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吓到了你,不用说对不起。”

花泠摸摸孩子的头,这个孩子的头发参差不齐的,东川人一般无论男女都会留长发,为什么这个孩子的头发会是这个样子的?

“你喜欢狗狗?”

她看着这个孩子紧紧抿着唇,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洗的已经发白的衣角。

花泠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非常单薄。

她看着全身都在颤抖的孩子,轻轻把她抱揽进怀里,然后有一下无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有时候肢体语言,远远要比语言来的更加真诚。

她感觉到怀里的孩子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放开她。只是孩子眼里还是有一些害怕。

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小孩子是不知道害怕的,为什么这个小女孩眼底的恐惧仿佛雕刻进了灵魂一般。

“这孩子的母亲难产死了,是被隔壁的婶子带着逃上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梅歌已经站在了花泠不远处。

这个时候晚晚也走了过来,花泠不知道为什么晚晚对于梅歌总是十分警惕。

或许因为是陌生人吧。

“你为什么不逃?”

花泠牵着小狼崽让小姑娘摸摸,然后把这个小家伙交给了晚晚。

晚晚的心性,和小朋友一起玩很好。

“我觉得还是命重要。”

花泠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就她带着晚晚?她可不想晚晚在这种地方受伤。

环顾四周,她突然发现,这里其实更像个避难所。

就是这些可怜人的避难所。

“果然很聪明,我要下山一趟,你要去吗?”

梅歌笑了笑。在马匹上驮着两个麻袋,一个里面是这些女人做的一些手工活,另一个里面是地里的一些收成,拿下去卖掉。

“好啊。”

其实花泠他们都没有进入山下的城镇,也不知怎么七拐八绕就走到了这里。

她想想也是,自己不喜欢热闹,所以几个人一直都是走官道下来又走小路。

毕竟之前想要找到纪青川,也没有什么线索,但是纪青川又不可能在现在这种处境

墨帅亲自签发的通缉令都下到山沟沟里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难道纪青川真的死了?

“你的马车就不要坐了,会骑马吗?”

梅歌挑眉问着,问完自己就后悔了,西境长公主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随后梅歌带着花泠和晚晚就准备下山了。

打开寨子门,花泠发现外围的男人正在处理寨子门前横七竖八的男人。

这些人竟然全都死了?!

应该不是全部,显然少了很多。

几个人下了山,正好赶上傍晚的市集。

梅歌寻了一个好位置,麻利的把商品摆好。

晚晚和花泠也帮忙。三人很快就搭好了地方。

这是一个茶楼对面,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的讲着故事,茶楼外都围着人,还有自带小板凳的。

“说!这为西山上有一村落原本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偏偏出了一个横行的女土匪,一时之间被这村子的女人们追随,落草为寇,就有了如今的牡丹寨。这梅三娘杀人如麻,剖肝挖肺,将自己的夫君连骨肉都做成了腊肠!挂在那牡丹寨的后山上风干啊!”

花泠饶有趣味地听着,侧目看着梅歌叼着一根狗尾巴揣着手手听,仿佛这说书人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你真的杀了自己的夫君?”

她看着梅歌悄悄地问着。

“嗯……那男人追着我砍,自己掉进了山沟里,估计被野狼叼了去。”

梅歌舔舔唇有些不屑地说着,摊位前有人买东西,她就走过去招呼了。

在这个地方,梅歌竟然丝毫不介意别人议论她?

但是很快花泠就想明白了。

外面传的越邪乎,其实她就越能保护好寨子里面的女人们。

因为梅歌带下来的东西不多,所以很快就买完了。

花泠看着她满意地看着手里的铜板,心中一动。

她第一次看到梅歌垂眸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姑娘,你是否懂药?”

梅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谁生病了吗?”

花泠有些疑惑地看着梅歌。

“买一些必须用的东西,剩下的银钱想在寨子里备一些常用药。”

梅歌紧紧握着手中的银钱看着花泠。

“略懂一二。”

花泠点点头。

三人往城门口药铺走着,一个男人嚎啕大哭。引得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

“二舅啊!!这个事你要是不管,我可就没法活了!”

花泠站在远处略高的地方,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抱着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

这年长的男人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通体翠绿的大扳指。

她第一反应就是,财大气粗啊!

“二舅啊!我的二舅,我那婆娘被牡丹寨的梅三娘强行掳走了啊,我好不容易娶的媳妇啊!你也不想我娘死不瞑目啊!你得帮我啊。我滴个二舅喂。”

晚晚看着这个架势,不自觉地往花泠身边凑了凑。

花泠却觉得这个场面十分搞笑,中年人被弄得非常窘迫,直到官差来了才分开了两人。

“他这个二舅,是谁啊??”

“县太爷。”

梅歌又恢复了有些冷漠的神情,眯着眼睛看着这闹剧,双手握拳攥得紧紧的。

“关系户啊?”

花泠挑眉,看着官差火速控制了趴在地上恸哭的男人。

看着官差粗鲁的动作,估计这个关系户,关系也不咋地。

“官爷!官爷!你们正好在这里,这个王二欠了我们钱,白纸黑字,拖了三月余,这钱他让我们找方知县您讨要,您看什么时候给我们。”

“是啊,是啊,他在我们家吃饭赊账的钱也还没给呢!”

花泠看着这个王二有些面熟,好像就是那个披麻戴孝来寨子门口闹事的人啊。

“你们!你们!二舅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花泠看着这个叫王二的男人,竟然挣脱了衙役,又重新抱上了他二舅的大腿。

“造孽啊!!大家稍安勿躁,四喜你去清点一个总数出来。”

县太爷脸色通红,抬了好几次腿都没有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二舅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剿匪啊!她打我们村女人的主意不要紧,万一下山来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