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阮萤被窗外的阳光弄醒。深秋耀眼的太阳像被打翻的橙汁,明亮而温暖。她睡眼惺忪,半睁着眼睛瞅了眼窗户, 又连忙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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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萤换了个姿势,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进被子,不让光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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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有杯酒后劲好像有点大,刚喝下时她没什么感觉, 到家后, 酒劲就上来了。

阮萤在被子里回忆, 到底是哪杯酒后劲这么烈。

忽地,她猛然睁开眼,掀开被子, 一骨碌从**坐了起来。

她偏头, 瞪大眼睛看向床头柜安安静静躺着的手机, 神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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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萤直勾勾盯着手机回忆着, 可想不起来自己给陆遇安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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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多时候,阮萤都非常的克制。

昨晚和陈净扬聊着聊着,又因为太久没喝酒馋得慌,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

阮萤正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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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陈净扬发来的,问她还好吗?

阮萤还没来得及回, 陈净扬又给她发来一条。

她定睛一看,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喝醉断片了。

昨晚两人坐一起喝酒时,陈净扬根据她喜好给她推荐了两款。

当时他已经喝了不少,自然而然忽视了其中一杯度数算不上太高,却后劲十足的酒。

正是这样,阮萤才会有到家后醉意上头的反应。

陈净扬:「阮萤姐,抱歉啊,我是真忘了。」

阮萤自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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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陈净扬看着阮萤发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跟旁边的“司机”汇报,“哥,我跟阮萤姐道歉了。”他虚虚道,“阮萤姐说她还好,就是头有一点点疼。”

陆遇安漠然地扫他一眼,沉声,“提醒她喝杯蜂蜜水。”

陈净扬:“好的。”

他按照陆遇安说的,叮嘱阮萤。

阮萤:「知道,你还好吗?」

陈净扬:「我还行,我哥丢了药给我吃。」

“我哥”这两个字出现,阮萤脑海里浮现陆遇安出现在酒吧门口的一帧帧画面。

他站在面前,挡住风口位置大半朝她迎面袭来的风,给她拧瓶盖,叮嘱她水凉。

阮萤一直都知道陆遇安细致。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常常被他的细致所吸引。

想到他,阮萤心虚地点开通话记录。

翻出自己和陆遇安深夜通话的时长,阮萤心虚到心跳稍滞,她抿了抿唇,再次点开微信,试探性地问陈净扬:「你哥今天心情好吗?」

陈净扬回复很快:「不太好。」

阮萤:「……有多不好?」

陈净扬趁机跟阮萤告状:「我早上和他说话他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我,偶尔还用那种我做了无恶不赦坏事的眼神冷冷睨着我。」

要不是他脸皮厚,陈净扬觉得自己早被陆遇安给冻僵了。

-

房间里,阮萤根据陈净扬说的,想象着陆遇安冷脸的样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她觉得陆遇安心情不好,很可能是自己那通骚扰电话导致的。

阮萤听司念说过很多次,她喝醉酒闹腾不明显,但话多,对身边人提出的要求也很离谱。

有一回她喝醉,司念送她回家。

她坚持不坐车,拉着司念絮絮叨叨走了三四公里路不说。途中经过街边艺人弹唱,她赖在原地不走,坚持要司念上去唱首歌给她听。

司念拗不过她,抛开脸皮给她唱了首她指定的歌曲,阮萤才被她拖走。

次日醒来,司念站在窗边控诉她近一小时。

最后的最后,阮萤请司念吃了顿昂贵大餐赔罪。

……

想到过往醉酒后让身边人干的事,阮萤不敢去问陆遇安,自己昨晚给他打电话都说了什么,有没有提什么过分要求。

她怂。

安静片刻,阮萤安慰陈净扬:「他可能不是因为做了无恶不赦的事对你冷脸。」

陈净扬:「……阮萤姐。」

阮萤:「啊?」

陈净扬委屈:「我本来也没做无恶不赦的坏事啊。」

阮萤:「对不起。」

她脑袋钝钝,说错了。

陈净扬:「没事,阮萤姐你好好休息吧,吃清淡点,我们快到福利院了。」

阮萤惊讶:「这么早?」

陈净扬:「嗯,本来这儿离市区也不是很远。」

阮萤看了眼时间,思忖问道:「你哥一般在福利院待多久呀?」

陈净扬:「一般会晚上才回家。」

阮萤眼睛一亮:「那你方不方便给我个福利院地址?我有空也去看看。」

陈净扬:「当然方便,我待会到了发你。」

阮萤:「好。」

结束对话,阮萤清醒了许多。

她起床洗漱,喝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让肚子舒服些。

没多久,她收到陈净扬发来的福利院位置分享。

阮萤点开看了看,福利院距离自己三十多公里。算不上远,但也确实不近。

在家磨蹭了会,阮萤化妆出门。

她和崔治约的是午饭,这会还早,她准备去商场逛逛,买点东西。

-

到商场逛了一圈,阮萤买了些吃的和小礼物放后备箱。

看时间差不多,她驱车去餐厅。

崔治常年三餐不定,饮食不规律,胃不太好。

所以阮萤特意选了一家清淡养胃的粤式餐厅。

阮萤到店时,崔治还没到。

她点开手机,给司念发了两条消息,她没回。

“陆医生。”阮萤先开口,“车停哪?”

阮萤点开,是陆遇安发给她的一张照片。一张,福利院小朋友们吃饭的照片。

琪琪是福利院收养的小孩。

陆遇安直接给阮萤回了语音:“待会吃。”他顿了顿,问她,“头疼好些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孑然干净的站在那儿,就让旁人,包括阮萤,无法忽视。

她本想提前买单,被服务员告知已经有人买过了。

阮萤愕然,忙不迭跟上他,“陆医生。”她小声嘟囔,不依不饶,“你还没说你等谁。”

阮萤拿着手机贴近耳朵听完,呼吸稍稍有所停滞。

她望着崔治,笑了笑,“崔叔叔,最应该注意身体的是您。”说到这,她关心道,“您感冒好些了吗?”

他今天打扮偏年轻。虽然本身年龄也不大,但他今天的穿着,和阮萤之前见到的稍稍有点儿不同。

没过一会,服务员过来上菜。

阮萤哦了声,停好车下去,“你怎么站门口?不冷吗?”

“好多了。”崔治乐呵呵的模样,“你寄来的药很有效,我吃了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听见车声,陆遇安侧眸看向阮萤。

她抿着唇角,认真回复:「已经没事了。」

可能是在外面的缘故,阮萤听到陆遇安那边传来的呼啸风声,和他低低哑哑的声音。声线和他昨晚给自己发的语音,很像很像,沙沙哑哑,格外有磁性。

他没有邀请自己,自己就不请自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

崔治看她神色自若的模样,欣慰一笑,“挺好的,最近一直都在学校上课。”

-

陆遇安今天过来,除了看其他小朋友外,更重要的是和院长商量琪琪手术的事。过段时间,她眼睛就可以进行第一次手术了,有些细节问题,还得再聊聊。

她一惊,正想撤回,对面发来一个问号。

把昨晚自己发给陆遇安和陆遇安回复给自己的语音又听了一遍,还是没想到起来,她后来给陆遇安打电话,让他帮自己的两个忙到底是什么。

阮萤说好。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陆遇安眉梢微挑,兀自笑笑。

她嗯声,“结束了。”

他告诉阮萤,“她和我说,元旦想和同学去旅游。”

大半小时后,阮萤帮忙给崔彤选好衣服,崔治接了个警局电话,忙着回警局。

对面接的很快,阮萤没等他开口,便直入主题,“陆医生,福利院还需要人帮忙吗?”

她后知后觉发现,崔治好像老了许多。头上白发比上回她见到他时,多了很多,身体不再那般健壮硬朗。

阮萤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再往前开,陆遇安阔步朝她走来。

末了他想起来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身体都还好吧?”

陆遇安敛眸看她,淡声:“停这就行。”

阮萤愣了下,倒也不是很意外他会知道。

阮萤怔怔看了会,轻呼一口气朝他走近。

阮萤听着,眉眼一弯,“知道了,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说话间,她把菜单递给崔治。

他想给女儿买两件衣服,方便她去旅游穿。

“萤萤。”崔治笑容满面地望着她,目光温和,“等很久了?”

“没。”阮萤轻声,“我也刚坐下。”

阮萤是真的,一点印象没有。

听到这话,阮萤弯了下唇,“那就好。”

-

陆遇安:「没有。」阮萤:「还没吃?」

陆遇安:「今天饮食清淡些。」

即便她对时不时惹事的崔彤很有意见。可又不得不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崔彤,从小父母离异,父亲带着她,却常常因为工作忙碌,对她忽视颇多,她可能也会有那么叛逆,那么不听话。

坐回车里,阮萤盯着陈净扬发给自己的福利院地址,琢磨要不要先跟陆遇安说一声。

她算了算时间,再一个月的样子,就元旦了。

陆遇安今天穿了件清爽又少年气的卫衣,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落下,他周身似镀上一层淡淡光圈,耀眼又瞩目。

阮萤侧眸,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

闻声,陆遇安侧头看向阮萤,说,“等人。”

点好菜,崔治和她聊天,问了问她的近况。

百无聊赖,阮萤戳开陆遇安头像。

阮萤:「知道。」

他转身去了趟院长办公室,和院长谈琪琪的情况。

陆遇安走出闹哄哄的小食堂,抬眸看向窗外热烈的阳光,低低问,“饭局结束了?”

阮萤到福利院附近时,一眼便看到站在树下的陆遇安。

阮萤下意识应,“什么?”

崔治应道,“叔叔来晚了。”

吃得差不多,阮萤去了趟洗手间。

“她说去东北。”崔治问阮萤,“萤萤,你待会有没有时间,能陪崔叔叔去给彤彤挑两件衣服吗?”

阮萤抬头,“崔叔叔。”

“……”阮萤扬眉,本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能到”。话到嘴边,她眼珠子转了转,明知故问,“等谁呀?”

阮萤点头,“挺好的。”

阮萤微顿,“去哪?”

“……”

“……”

“……”陆遇安无言,侧眸瞧她,语气裹挟着无奈,“我说,我等阮萤。”

阮萤和问号面面相觑数秒,鼓起勇气回复:「如果我说我是想问你吃饭没有,你信吗?」

正犹豫之际,她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等崔治的车尾消失在视野,阮萤才转头往自己的车走去。

陆遇安没漏掉她瞳眸里闪过的狡黠,转身往里走。

“阮萤。”

阮萤眼睛一亮,不再犹豫,拨通陆遇安电话。

发着呆,她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键盘。阮萤没注意,不小心给陆遇安发了个字母。

两人目光隔着车窗交汇。

陆遇安明了,低声道,“过来开车慢点,方便的话,换身休闲点的衣服。”

简单聊了两句,崔治到了。

她没有拒绝崔治的理由。

“崔叔叔。”阮萤回到位置坐下,忍不住提起两人上回吵架的源头,“崔彤最近怎么样?”

两人默契的不去聊那些让他们都敏感的话题,和往常一样,简简单单唠着日常。

现下虽有太阳,但外边风大,温度也不高,站久了其实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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