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杨云恒的话,江妤心底突然就有些烦躁。
就像平日里,刘氏让她做些什么,也总爱说:“妤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此刻,她发现杨云恒和刘氏太过相似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可她不愿意听了。
“为我好,便是要我下跪认错?
为我好,便是要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江妤打断杨云恒的话,厉声反问。
这个未婚夫,是真的越来越让她失望了。
以往只听说他是个很有学问的学子,虽是杨家的嫡次子,却屡受夫子夸奖,未来可观,前途无量。
可现在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杨云恒闻言更加头疼了,以往他说的话,江妤总是顺从的,这次怎么就这般固执呢,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呀!
“妤儿,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长公主大人有大量,只要你给个态度,想来她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那你自去便是。”
江妤淡漠地回应。
她才不认为长公主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真有那么好说话,就不会在行礼这样的小事上揪着不放了。
不再理会杨云恒,江妤直接转身离开。
先是碰到了对自己充满敌意的长公主,而后又碰到无脑的杨云恒,江妤是一点逛街的兴致都没有了,直接回了客栈。
接下来江妤有些兴致缺缺,连中午的午膳都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好在冬赋体贴,替她找来了一本游记给她打发时间。
“本官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江妤睁开眼,朝门口看去,便看见沐令舟正从门口进来。
“大人。”
江妤放下书,站起身,声音呐呐。
沐令舟挑眉。
如此兴致不高,看来今天是真的受委屈了。
“想让我救江秋生?”
江妤本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向他开口,毕竟昨晚惹他生气了,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及。
江妤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连点头:“是,大人,还请您帮帮忙。大理寺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打探不到,这谋害太子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我爹他肯定不敢的!”
“哦。”
沐令舟只淡淡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拿过她刚才看的游记翻了翻,又随手丢在一旁。
江妤连忙上前替他倒茶:“大人,您喝茶。”
态度殷勤,让沐令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眸中有光,面露期待。
她是真的很想他帮她啊。
只是这个女人,太不会办事了,想让他帮忙,也不会说几句软话。
放下茶杯,沐令舟直接话锋一转,提起了上午的事情。
“你确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救你父亲,而不是化解长公主对你的敌意?”
江妤闻言,面上神色微僵。
随后苦笑道:“我连她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都不能确定,又如何能化解。”
再说了,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救江秋生更为重要。
至于长公主的敌意,只能日后见招拆招了。
“杨云恒让你给长公主下跪认错,你为何不听他的劝。”
前世,她对杨云恒是那般信任,听之任之,如今怎的突然就变了?
看样子,江家的那些资料,还得再看看。
说不定是他遗漏了些什么。
听得这个问题,江妤樱唇轻抿:“我给她行礼了,只是没有下跪,便是错了吗?”
难道他也和杨云恒一样,觉得她不该忤逆长公主,就应该给长公主下跪认错?
话语中有些悲凉,有些讽刺。
沐令舟眉头轻蹙。
没下跪,并没有错。
可强权当前,她便是说你错了,你又能如何。
这样的事情,不过是看当事人的心情。
说白了,只要你权势足够,黑的便也能变成白的。
可很显然,江妤并没有这个认知。
沐令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同样也不喜欢太过愚蠢的人,就如同怀中这个女人,所坚持的,同样也是件愚蠢的事情。
下意识地,他是不想去开导她的。
可一看女人那略带着哀怨的神色,沐令舟还是开口了。
“你觉得,你父亲无辜吗?”
江妤有些诧异,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但还是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无辜的。”
若是不无辜,她还有什么立场求他帮忙。
对于她此时的果断,沐令舟轻呵一声:“太子坠马前一晚,他所骑的那匹马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在太子狩猎时突然发狂,导致太子坠马摔断了腿。”
江妤微怔。
这是太子坠马的直接原因。
江秋生被抓后,江妤也辗转打听到了这件事情。
负责喂养太子那匹马的,正是江秋生手底下的人,也是因此,江秋生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大理寺查证,在太子狩猎前一晚,喂马的属官听从江秋生的吩咐,给马儿换了一种新的草料,也正是那批新草料中有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一次重审此案时,江秋生就已经承认,换草料的事情是他私下做主的。”
江妤瞳孔微缩,这样的详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江秋生自己都承认了。
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子马儿的草料也敢私自更换!
“他……我父亲定然是没有谋害太子的意思,他或许只是被蒙蔽了,根本就不知道那草料有问题!”
江妤急忙解释,眸中都有了泪花。
沐令舟低头看她,指尖在她鼻头点了一下。
江妤顿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真讨厌。
她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人证物证皆在,不管他事先是否知道草料有问题,他私自更换草料,导致马儿发狂,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最重要的是,他将此事一力承担下了。”
江妤眼帘低垂,沉默不语。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刘氏的哥哥便是经营着一家农庄,专门种了可以用作牛马牲畜草料的牧草。
可江秋生出事后,刘家还好好的。
一力承担。
对于刘氏这个妻子,江秋生还真是爱护啊,都死到临头了,也没把刘家供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眸底闪过一丝嫌恶之色。
这样的父亲,她是真的不想救。
可若是不救,她自己和姨娘都会被他牵连。
真是癞蛤蟆爬在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