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说不打就不打,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耿忠秋是个说话最快的。

“小丫头,打的好好的,也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就不打了?”

“我来大齐的任务是学习的,又不是跟你们比武打架的。”

“难道我回去交不出任务,你替我挨罚?”

耿忠秋被噎得说不出话,长乐催促负责带着她参观的礼部官员,“大人,难道你的差事没办完回去不会挨罚?”

礼部官员回神,“郡主这边请。”

长乐被礼部官员领着继续参观,武将们看的意犹未尽,尤其是耿忠秋。

他可是输在过长乐的手上,余洵跟长乐打却没有分出输赢。

耿忠秋跳上台子,“小余,我们两打。”

余洵眼睛都亮了,“是,校尉!”

他身份低微,平时是根本没有向这些大人们讨教的资格的,如果不识好歹的发出了挑战,不管输赢,他现在手上的这份差事都别想要了。

但他不能丢了差事。

耿忠秋擅长用长枪,余洵依旧用双刀,从武器的攻击范围而言余洵是更吃亏一点的,但余洵对上耿忠秋却并没有落下败势,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最后余洵落下台子输了比试。

耿忠秋不吝夸赞,“小余,平时见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手上功夫还真的不错。你也别在演武场捡兵器了,到我身边来当个亲随如何?”

余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属下愿追随大人。”

“好好好,你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你就跟我走,先去把手续办了。”

“是。”余洵立刻拱手应下。

耿忠秋把手里的长枪扔给余洵,大步走向韩霖,“将军,一会儿喝酒去啊?”

韩霖瞥了耿忠秋一眼,“你输给大晋郡主的事情不气了?”

“比武有输就有赢,这不是很正常嘛。”

“而且那天我看她是个小姑娘轻敌了,叫她占了先机,不然我也一定输呢。”

“不过输了就输了,下次我一定能赢回来。”

韩霖冷笑,“你倒是看的开,只怕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银子呢。”

耿忠秋被骂的一脸懵,韩霖懒得多跟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废话,转头看余洵,“你倒是很懂得把握机会。”

余洵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低下头认错,“将军恕罪。”

“人人都想往上爬,但不是人人都能抓住机会。”

“既然你聪明,抓住了今天的机会,那就好好珍惜,本将军的手底下不养无用之人。”

韩霖说罢,转头就带着人走了。

压迫感消失,余洵暗暗松了口气,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韩将军看穿了他使的小心思,但没有拆穿他,并且默许了他以后跟在耿校尉身边当亲随,这是他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也不知道哪个大晋的郡主是不是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所以故意应下他比武的邀请?

“小余,想什么呢?”耿忠秋一巴掌拍在余洵的后背上,余洵猛的回神,“我刚才忘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不能带你去吏部登记。”

“这是我的腰牌,你自己拿着这个腰牌去吏部做个登记。”

“是。”余洵双手接过腰牌,心里头忍不住有点庆幸。

他其实也不想马上跟着耿校尉离开演武场,他还有点事情要办。

长乐参观完演武场,今日份的学习游览就到此为止了。

“长乐郡主,本官送你回驿馆。”礼部的官员请长乐上马车,态度已经和善了许多,不敢再轻易得罪长乐。

长乐看了一眼演武场另外一边站着往这边看的余洵,淡声道:“不用,本郡主还想自己到处走走。”

礼部的官员也没多客气,长乐说还要自己逛,他就上马车带着人走了。

长乐看向余洵,余洵小跑着上前,有些局促的握了握拳,“今日之事多谢郡主。”

“听说你跟耿忠秋又打了一场,得了他的赏识?”

“是。”余洵点头。

“你的身手应该不在耿忠秋之下,故意输给他的?”长乐问。

余洵没说话,长乐也没继续追问,“你不用谢我。”

“我还有一事想请教郡主。”余洵看长乐说完就准备走,连忙道:“郡主是如何知道我使双刀的?”

“你走出来的时候很紧张,一直在搓自己的手,我看到你双手的虎口处和手掌部位都有茧。”

“你只能算是演武场的一个杂役,连小兵都算不上,这一身使刀的本事是家传的?”

余洵虎口和手掌上的茧子都很厚,若非从小习武练习,达不到这种程度。

但从余洵的衣着看,他应当去不起武馆拜师学习的,所以她推测估计是家传的刀法。

“嗯。我从小跟着我父亲学习刀法,几年前父亲去世了,我就自己练自己摸索。”余洵很惊讶于长乐的敏锐,这下他更加认定长乐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帮他的了。

“郡主,你是故意不跟我比试出输赢,给我留了余地的吗?”

长乐挑眉,“怎么说?”

“我知道耿校尉跟你打过一场,而且还输了。”

余洵认真道:“你跟我打,却不比出输赢,以耿校尉的性格必然会上场跟我打一场,看看他与你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而耿校尉为人爽直,跟我打了之后觉得我不错,极有可能收下我,毕竟演武场先前也有这样的例子。”

“郡主是早就看清楚了耿校尉的性格,故意帮我的,对吗?”

“你家里有人吃药?”长乐没有回答余洵的话,而是突然问了他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余洵怔住,长乐伸手指了一下他腰带上别着的药方。

方子看着挺旧了,应当是按照这个方子吃过挺长一段时间的药了。

余洵怔怔的拿出方子,因为太过惊讶于长乐的敏锐,半晌才说出话,“是,家母一直病着。只是郡主怎么会知道……”

“你的袖口也沾着有药汁没有洗干净。”

“我弟弟在学医术,衣袖上也时常沾有这样的药汁。”

余洵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很干净,可见药汁不是刚沾上的,而是早就沾上了只是洗不掉,但他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衣服可穿,这件衣服就算洗不掉药汁也不能扔了。

穷困人家最怕的就是家中有人生病,还是长期服药的那种。

所以长乐看到余洵后就知道,他借势站出来不是专营,而是真的缺银子,想谋一份更好的差事。

此事对于她而言不痛不痒,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余洵翻起自己那一片沾了药汁洗不干净的衣袖,他用束带绑着的,没想到竟也被看见了。

“虽然说机会是送上门的,但能把握住就是你自己的本事。”

“跟我没有关系,你也不用谢我。”

长乐提了裙摆踩着脚凳上马车,走到车辕上又回头问了一句,“你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汇通钱庄在哪里吗?”

“我知道,我给郡主带路。”余洵道。

“你给我带路,那你今天这机会就白抓了。”

“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余洵这才给长乐指了路,长乐道谢,让车夫往前走。

余洵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行,久久都难以平复心绪。

他是知道这位大晋郡主的,听说是九王爷的关门弟子,当真好生厉害。

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也成为这么厉害的人呢。

长乐在马车里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蛐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