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质问太子

昆吾剑高悬空中,偌大的良渚城没人敢有丝毫异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勿乞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渐渐的良渚城下响起了宛如海潮拍岸一般巨响,刚开始只是如丝如缕的紫气逐渐从地下冒出,不断涌入昆吾剑。等得一刻钟后,简直就是一百零八道狂飙从地下冲出,带着令人耳聋的巨响冲进昆吾剑。

无法正视的强光从昆吾剑中喷出,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半透明,强光穿透了一些,那些藏身在虚空中打望这边的良渚世家成员纷纷被逼得从虚空中显身,无比狼狈的闭上了双眼。

以良渚城为中心,巨大的阵图一副接一副的亮起,很快这些阵图就组成了一座巨大的立体大阵将良渚牢牢困在正中。昆吾剑不需要勿乞的调动就自然而然的占据了这座大阵最重要的一百零八个节点,不断的吞吐地下涌出的庞大灵气注入阵中,和大阵内越来越庞大的力量遥相呼应。

这座大阵就是良渚最核心的防护禁制,当日昊尊皇遇刺的那一夜,昊尊皇无法激活这座大阵自保杀敌,但是今天,在昆吾剑的牵引带动下,大阵突然激发,而且杀意凛然,比昊尊皇控制大阵时凭空多了一份毁灭一切的可怕气息。

这和控制大阵的方式有关。昊尊皇通过轩辕剑控制大阵,轩辕剑乃皇者之剑,讲究的是以浩浩之气震慑八方。而昆吾剑是杀伐之气,强力的杀戮才是昆吾剑的真实面目,故而激发的大阵也带上了一股凌厉的杀意。

当整个大阵都被调动起来,昆吾剑中积蓄的力量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时,被昆吾剑反馈回来的庞大灵气撑得面皮发紫的勿乞厉声喝道:“速速放回阳山王,否则……”

一道剑影闪过,无铸剑气化为一条青龙轰然落下,良渚的东城门在震天的龙吟声中化为灰烬。以勿乞如今的修为无法控制这座大阵,他也没办法将大阵内庞大的力量引入体内化为自身的力量,这需要人皇一脉世代相传的秘法驱动才能容纳大阵中的恐怖力量,当大阵蓄势到了一个极限,勿乞控制不住大阵,就只能让让大阵自如的倾泻多余的力量。

良渚的东门就变成了勿乞减轻自身压力的牺牲品,长有十几里密布了无数禁制的一段城墙就这么化为乌有。自良渚建城以来就没有伤损过一砖一瓦的城池,今日终于被勿乞破了不坏金身。

虚空中无数大虞世家中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惊骇的相互看了一眼,数十座通天塔同时裂开虚空向良渚城内狂奔而去。

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孤身一人面容略带憔悴之色的阳山王缓步来到了变成了一座大坑的良渚东门。他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面皮纹丝不动的干巴巴的喝道:“都在胡闹些什么?啊?良渚的城门都被你们给砸了,你们有出息了么?还不放开大阵滚进来!”

略微顿了顿,阳山王厉声喝道:“知不知道你们犯了多大的罪过?太子差点被你们吓死你们知道不知道?”

阳山王虽然是在呵斥勿乞和姬岱,但是他的语气中的笑意任是一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尤其是他话里面那句‘太子’很是用力着重读,差点被吓死那几个字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拖长了音调读出来。幸灾乐祸之意根本都不用掩饰,阳山王就是在幸灾乐祸。

昆吾剑啊,轩辕圣皇怎么就把昆吾剑赐给了勿乞这小子?阳山王现在五脏六腑都欢乐得在打转儿,有昆吾剑当面,看你们这帮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傲然背着手,阳山王朝勿乞点了点头轻喝道:“将大军留在外面,唔,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都扎上大营吧,东海王,还有姬岱,随本王进来!”

勿乞干咳了一声,他手一比划,玄阴星辰塔呼啸而起,四方塔门轰然敞开,大队大队全副武装雄壮异常的士卒骑着各色凶兽、驾驭着各色大型战具从玄阴星辰塔内狂奔而出。来自东海的三十六镇,每镇近百万士卒在黄俍等东海将领的呼喝声中迅速在良渚四座城门外扎下了大营。

必须要说,勿乞在东海这两年经营得很不错,有了无穷无尽的灵气,又有他不惜耗费精气将时间疯狂加速,东海的士卒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修为都很是惊人。基本上东海的军官都是一元盘古天境界,普通士卒最弱的都是太始盘古天境七星乃至八星以上的修为。

随着这些士卒涌出玄阴星辰塔的,还有数以十万计的祭司。这些祭司袖口有三成刺绣着刺眼的金晃晃的太阳纹章,其他七成都是银闪闪的弯月纹章。

目睹这一切的良渚各世家心里都不由得一沉,勿乞麾下的实力实在太惊人。虽然东海似乎缺少了一些顶级的作战力量,但是仅仅从常规军力上而言,勿乞如今展现出来的士卒和祭司基本上就比得上十几个良渚最古老的家族的全部军力。

一些心中怀着其他念头的世家之人不由得在心里怒骂,良渚的世家在人皇的眼皮底下,征收一队私兵护卫都是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放肆的扩张自己的军力,但是勿乞这个在大虞没什么根基的幸运儿,他怎么就敢征集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

大队大队的东海士卒在良渚城外招摇而过,他们故意将地面跺得山响,故意在按扎营寨的时候将那些铁桩之类砸得宛如雷霆爆发,噪音震得良渚内烟尘喧天,远近那些世家之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传统守旧的大虞贵族中,何曾有过勿乞这种骄横无礼之人?

阳山王满脸是笑,好似根本没注意到那些人怪异的目光。他带着勿乞一行人大步向皇宫方向行去,沿途各处宅邸的上空都有人悬浮在半空中,静静的看着阳山王他们一行人。

大虞的臣子都知道勿乞算是阳山王这一脉的人,毕竟勿乞是在当年的旸丘王姬岙手下发迹的。如今姬岙已经接替了卫山王的封爵执掌有熊军,而勿乞也封爵东海王,奉昊尊皇之命在东海训练新军。

今日看来,短短两年不到的功夫,勿乞在东海可是闹出了一番大动静,真亏了他怎么练出了这么一支雄兵。这还只是勿乞一人麾下的兵力,还有一个姬岙带领的有熊军没赶到呢。等有熊军赶到了良渚城外,到时候又该做何选择?

就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勿乞一行人进了大虞皇宫,踏上了烛龙山,走进了已经是人声鼎沸的朝议大殿。

信山王身穿黑色长袍,在一群宗室王爷和文武大臣的簇拥下站在平日里昊尊皇的宝座下,正怒视这边。眼看勿乞进了大殿,信山王立刻放声呵斥道:“来人,将这狂妄逆徒拿下!来人,传令削去东海王爵位贬为黎民,将东海一脉所有文武大臣贬为罪民,全部流放去极北之地。”

阳山王低声咕哝道:“闹,大胆的闹,已经撕破了脸,就放手闹吧!”

背着手,阳山王施施然走到了大殿中另外一堆人前列站定。这一堆人也都是身穿王爵袍色,身后之人大部分都是顶盔束甲的武将装扮,显然是亲近、支持阳山王的人。

除了信山王这一派人,除了阳山王这一堆人,大殿内还凌乱的站着另外好几股显然自成势力的人物。这些人当中基本上都有身穿大虞亲王袍色的人存在,他们身后的人有多有少,但是看他们的举止气度,全部都是良渚的宗室或者世家豪门的代表。

听到信山王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一队牛高马大的龙伯国人大步向勿乞这边跑了过来。

勿乞冷笑一声,他随手拔出一柄昆吾剑重重的往地上一插,铿锵巨响声中勿乞厉声喝道:“谁敢拿我?谁敢削去我的爵位?信山王是吧?你不过是自封的太子,你还不是大虞人皇,你有什么资格剥夺我的爵位判定我的罪名?”

那些龙伯国人看到勿乞手上的昆吾剑一个个就好似见鬼一般,他们犹豫了一阵,步伐沉重的向后退却。

信山王勃然大怒,他刚要开口训斥勿乞,就听勿乞厉声高呼道:“莫非就凭你手上掌握的兵马大权么?就凭你手中掌控的飞熊军么?哈,若是说谁的兵马多,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决定人皇大位归属,那勿乞将东海全部大军调来良渚,和信山王你分一个生死如何?”

用力揉了揉指头,勿乞望着脸色难看的信山王笑道:“或者,你我公平决斗?若是你死了,皇位自然和你没关系。若是我死了,东海大军立刻退出有熊原,心甘情愿奉你为人皇如何?”

大殿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目光闪烁的望着信山王。

信山王沉默了许久才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大胆,你刚刚在城外袭杀……”

勿乞再一次打断了信山王的话,他厉声喝道:“废话少说,今日当着大虞众多宗室臣公之面,我要弹劾信山王不孝忤逆之大罪!”

信山王差点没跳了起来,他大叫道:“胡说,本王哪里有不孝忤逆?”

勿乞冷笑着指向信山王怒吼道:“你没有么?陛下尸骨何在?陛下为何人所杀?你身为陛下如今最年长的皇子,不思查出真凶为陛下报仇,反而纠结于人皇宝座,你不是不孝忤逆又是什么?”

怒骂了几句,勿乞突然泪流满面痛哭流涕道:“陛下啊,你死得好惨啊,尸骨无存不说,您的皇子只顾着争夺皇位,满朝文武大臣只顾着拥护新皇争权夺利,你死得好生不值,好生冤枉!”

勿乞这一嗓子哭号出来,他身后的六国中人和其他东海臣属全部打了个寒战。

但是勿乞这一嗓子号叫出来,大殿内的大虞文武全傻眼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无一人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