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周宅可是三进大院,查抄下来要花不少时间,不如请大家帮忙去查抄,由衙差负责监管,保证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把周财主的财产全部算清楚。”

刘稷朝刘菽使了个眼色。

“三弟,你力气大,搬的东西多,你去帮帮那些官老爷们。”

“好咧大哥!”

刘菽根本不等赵县令发话,招呼着年岁相当的半大小子,往周财主家冲去。

赵县令急得踹了手下们一脚:“快跟上!看着这些泥……”

“泥?”

景婳一个眼刀甩来。

赵县令慌忙改口。

“看着这群苦主们,千万别一时激愤,伤害了周宅的无辜老小。”

等到抄家的村民们离开,场面平定下来。

景婳才让人把马车上的刘麦请下来。

刘麦像乳燕投林似的,扑进刘稷的怀里,上下打量着他,担忧的问。

“大哥,你没被周财主他们伤到吧?我在路上看到家里的方向冒烟,担心了一路。”

“我只是被火烧着了头发,手上烫了一些火泡。”

刘稷见阿麦眼睛哭红了,用手抹了一把。

结果手指肚上的茧子,把她眼周围抹得更红了。

他赶紧收手,从地上抄起一根两指粗的棍子,一掰两段展示着自己身体倍儿棒。

刘麦被逗得破涕为笑,平复好心情后,低声跟他咬耳朵。

“大哥,周财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县令大人已经定案了,咱们就不要多问了。”

昨晚放火烧人的真相如何?

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刘稷将此事含糊其词地应付过去,不由得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一夜未睡,熬了三个大夜,但他现在不能睡。

他的危机仰赖于乡亲们的维护,公然与赵县令叫板,安全度过。

可乡亲们的口粮危机,迫在眉睫,必须争分夺秒开荒种春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个周财主倒下了,还有许多像赵县令一样的大地主,等着村民开荒失败,继续剥削佃户呢!

陆续有许多专门来借踏犁的村民赶到,听说踏犁被焚毁,眼泪都掉下来了。

“周财主简直是畜生,根本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专门请了假回家开荒,主家都找人顶了工,现在没踏犁,又没法挣工钱,这可怎么办?”

许多人与周财主没有金钱利益纠葛。

此时恨不得把周财主挫骨扬灰。

这回已有威望的刘稷,不必再等大家宣泄完不满,直接分工。

“大家别慌,我在之前已经教会了不少人制作踏犁,一个人一天能做十把左右,只要有铁片和木材,我可以给大家现做!”

峰回路转,村民们围住刘稷,听他安排。

“会伐木的去跟着我的这个堂弟去伐木,剩下的按照我说的,给木材进行画线和打磨,剩下的就是安装犁头,景小姐,我可以借长戈一用吗?”

长戈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又不会制踏犁,借我有用吗?

面对刘稷的请求,景婳尽量满足。

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长戈走到刘稷的面前,满脸不解。

“刘东家,有何吩咐?”

“麻烦你去城里买铁片。”

刘稷返回院子里,把烧得表面发黑,但形状未变的一块铁片拿给长戈。

“照着这种薄厚和长宽来买。”

他从背篓里拿出一锭金子,故意对准赵县令的视线前前晃了晃。

这才塞到长戈的手里。

赵县令本来一直在埋头写案情,被一道金色光芒晃得眼前一亮。

抬起头,就看到刘稷在给景婳的奴仆掏金子,眼睛都看直了。

“景小姐,刘稷到底和你做的哪门子生意,赚了这么多钱?”

“独门秘方不能外传。”

说到这里,景婳故意在损失上为刘稷增添了一笔。

“这场火还把刘东家赚大钱的用具烧毁了,那些用具的价值有上百百金呢。”

这么贵?

真是暴殄天物!

赵县令恨不得把周财主和独眼龙拖过来鞭尸。

他视线定格在刘稷脚下的背篓里,馋得口水快淌下来了。

要是他帮刘稷讨回赔偿,给他点辛苦费,合乎情理吧?

这边,刘稷已经目送长戈驾马离开。

他对村民们保证:“不出意外,天黑之前我能带人赶制出三百把踏犁,三日之内制作两千把不成问题。”

开荒的最后一步才是翻土犁地。

只要大家互帮互助,先把所有的荒地收整好,再进行开垦。

时间足够用了。

几乎是他的话刚说完,村民们就以一个村为单位,商量着怎样分工合作。

谁来学习制作踏犁,谁去跟着砍树。

这三天先处理石头野草,过三日先从哪个地界开始翻土犁地。

“……乡亲们,就这么说定了!”

景婳见到刘稷能够受到这么多村民的拥护,与有荣焉。

有能力有魅力有魄力。

不愧是她看中的好男儿!

而赵县令看到刘稷能軩号令上千村民,眉头紧锁。

大事不妙!

开荒进展这么顺利,他家的数千亩田,还有哪个佃户愿意接手种?

刘稷这个刺头必须得想办法拔除!

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刘菽扛着一个沾满血迹的铁笼子,气冲冲地跑回来。

铁笼子里面装着人形似的物体,正在往外淌血。

刘菽将重达百斤的铁笼子轻轻放到地上,把里面的血人抱了出来。

“大哥!周家虐杀了不少奴仆,养狗的院子里,挖出来十几具尸骸了!我去晚了一步,有个小姑娘,她被恶狗咬死,身体都硬了!”

刘菽不敢想象,要是大哥当初没赚到足够的银子还债。

二姐会不会也被周家害死?

血淋淋的尸体摆在大家面前。

景婳看着被恶狗啃食的体无完肤,衣服都被撕烂的小女孩,握紧了手里的宝剑。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她应该一剑砍了姓周的!

刘稷也没料到,周财主竟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女孩面前。

脱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暗中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既然有些事注定会流血牺牲,那就只能把敌人的血肉,筑成我们的安全堡垒!”

刘稷对着女孩的尸体深深鞠了三鞠躬。

抬起头时,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赵县令的身上。

赵县令被吓得打了个寒战,结巴了起来。

“刘、刘稷!你、你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