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花泠看着贾家大姐训斥急匆匆跑进来的贾溪。
贾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摆着手。
“来不及了花泠小姐，大姐，附近农户的粮食已经全部被纪青川收走了。不光粮食，还有奶牛那些牲畜。只给百姓们留了过冬的口粮。本来边境冬天就不好过，这是逼得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么这不是。”
贾溪喝了一杯茶，有些着急地说着。
“什么？”
花泠有些惊讶，自己怎么还是晚了一步，这么说难道西境已经开始准备动兵了？
“糟了。纪青川搞这么大动静，他这些东西要如何存放，此时囤积，只怕是要发国难财。”
贾北北眉头紧锁，说着起身就要开正门的锁往对面万花重楼去。
“夫人，不可，我们此时不能打草惊蛇，发兵总要有个理由，难道西境要不宣而战？”
花泠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形势，东川不朝西境发兵就不错了。
阿古尔挑这个时候冻冰，西境苦寒雪境，到时候大境内的部落百姓又该如何？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定是饿殍满地之象。
“呵，西境的蛮子怎会懂礼知节，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自然懂得韬光养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贾北北怒气冲冲地说着。
“可是，墨炀还没有死，甚至身体现在都有变好的迹象，他们怎么会发兵呢？”
花泠皱眉思索着。但是很快就有了答案。阿古尔命人研制雾川石散，必定是了解这种毒物的。
墨炀现在完全不能使用内力，最忌思虑过多。
可是如果他发起战争，前方无大将守边关，墨炀必定是要上战场的，思虑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是在耽城，每日也是军报不断，他的思虑除了睡觉，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恐怕照这样下去，仗还没开始打，墨炀就小命不保了。
突然，大地震动了，桌子上的茶具都碎了一地。
本来坐在椅子上的花泠也被贾北北抓住才稳住，险些坐着摔倒。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花泠甚至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爆炸了吗？”
花泠下意识地把还愣在原地的晚晚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大声的问着。
她觉得自己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但是耳朵却听到的声音还是很朦胧的感觉。
不对啊，自己曾经在墨炀的营地里见过，这里还没有热武器啊！
“炮房，是有人点了炮房。”
贾溪把女孩子们都护在身后，自己拉开一条门缝。
见到城门的地方无数带着火的箭羽像下雨一样落下。
耳边是遍地的哀嚎声，青川鬼市的另一边民宅已经开始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这是打起来了啊。”
贾溪一把关上了门，用后背抵着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你这个怂货，挡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拿上药箱救人去。教你的都忘了吗？？咱家开的是药铺，药铺！”
花泠看着贾北北踹了贾溪一脚然后担忧地看向自己。
自己揉了揉耳朵，好像缓过来一些了，一把拉开贾溪。
“你们小心。晚晚，我们走。”
花泠打开门，抬头看着万花重楼楼顶似乎站着一个人。
什么要引战？！
整肃的马蹄声打破了人们的哀嚎声，城门口迅速的集结了一对全身黑甲的战士。
花泠看着熟悉的黑色身影，此时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了。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墨炀带着亲兵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城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花泠借了一匹马，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墨炀未带头盔，马头朝向全都涌向城门口的百姓，亲兵只有几个跟在身后。
花泠知道，墨炀带来的亲兵绝对不止这几个，其它的应该都在城门上，因为现在敌人的进攻势头已经被打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墨炀是明白的。
风雪中，百姓带着一家的包裹，熙熙攘攘地挤在城门口不远处。
花泠在人群后看着风雪中衣袂翻飞的男人，脸色苍白，整张脸上写满了冷漠。
“墨大帅，是墨大帅！大帅真的在城里。”
“大帅在城里，那朝廷就没有弃城的打算，所以大家稍安勿躁，都先回家去！”
花泠看着陆游之在墨炀身边，似乎已经说了很久，终于盼来了墨炀。
她看着墨炀苍白的脸，他怎么脸色那么难看，难不成是冻得？
百姓似乎看到墨炀知道自己没有被丢下，人群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了，有秩序地四散开来。
花泠牵着马来到了墨炀身边。
陆游之看着花泠来了，自觉得去旁边疏散百姓。
刚刚的爆炸一定是引起了百姓的巨大恐慌，陆游之安抚同时也要做善后工作。还好那炮房是一片比较大的空地。
“恐怕如今，不能再听你的话，在这里休养了。”
墨炀看着花泠，眼神比刚刚柔和了许多，但是城门并没有真正的隔绝战争，战争还在继续。
“我知道。”
花泠看着墨炀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屹立于薄雾之中，一身黑色的铠甲映着深灰色的城门显得格外深沉疏离。
墨炀翻身下马，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堵住了。墨炀这是要和自己告别吗？
“这次就不带着你了。你拿着这个。”
墨炀从腰间摘下自己的玉牌，拉过花泠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的手软软的，果然像京城里那只傻猫。阿娘养的猫。
花泠看着墨炀眼底竟然一闪而过缱绻地目光。
自己来到这里，墨炀虽然一直吓唬自己，但是每一次都在帮她。
回忆在脑海中翻转，风好像又刺骨了一些。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
“大帅，月半山营地已经完全失去联系了，我们如果现在出城，没有任何后援。”
亲兵黑色的衣袍跪在雪地里，起身雪地里已经是一片鲜红。
花泠眯着眼睛，这鲜血太过刺眼。
“你走远一点，不要被别人抓到了。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来救你了。”
她抬眼看着墨炀的背影，她很久没有见过墨炀这身打扮了。灰色的城墙下，现在每一个人都灰头土脸。
所有人都信仰他，但是他知道他会死，还是如此从容的出城，哪怕只能抵挡一时。
没有援军。对于准备充足的阿古尔来说，墨炀此刻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是他不能退，因为他身后是整个东川的子民。
他退了，阿古尔能直接把兵线推到京城。
“墨家亲兵听令，我们身后，是东川西境的万万子民，今日守城，寸步不退！”
花泠听着墨炀下令，每一个字都混着风雪刺在她的耳膜上。
“大帅！”
陆游之闻言带着哭腔喊着墨炀。
“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