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川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贾三落在自己身上,听着耳边女人底气十足的怒骂声,想也知道这就是贾家大小姐,贾北北。

那边躺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正是差点和自己一起死掉的呆子。

“大小姐,二少爷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一刻钟了,够了。”

二少爷的老奴不忍地在门口哀求着。

“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没处置你,你还敢来求情,沈公子看着你把老三踹下去的,下去领杖责三十,滚出贾府。”

啪,门被关上。

贾北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看着**这两个,既心疼更火大。

“姐姐莫要气了,这不是没事吗??”

贾溪裹着棉被露着一张脸坐起来,看着大姐的脸色小声嘟囔着。

“人善被人欺,我马上就要到择婿的年纪了,还能护你几年,你这个样子,日后我离家,等着被人吃了嘛!你想救人至少自己得先活着吧?你准备准备,开了春送你去南越。”

他看着姐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垮着脸,自己一下子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大姐早就提过要把自己送去南越国亲戚家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父兄的欺凌吧。

二哥因为自己母亲的出身,时常嫉妒自己,怕自己抢他的东西,怕父亲给自己的多一些。因为大姐和祖母的回护,他总是瞧着自己不顺眼。

但如今竟然是真的起了杀心。令人实在是想不到。

“如果不是墨小侯爷路过,等我去捞你们两个,捞新鲜的尸体吗?冻得比市场的鱼还硬。”

贾北北虽然生气,偏偏知道弟弟这副样子,又不能说什么。

侧目看着只有眼珠子还能动的纪青川,这小子更惨。

纪青川注意到贾北北正在看着自己,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又被冻着了,所以只能递给不远处的贾北北一个眼神。

“今日你们二人要承贵人之情,知道吗?是墨侯爷府的墨帅与那京城首府沈家二公子救下的你们。”

贾北北一边叹气,一边和这两个人嘱咐着。

只是纪青川此时却有些自嘲,他这条贱命估计此生都不再会与那天大的贵人有什么交集了,记住又有何用。

只是这次他好似鬼门关走了一遭,今日在那里的所有人他都不会放过,尤其是贾家。侮辱母亲,草菅人命。

“你这个小家伙,伤养好再走不迟,最近我会在家。已经托人给你姐姐送了信。你伤势过重,不能乱跑了,知道了就眨眨眼。”

纪青川看着贾家大小姐走过来,这大小姐生的美貌,但偏偏嘴上是个不饶人的主,所有人都知道她最为疼爱贾溪这个弟弟。

他快速地眨眨眼,然后越过大小姐看向不远处呆头呆脑的贾溪。

“老三,你看着他。两个人要乖一点。”

贾北北伸手摸了一把纪青川的头,这五官清秀,可惜命运多舛。

贾溪看着姐姐担忧的样子,心里有些自责,姐姐操心劳累这个家,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笨蛋弟弟。

他听到姐姐的吩咐快速地点点头。

看着姐姐出去,贾溪凑到了纪青川床边。

“你生的真好看,我叫贾溪,姐姐说你叫纪青川,青川,你的名字真好听。”

贾溪自小没有什么伙伴,因为这里的孩子和他都玩不到一起,看着这个清秀的男孩子,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生欢喜。

想是伤势过重,纪青川没有答话,贾溪也没有恼火,乖乖地坐在他卧榻旁边的脚榻上。

贾溪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和纪青川讲着自己的一些蠢事。

伤渐渐好起来了,就在自己要离开贾家的那一天,贾溪拿出了自己母亲留下的一对珊瑚耳坠。

珊瑚在西境可是一个非常稀罕的东西,如果在西境有一种东西可以代替黄金,那便是珊瑚。

慢慢拉回思绪,纪青川起身看着正在卧房趴在桌子上盯着黄金元宝看的贾溪,不自觉地笑了笑。

他想起当时这个呆子对着动都不能动的自己唠唠叨叨的样子就非常的无语,每日说的都是一些闲愁,连上街看见几只狗都要告诉自己。

花泠看着纪青川的背影,终于知道刚见面的时候纪青川说墨帅救过他的命是怎么回事儿了。

难怪贾溪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墨帅那么亲近,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她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后来贾溪和他爹的死是纪青川干的?

贾溪他爹多次侮辱纪青川的娘亲,他二哥又曾想要将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他扔进河里冻死。

“所以那个时候你和我说不可以把贾家铺子买下来带他做生意,其实是不想让这个家伙在风口浪尖上,想让他就吃喝有余平静的在你眼皮子底下?”

花泠想不到其它的理由,毕竟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地方,这个贾溪再没用,只要他想,有一万次可以做生意的机会。而且其实贾溪非常聪明,他只是善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是因为当年贾府大小姐给你治伤的恩情?”

她轻声问着,纪青川却再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数钱的呆子。

“贾溪和贾家姐姐,都是好人。”

纪青川小声说着,寒风拨动着珊瑚耳坠,白色的狐裘毛领,衬的珊瑚耳坠颜色更为鲜亮。

都是在他生命中出现,仅有的好人。

花泠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墨炀经过,贾家姐姐的照顾,这耽城如今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你救了那个女孩?”

纪青川看着对面院子里贾溪走出来给那女子拿了很多吃的,轻轻皱眉问。

“见到了帮一把,总比视而不见的好。”

花泠看着转过头来的纪青川,轻声说着。

纪青川有些错愕地看着花泠,这句话似曾相识。

花泠看着纪青川愣了一下,嫣然一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

她歪着头看着纪青川,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心太过让人捉摸不透。

“没,你这句话,我曾经听另一个人也说过。”

“哦?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