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木屋之内。
易德躺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但却到哪都不曾孤独过,因为他总能找到这么些个小异兽聊天玩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像天生可以跟小异兽交流一样,能看得懂它们的想法,以及可以令它们理解自己的想法。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认为小异兽是好朋友。当初对御兽堂产生兴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人可以和异兽交流,这令他产生了集体感,认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偏离了易德所理解的路线。他此时在明白原来这些所谓的跟异兽交流,只是换了个角度地将动物囚牢成这些御兽使的打手罢了,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交朋友。
他很厌恶这样的做法,甚至觉得很愤怒。此时的他已经对御兽堂失去了兴趣,若不是因为父亲病倒此处,真想就此离去罢了。
还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如果被这御兽堂的堂主知晓了自己今天的这些事迹之后,绝不可能会放任自己离开,在今后的日子当中,必定会差遣他一起行动,以此达到效率和质量上的保证。
就算不会,以他目前御兽堂弟子的身份,今后也肯定会被迫干出这般事情,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
所以他一定要赶紧离开。这样想着,易德赶紧爬起身来,穿上衣服就想往外走去,未曾想还未走到门边,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刺眼的烛光从屋外照射进来,与其一起的,还有那几日未见,一直存在于他耳边的白千。
突然出现的白千把易德吓了一跳,他有些慌张,却依旧想打个招呼:“白……白大哥。”
“还叫白大哥呢?该改口了。”看到易德这窘迫的模样,白千都想笑出来,只是稍微忍了一会,才把易德拉了出去,边走边说:“走,堂主让我来找你。”
本想问问自己是否该改口称呼他白师叔,却不想白千立马又抛出了堂主的话题,心跳下意识就跳深了几分,有些忌惮地问道:“堂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漆黑的走道上,易德跟在白千的身后,散发着光芒的蜡烛被白千拿手上,泛黄的光芒并不能穿透白千的身体,直接显现在易德的眼前。看着眼前漆黑的背影,无法得知白千的表情,易德也不知该问些什么问题。
感受到易德的慌张,白千走慢了两步,等的就是让易德跟上。两人并排而走,易德忽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根本没怎么跟白千说过话,相反,自己受伤后来到这边,也是受了白千与高建两人的照顾。
如此想来,方才自己内心居然会对他们全然产生厌恶的情绪,实在是有欠不妥。
“堂主深谋远虑,我怎会知晓。”白千这般说着。
借着烛光,易德想看清白千的表情,却见他异常的平淡,不禁又想起来他被堂主处罚一事。但看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同时想到早上高建说的那些话,就只好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可能是两人根本不熟的原因,这一路上竟说不出三两句话来,为了避免过度的尴尬,只好沉默下来,安心地走路。
不知不觉当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堂主的大门之前。在白千推开门之后,易德还以为他会一同跟上前来,却没想到白千会留在门外,并且在易德还没走远就把门关上了。
见此情形,易德又是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看着屋内,心跳地都能赶上他今天狂奔后的速度了。可能是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涸,拼了命地咽口水却也不见有所缓解,甚至连舌头都有些干了。
慢慢地往前走去,因为夜晚的原因,这屋内的蜡烛早已被全部点燃。所以在走上几步之后,易德就能看见不远处坐在桌子里边的那位老者。
看他一直在埋头研读桌面上摊开的羊皮卷轴,易德默默地走上前去,本想等堂主看完后再做打扰,却不想自己还没靠近,那堂主就如头顶处长了双眼睛一般,早早就看到了易德的到来,并且头也不抬地说:“来了?”
“易德,见过堂主。”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易德在说话时双腿都是颤抖的。
“免了。”堂主挥了挥手,示意易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随后他把那卷轴收好,将目光投射在易德的身上。
被如此地注视着,易德开始感觉到自己有些难以呼吸,甚至感觉到有些头晕,虽然他在第一时间就低下了脑袋避开了目光,但依旧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横扫打量。
“堂主唤我前来,有何要事。”易德紧握着拳头,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却在说完之后,仿佛一个卸了气的气球,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察觉到自己给易德造成了困惑,堂主也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听到易德这样问,他敲了敲桌子,问道:“小易,这样叫你可以吗?”
被堂主这样问到,易德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说:“可以可以。”
“嗯。”堂主抚着长白的胡须,沉思了一会,问道:“小易,你知道我们御兽堂最初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吗?”
他没想到堂主会问自己一些这样的问题,本来还以为是对于今天发生的事进行交谈,也为此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可堂主这么一问,属实大乱了他的思维,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在他抬起头来,往堂主看去时,易德很清楚自己是皱紧了眉头的模样,可是堂主却只是轻轻一笑,等候着易德的回答。
他似乎很期待易德的答案,可易德上哪知道去啊。在这几天之前,别说御兽堂是干什么的,就是这个组织他都没听说过。要问他御兽堂建立的初衷,他还真想不出来。
可堂主这般期待的模样,他实在是怕自己稍有不慎惹个堂主不高兴的下场,不告诉自己膏药的下落怎么办。于是他就绞尽脑汁地想,可这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办法,他只好这样说道:“是什么?”
然而当易德刚问出话来,那老堂主的神情就呆愣了一会,随即就哄然大笑起来,如此奇怪的反应,令易德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些什么笑话。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堂主也赶忙止住了笑声,连忙拂煦着自己的长白胡须,只是嘴角的笑容,却久久不能散去。
“这个问题,就留来往后,你自己慢慢思考吧。”堂主并没有回答易德,反而是说出这么一句话,使易德八竿子摸不着脑袋。
“还记得,老夫昨天答应你的事情吗?”
“记得,堂主说,只要小易能跟随两位师兄一同完成此次捕兽行动,就告知药膏的下落。”本来还很疑惑,不理解堂主为何会说些如此古怪的话。但当他主动谈及正事之后,易德一股脑就将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
听到易德这般说辞后,堂主又是大笑一声,说:“小易,老夫可从来没跟你保证过,会告诉你药膏的下落。”
听堂主这么一说,易德立马就慌了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者,不敢相信他一把年纪了还能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堂主,你不是说……”
“先别着急,听老夫说。”堂主先是稳住了易德的心态,随后示意他放松下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老夫当初说的是,你完成了这次的行动,老夫就帮你,可没说告诉你药膏在哪。”
听他这么一说,易德确实也回想起来,只是他还有些不太理解,这帮他,与给药膏,有何区别吗?
“堂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堂主说:“小易,你也是个药师,相信你也知道锻魂髓魄膏有多珍贵。”
“嗯。”易德感觉自己的眉头都快连成一根线了。
堂主说:“那你觉得,如此珍贵的药物,是我们这些穷山僻壤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吗?”
“可是……”
堂主说:“先不说我们这,你也知道,这些年来,御兽堂一直都有些不景气,以目前的实力,别说锻魂髓魄膏了,就是有,也不一定这么简单就给你。”
见易德不在说话,堂主又继续说:“老夫答应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可是这锻魂髓魄膏,我也不知晓何处之有啊。”
听到这,易德已经猜出来了,这老头分明就是在骗他。先是骗他加入,再是免费劳动力,现在就是一口饭都不给吃,这样想着,易德开始感到很生气。
“虽然药膏,我不知道,但制作药膏的材料,我却知道有个地方。”发现易德已经身处爆发的边缘了,堂主也不好再继续卖关子。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易德即将爆发的怒气也开始有些消散的痕迹,只是因为堆积了太多,以及因为被这老家伙骗了一回的原因,他还不敢完全去相信这话的真伪。
“在哪?”
“白夜城御兽堂的堂主,他就有一块炼魂玉。”
走出屋子之后,门外已经没有了白千的身影,易德不知道他是不是回了竹林木屋,如果是,自己该去哪休息。
无论如何,既然白千已经出现,那自己也不好再回去蹭房间。至于父亲那里,看现在在也不早了,过去只会打扰到其他师兄,如此看来,只有藏书楼可以去了。
在去往藏书楼的路上,易德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出来前堂主说的话:
“老夫与那老贼,年轻时颇有交情,能帮你的,就是给你写一封介绍书信,到时候如果你过到去,可以将书信给他。想必看在老夫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你,只是要想真的从他手上拿到这炼魂玉,还得看你的造化。
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老夫便是。”
去是肯定去的,毕竟要救的是自己父亲。虽然炼魂玉药效不足锻魂髓魄膏的三分之一,但再怎么说也是原物料之一,就算不能完美地治疗,也能从根源上对陈广的灵魂达到一定的治愈。
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但目前来说,自己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就独自出城,前往那白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