少,所以在市集上,也难寻一二。老夫也是,偶尔才敢浅尝几口罢了。”
说完,易德才回想起父亲似乎有提起过类似的事情,是说,有一种树,体型矮小树干细弱,却只生长在高山之上。虽然常年能充分吸收到日月的精华,可无论时间长久,它们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尺长两尺宽,如此一来,它们就会将日夜吸收的精华全部灌注在新鲜的嫩芽之上,这也导致了它们的嫩芽会孕育出丰富的生命力。
这种树叫高岺,因嫩叶一年只会生长一次,一次只有寥寥数枝,一次只维持在十日之间,所以这高岺的嫩叶也成了世间的珍稀之一。据说这高岺,还有一个故事,可具体是什么,易德并未仔细去记。
其实当年陈广跟他介绍,是说这高岺嫩叶,具有静心醒神、加快体能恢复的作用,因此也被采纳在用药方面。只是没想到,这本以为是草药的高岺,居然还能炒成茶叶,真是让易德感到惊奇。
虽说自己陈广当年也曾摆弄过药茶,但那其实也只是打着茶叶的幌子,伪装而成的药而已。跟这绿驮清相比,真是摆不上台面啊。
可是,这如此珍贵的茶,为何会拿出来给易德这种不懂得品茶的下屁孩喝呢?这不是明摆地糟蹋了吗?
于是易德慢慢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制止了即将再来一口的行为。因为他觉得,这堂主可能要说些什么了。
“堂主。”易德正色道:“劳烦堂主,代笔写下介绍信一封,以便晚生借得炼魂玉,治疗家父。”
见易德这般言辞,堂主甚至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依旧是那副惬意模样,只是目光转向了窗外的天色,冷不丁地问道:“这白昼转变为黑夜,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被突然问道,易德当然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了一会,有些结巴地说:“半…半天?”
可能这并不是满分的答案,以至于堂主对于易德的答复一无所动,甚至那张苍老的脸变得更加的平静了。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且沉重,易德也被憋得有些不好透气。他挪了挪发麻的屁股,有些怯生地问道:“堂主为何如此发问?”
然而这一问,却把刚才凝重的氛围打碎了。就看堂主忽然拉展开脸上的皱纹,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用连成一条线的双眼看向易德,说:
“等你想到了答案,自然会知晓老夫为何问你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