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蓝绮的故事
“和麻袋不一样的是,我家都是农村的,我还有个妹妹,现在正上初中二年级。和这个中国千千万万个农村家庭一样,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没有太让家里操心,去镇上读中学,然后,顺利考上了我们县城的一中。高中的时候,我学习一直都在我们班里前五名。
后来,高考的时候,因为压力大,我只考了一个三本。三本的学费,一年就要一万多,我们家没有这个经济能力,于是,在周围同学和我们老师的劝说下,我就去复读了一年。
本来,我以为第二年,可以顺利的考上一所好大学的。结果,快高考的时候,我感冒了,还发起了高烧。
于是,当年的高考,我又没考好,分数和第一年差不多,只够三本,不够二本。
我在家犹豫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报了一个专科。因为我很自信,所以,我只填写了一个志愿,生命科学系,而且,拒绝调剂,很不幸的是,那一年,偏偏那个专业招满人了,后来,补录的时候,我就去了一所高职学校,读的旅游管理专业,再后来,就考了个导游证,当了导游。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杭州一家旅行社。和所有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感觉人生刚刚开始,前途一片光明。因为工资不高,而我还要每个月给家里寄钱,所以,我那时候,只能租不到十平米的房子,每天自己给自己煮饭吃,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后来,一次偶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必日子过的这么艰辛,而是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那次的偶然,就是我工作了两个多月后,陪我的一个同事,去医院人流。
我很惊讶,为什么不是她男朋友陪她去医院,而是要我陪她去医院。
在医院里,她告诉了我,其实,她的怀孕,不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而是一个游客。她让我为她保密这件事。
她说,这个社会,有两个职业,都是衣着光鲜,背后肮脏。一个是导游,一个是模特。
导游和模特,都是吃青春饭的职业,这就意味着,你只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从事这个职业。而这十多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恰恰是她最年轻美貌的十年。
只是指望着每个月那点微薄的工资,真的很难生活下去。当导游,如果想要赚钱,最大的方法就是,拿回扣,以及陪游客吃喝玩乐,哄得他高兴。他一高兴,钱就来了。
其实,导游和酒吧、KTV那些小姐其实性质差不多,只不过表面要光彩一点罢了。
如果,你要想当好一个导游,想赚到钱,就必须屈从于这个事实,利用好你的年轻,你的美貌,至于道德,至于良知,用一句脏话来说,那都是他妈的很扯的事。
你可以叫它潜规则,也可以叫它灰色地带,可是,它就那样永远真实的摆在那儿。
这个社会,不是我们自甘堕落,而是被逼无奈。生活太沉重,社会太现实,而我们,只是想活的好一点。
在上学的时候,我还相信一句话,叫人穷志不短。
可是,现在这个社会,人穷志就短。不要不承认这个事实,想想,你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那些衣服,去那些珠光宝气的专卖店,那些服务员会怎么看你?而你又会怎么看自己?
当了这两年多的导游,我觉得自己变化很多,以前看着很不顺眼的一些事,现在,都慢慢习惯了。
同时地,**也慢慢的熄灭了,热情也慢慢耗尽了,现在,对于社会、对于人生,我只希望自己可以过的好一点,家人可以过的好一点,就可以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从一个单纯简单,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慢慢变成了一个现实、成熟的女孩子。
所谓成长,所谓成熟,其实,就是理想从高空到地面,慢慢坠落的一个过程,那根牵扯着它,束缚着它的线,就叫做现实。
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也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都不想让自己吃亏。
这就是我现在的做人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