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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术台。
简希四肢被死死地固定在床角。
凄惨冰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身上的伤口勉强结痂,但还是一动就会疼。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这个情景她却在噩梦里见过无数次。
“醒了?”
戴着撒旦面具的男人缓缓走来,这一次没有穿着那件黑色的斗篷,而是一件白色的医卦。
是个医生?
好像也不太像。
更像是一个可怕的刽子手。
他将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就是为了防止简希听出他的声音。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点多此一举。
简希压根就不可能认出自己。
他站在手术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神冷漠。
但又充满憎恨。
简希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嘴唇干裂,甚至稍微动一下都会疼。
“别激动啊,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是不要着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他拿起一根长长的注射器,回身又在桌子上拿起一个玻璃瓶,慢慢悠悠的将注射器吸满。
他故意将针头在简希眼前晃过。
20cm的注射器。
针头很长。
很吓人。
简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我是想让你跟阿玥一样死在海里的。但是一不小心被季如深扰乱的计划。”
他的语气很松弛。
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阿玥刚死的那段时间,季如深得了失心疯。什么叫失心疯?说白了就是精神病,他总是觉得自己救回阿玥了,但是每一次都没成功,他就总是在那个痛苦的回忆里反复沉溺。”
撒旦面具忽然抖动起来。
是他在放声大笑。
笑的癫狂又恐怖。
“但是这才多久啊!他就忘了那种痛苦!他就因为你的出现而忘记了阿玥,现在他就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他要品尝第二次失去爱人的痛苦。”
简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就是一个疯子。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起码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他跟楚玥认识。
而且关系还很好。
她想替季如深辩解。
季如深并没有忘记楚玥爱上自己,他的心里始终有楚玥。但是她只能干张着嘴,连一个简单的啊声都发不出。
她彻底失声了。
这种被禁锢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感觉太熟悉了。
这就是她曾经在梦中经历过千万次的场景。
面具男已经靠近简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按住她的额头,将针管靠近她的眼睛。
骤然紧缩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狠厉,怨毒,不惜一切。
他恨简希。
而且恨之入骨。
“我很好奇,这一次季如深会不会也陷入失心疯?他这几天的状态看起来已经不太好了。如果他真的疯了,那你一定是头等功。”
同样的打击。
遭受一次就差点将他摧毁。
季老爷子找人把他拼命救回来又能怎样?
他能经受的住第二次吗?
针尖已经刺破简希太阳穴的皮肤,狠狠地扎了进去。
巨大的痛楚,让她的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
简希咬着唇,瞳孔剧烈颤动,想要努力召唤出血瞳,但是却缕缕失败。
“差一点点,季如深就要把你救回去了。啧啧,你说要是他知道是自己无能才害死你的,他会不会很懊恼?应该生不如死吧?”
面具男忽然放声大笑。
眼睛一眯,将注射器的**全部推进了简希的身体里。
很快,简希就失去了知觉。
两眼一黑。
昏了过去。
丢掉手里的针管,男人也摘下了那个邪恶的撒旦面具。
露出了一张清秀干净的少年年庞。
白皙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右眼的眼角有一颗泪痣。
他的表情偏执且病态。
“简希,我们都一样,不过就是实验室里的残次品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阿玥的替身呢?”
他的看着手术台上那张安静的睡颜,不由觉得心痛。
那是一张和阿玥一模一样的脸。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于是微微颤动着,眼皮下的眼球在剧烈翻滚着,像是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煎熬。
忽然,他睁开了眼。
露出一双血色的瞳孔。
妖冶的血色和他眼角的泪痣都变得恐怖起来。
……
季如深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回到那片海域。
但是悬崖上没有断落的弩箭,也没有打斗痕迹。
距离公路十几公里外确实有一个小木屋,但是里面破旧凌乱,也完全没有人去过。
这些都是季如深记忆中救简希出现的场景,但是却没有一处能证明曾经出现过简希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错觉?
“季总,那条公路上的摄像头前几天因为大雪压坏了线路还没来得及维修,所以找不到线索了。”
“而且我们沿着那条路查了很久,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就算有,也被大雪覆盖了。
周叶的话,让季如深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什么痕迹都没有。
人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寒风吹得人骨子疼。
季如深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尊雕像,站在大雪中显得那么落败。
五年前的噩梦好像又再重演,那些他逃脱不掉的负罪感和痛苦千丝万缕地捆绑着他,试图摧毁他。
他又想起季如川的那句话,他说,“季如深,你也不过如此。”
所以。
该怎么办。
周叶站在他身后,看见他摇晃的背影不由觉得心酸。
他跟着季总也已经七八年了,除了那位姓楚的小姐,这么多年季总都没有再像今天这样失魂落魄过。
从深渊里爬回来的季如深一向谨慎,五年里,他几乎是一个无懈可击没有感情且坚硬冰冷的石头。
他唯一执着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那就是找到杀害楚玥的真正凶手。
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夫人不见了。
绑架夫人的绑匪,偏偏把地址选在海边,要知道海几乎是季总的一个心病,五年来,他一次都没有踏足过海岸。
因为一看见海。
就会想起沉没的人。
就会痛苦不堪。
“季总,你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快扛不住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一起调查,有结果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季如深的眉头微动,清冷的脸上满是忧愁。
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就像是有一块石头拼命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季总?”周叶试图劝动他,这样下去季如深真的会垮。
但是面前的男人始终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海面,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
又过了一会儿,季如深忽然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他想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周叶,带我回医院。”
周叶大喜,以为他是终于想明白要回去接受治疗了。但是看到季如深寒冰一样的表情,他立马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不是要回去休息。
是季如深发现了新的线索。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回到了医院,也可以让顾医生先给他做个检查了。
车上。
季如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找些人调查季如川和顾怀瑾当年待过的孤儿院。”
“好的季总。”
“还有,把赤三角的那几个叫回江城,我需要他们帮我做些事。”
对面有些惊讶,犹豫片刻也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对面的人不禁怀疑,江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季总要铤而走险把赤三角的人叫回去。
要知道那个人可是警告过季总,不允许他的势力踏入内陆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