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 以桃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三太的事情赶紧告诉了四叔。

季宗良正光着身子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以桃身上裹着小毯子,在他身后卖力解释, 解释的手舞足蹈。

“哦对了, 小姑姑还录音了,在我手机里,我去给你放!”

以桃刚一转身,就被季宗良拽进怀里,打横一抱,放在了池子上,清新的薄荷味迎面压了下来。

“四叔……”台面好凉,以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往外推了推他, “我在和你说正事儿呢,你都不吃惊的吗!”

“嗯……”季宗良抬起头看着她笑,明明昨天洗干净了的, 怎么身上还是一股奶味, 他实在没忍住, 在她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想看戏吗。”

“啊?”

“穿衣服。”季宗良抱着她回到卧室。

吃过早饭,乔冉过来,接着他们到了【金樽】。

以桃到了以后, 发现小姑姑也来了,她戴着墨镜朝着季宗良嗨了一声。

“小姑姑,你怎么也来了!”

“凑个热闹嘛~”

季宗良看也没看她,握着以桃的手, 走进了包厢。

一进门, 以桃就紧张兮兮地停在门口, 说什么也不敢走进来。

季宗良坐好后朝她伸手,“过来。”

以桃只好走过去,她总会感觉这里的房间阴森森的,有点吓人。

“暗门到底在哪呢?”林菡卿摘下墨镜,饶有兴致地抱肩,打量整面墙壁,乔冉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今天四爷要带桃子来金樽,就是他透露给林菡卿的,林菡卿一听就是有戏看,忙推了手头的工作跑来凑热闹了。

其实暗门四爷早就知道在哪了,乔冉看林小姐绞尽脑汁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刚要打开开关,林菡卿便迅速扣住他的手,“干什么!我要自己找!”

乔冉脸一红,赶紧把手抽了出去。

以桃坐下后问,“四叔,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紧张吗。”

以桃点点头。

“紧张什么。”季宗良一手翻开盖碗,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四叔腿上。”

以桃抢先一步给四叔倒了茶,“别开玩笑,四叔。”

季宗良笑着抿了一口。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以桃立刻站了起来!

“咚咚咚”有人敲门——

“四爷。”

季福?以桃刚刚提起的心脏又落了回去。

刚想问季福哥怎么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开了。

季福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压着五花大绑的葛滔走了进来。

以桃刚刚落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她和林菡卿同时看向季宗良。

季宗良八风不动坐在上位,低头慢慢饮茶。

“过来吧你!”季福抓着葛滔身上的绳子往里拽,葛滔没走两步便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嘴上封着胶带,说不出话,可从他“呜呜呜”的挣扎中,也能猜到他到底想说什么。

乔冉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

上面写着【公开竞标】【内部文件】几个大字。

葛滔脸色乌青地看着那份文件,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

“不用我再多说吧?你在‘听海’那个项目动了多少手脚,四爷统统都知道,碍于你和三太沾亲带故那点关系,四爷一直压着没说,可他不说,不代表就原谅了你,你要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四爷一旦追究,你就是吃十年牢饭都止不住。”

说完乔冉便冷笑一声,从他身上搜出手机,强硬贴在他嘴边,“给三太打电话,就说有重要的事找她,让她马上过来!否则——”

他瞥了眼地上那份文件,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老实点!”季福上前一把撕开他嘴上的胶带。

电话接通,葛滔握着电话哆哆嗦嗦地说:“美、美心姐,快来一趟金樽,老地方,我、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三太话音刚传过来,季福便抢过去“啪”的一声挂断了!

“四爷您听我说四爷……”葛滔的嘴巴瞬间又被封住。

季宗良挥了下手,“关密室。”

林菡卿颠颠地跟了过去。

季宗良扫了以桃一眼,小孩儿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紧握起了拳头,嘴唇都白了。

他低头抿了口茶。

大概真的以为葛滔有什么要紧事找她,不到半个小时,三太就赶了过来。

“这么着急找我,可别跟我说你就是想我了——啊!”葛美心刚一推开门,第一眼便看到坐在正中饮茶的四爷,当即大叫一声,腿一软,虚脱在了地板上。

季宗良也不看她,依然在悠闲饮茶,反倒是以桃,紧握的小拳头下意识又攥了攥。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季福拍拍手,作势要去扶她,“三太,我们四爷专门请您过来喝茶,你快起来吧,别总在地上坐着,地上凉。”

“别碰我!”葛美心一把推开他的手,疯了一样往后缩,“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葛滔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季宗良双手握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吹拂着**在上面的茶叶沫子,声音也悠闲,“三嫂还是起来罢,您若生了病,我也不好和三哥交代,到时……”

他轻轻一笑,看向她道:“‘金樽藏娇’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葛美心崩溃大吼,“我不懂!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季福立刻给她放了段录音。

“不不……!”葛美心双手捂着耳朵,“不是我!那不是我!”

林菡卿抱肩在一边啧啧两声,“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怪会享受的,花着老公的钱,外面养着小白脸,想想我都替你开心呢。”

乔冉:“……”

季福哼了一声:“据说所知,三爷可对您不薄,不说百依百顺吧,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听您做主,您这么做,对得起三爷吗?”

“何况你养谁不行,还养自己的亲弟弟,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别说三爷了,就是您自个儿的脸面都没处放。”

“好?”葛美心大笑着摇了摇头,她双手狠狠掐在地板上,“他在外面的女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私生子三番四次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知道吗!你们知道吗!这些年我忍气吞声,吃了多少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点颜面……”

可如今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以桃震惊极了,甚至有点被吓到,先是三太出轨表弟,再是印象里文质彬彬的三爷,在她口中,私生活竟然如此不堪……

林菡卿拍了拍她的肩说:“正常。”

“说白了,我早就恨透了那个大园子里的每一个人!”

“你是因为这样,才要害我妈妈吗?”以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葛美心愣了一下,“你妈妈?我从来没有要害她……我之前确实有针对过她,但也只是单纯看她不顺眼,欺负一下罢了,谁叫她天天巴着二太呢?但我真的从来没有要害她……后来更是有四爷保她,我更是连一点欺负她的想法都没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以桃,“我为什么要害她?为争家产吗?我跟季丰年早就貌合神离了,多挣出来的家产,他会分给我吗?还不是白白便宜了那群贱女人!”

林菡卿切了一声,明显不信这女人的鬼话,她这么有手段,还能从她老公那捞不来钱?捞不来钱?拿什么养她那小白脸?

这女人是懂的如何见风使舵的,这么说,还不就是为了从桃子那里把自己择干净,否则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要桃子一句话,四爷还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季福:“敢说你没野心?那你为什么派老马来四爷的院子里偷白玉方章!”

“没有,没有,”葛美心慌慌张张地解释,“那天宴会,我确实是让老马趁乱去四爷的小院儿里偷一样东西,但绝不是白玉方章!我不可能有那个胆子!我是……”

“我是之前碰巧看到乔冉来园子里给四爷送文件,结合那段时间丰年在家里念叨国宇正在竞标的几个项目,我便猜测乔冉是来给四爷送项目书的,正好那时候葛滔刚进国宇,着急在国宇立功,我便想让老马去四爷的书房,把项目书偷出来……”

葛美心对天发誓:“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觊觎四爷一点不该觊觎的东西!”

季福琢磨着她的这番话,回头看了眼四爷。

联想到四爷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她没这个胆子】【别忘了葛滔】

原来四爷一直都知道啊。

以桃突然冲上去,红着眼睛跪在她面前,双手揪住她的衣领,嗓音沙哑地朝她喊,“那英蝉呢?英蝉呢!英蝉是不是你害的!”

葛美心也恍惚了一下,任她抓着,眼神麻木,慢慢地,眼窝里也漫上来一层水雾,林菡卿仔细瞧了瞧,感觉这个表情不像装的。

她好像真的伤心。

葛美心垂下头,抽泣道:“英蝉……好孩子……我对不起她……但是真的不是我害的她,她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不是吗。二太利用她陷害你,你怕英蝉屈打成招,所以下毒杀了她,不是你害了她吗!”

葛美心对着她大笑,边笑边哭,“我?你真的觉得是我干的吗?”

“不是你那是谁,你说啊!”

“为什么,我只想过个安安稳稳的人生……”

“你不说1銥誮,我就把你和葛滔的奸情曝光,让你一生不得安宁,让你一辈子,永永远远过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以桃话音一落,其他人便同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她,尤其是季福和乔冉,满脸写满了震惊。

这种强势威胁的话,竟然会从以桃小姐口中说出来!

季宗良却没看她,依旧淡定品茶,但是微抿的唇角却不知不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林菡卿觉得很nice 。

葛美心似乎当真被她吓到了,惶恐地看着她,“我说了,我说了,你就不会曝光我吗?”

以桃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和三爷谁是谁非,我不管,我只要英蝉死亡的真相。”

“真相……”葛美心咯咯乐了两声,她抬头看向季宗良,“真相,四爷不是早就知道吗?”

季宗良平声道:“我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我说出来,说出来你就能放过我们吗?”

“你先说,说出来,我才能判断是否有价值。”

葛美心低着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一把攥住以桃的手腕。

“以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我也可以无条件站在你妈妈这边,但你要保证,保证让四爷别伤害葛滔……”

“什么秘密?”

“英蝉的毒,是……是老夫人下的……她一辈子,费心周旋在三个儿子身边,想要每一个儿子都周全,可她忘了……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葛美心轻笑,“二太要害我,老夫人又怎么看不出来?那晚她故意在四爷派人来之前带英蝉进了地下室,喂她吃了毒药,她不想她三儿媳有事,也不想她二儿媳做的坏事被发现,就只有将英蝉灭了口……”

“可她哪里知道?有些人……越是对她宽容,她越歹毒……我虽没有儿子,可在她眼中,老夫人对待明明和阿若,比对她儿子还要亲,但她也知道,就算再亲,明明和阿若也动摇不了明辉未来季家继承人的地位,毕竟明明阿若是女孩,四爷大爷又没有孩子……”

“可哪知你妈妈半路杀了出来,苍天怜见,让大爷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夫人有对他又怀有亏欠,万一你妈妈生个儿子出来,就算继承人的位置抢不走,本该属于她的家产也要被抢走一半,她怎么甘心?”

“所以,你妈妈后来的车祸,也是她的手笔。”

“包括十年前,大爷那个夭折在母亲腹中的第一个孩子,季家早年莫名消失的第一任管家……甚至死去的英蝉,这些,统统都是她作的孽!她看似每日吃斋念佛,可双手却早已染满了鲜血!你在西山进出的每一个房间,都飘**着无辜死去无处申冤的幽灵!”

林菡卿听了也忍不住打哆嗦,何况以桃,她整个人在剧烈发颤,林菡卿赶紧将她拉起来搂在怀里,安抚她,“别怕,没事啊。”

“可你知道,她之所以这么猖狂,背后是谁在撑腰吗?”葛美心从地上狼狈爬起,一步步走向季宗良。

“够了。”季宗良紧紧捏着手中的瓷碗,保镖闻言,立刻上前将葛美心又按回了地上。

“是老爷子呀!是他!”葛美心哈哈大笑,“其实四爷早就知道不是吗,季松霆不是老爷子亲生的,让他的儿子和他亲孙子分家产,你觉得那个被猪油蒙心的糟老头子会偏向谁!”

所以,梁露华的孩子是否能够顺利生出来,从来都和二太三太无关。

这背后,在较量的,一直是老爷子和老夫人。

季宗良的白玉方章,是给季书群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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