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茗和秦朵被绑在沙发上,嘴巴都被塞住。

两人对视一眼,死死盯住一楼牌桌上的虞安平。

不怪虞安平紧张,被炸弹抵着脑袋,谁都不会轻松的。

虞安平对面坐了一个被蒙着眼睛的中年光头男,这光头男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他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夏茗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忽然,一楼黑暗处传来一阵男人爽朗的笑声。

虞安平想转头去看,奈何那炸弹和他的脑门紧密接触着,他实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夏茗死死盯住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男人。

是他!

是那个在机场告诉夏茗今日无法改签的地勤小哥!

什么技术故障,什么今天没有班次,全都是胡扯。

这一切都早有预谋。

夏茗只觉得冷汗直流。

男人脸上带着服务业标准的露齿笑,他抬头往夏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地一挥手,那光头男背后的劫匪往他脖子里注射了一针。

光头男猛地一吸气,喘着粗气醒过来。

待他看清周围情景后本能地便要站起来逃跑,劫匪可不由他,一把抓住光头男的肩膀将他摁在凳子上,像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炸弹抵在他脑袋旁边。

光头男眼睛瞪得老大,屏住呼吸在凳子上坐好,他的视线落在牌桌对面的虞安平身上,心都凉了半截。

地勤小哥脱掉大衣外套,露出里面的小西服,笑道:“你们好,我是今天这场赌局的荷官。”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拆掉塑封膜后花式洗了牌,然后将一整副牌展成扇形放在桌子上。

地勤小哥搓了搓手,抬头冲夏茗的方向又是一笑。

他看了看虞安平和那光头男,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他将洁白修长的手指摁在牌面上,声音冷静而克制:“这是一整副扑克牌,你们两个人各选一张,谁的点数大,谁就能活。”

虞安平与那光头男互相对视一眼,转了转眼珠子,脑袋旁边那自制的炸弹可不像是长了腿能跑走的样子,一旦爆炸,只怕这张牌桌上的人都会被掀翻。

这个地勤小哥看上去阳光开朗,怎么会是个反社会的变态呢。

地勤小哥仿佛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嘴角咧开的弧度刚好露出八颗牙:“炸弹威力很小,不用怕,而且我说话算话。”

说罢他一挥手,示意虞安平与光头男选择眼前的扑克牌。

那光头男看起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此时躲不了,倒不如暂且顺从,于是他很快便回了话:“我要最中间那一张。”

地勤小哥道了一声好,从中间抽出一张牌放到光头男面前,然后又转头看向虞安平。

虞安平微眯了眯眼,起初他在路上碰到一个迷路的小萝莉找爸爸,他在带着小萝莉前往派出所的路上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处被废弃的夜总会。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人用炸弹抵着脑袋坐在了牌桌前。

虞安平抬头,冷冰冰吐出几个字:“右手第一张。”

地勤小哥嘴角咧开的笑容僵了僵,八颗牙变成了六颗,但他还是将虞安平选中的那张牌放到他面前,脸上表情微妙:“翻开你们面前的牌。”

那光头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地勤小哥刚刚的表现,率先动手翻开牌。

梅花10。

从概率上讲,他的赢面很大。

虞安平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面前那张尚未翻开的扑克牌,冷不丁开口道:“你叫徐龙,因为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年初刚从第一监狱放出来,对吧?”

那地勤小哥一愣,转头看向对面那光头男。

光头男皱紧了眉头,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看他的表现,虞安平说中了。

虞安平没再继续同光头男说话,斜眼看了地勤小哥一眼:“你是毒贩子?”

那地勤小哥很快又恢复了标准的笑容,连连摆手:“我可不是,黄赌毒我一项也不沾。”

说罢他示意虞安平翻开面前的牌,可虞安平却伸手挡住光亮,自己翻开牌的一角瞄了一眼。

在看到阴影中那并不十分真切,却务必眼熟的身影,虞安平十分难得的笑道:“既然不是毒贩子,那你应该跟江成有点关系吧?”

地勤小哥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只听虞安平继续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把我妹妹和女朋友藏在了这里的某个地方了吧?”

地勤小哥表情逐渐变冷,强硬道:“如果你想要她们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虞安平又是一笑,舒舒服服往身后的凳子一靠:“你知道夏茗是什么人吗?”

地勤小哥显然没想到虞安平会这样说,他收起保持已久的笑容,满脸都是愤恨:“她害了江成。”

虞安平有些惊讶,没想到眼前这小哥竟然还是江成的脑残粉。

“我没有害他。”夏茗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在大厅一角响了起来,直吓得地勤小哥一哆嗦。

夏茗走近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虞安平一看这架势,立刻反手将他身后那手持炸弹的绑匪摁在地上,炸弹咕噜咕噜滚了出去,静静停在地勤小哥脚边。

假炸弹。

对面的光头男一看这情形,伸手猛地一推自己身后的绑匪,蹭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大门虚掩着,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光亮印记。

就在光头男跑到门口的一瞬间,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蓦然出现,挡住了阳光。

所有人目睹着那光头男被门外的男人一脚踹回屋内。

夏茗死死盯住门口那男人的身影,一言不发。

在光头男的哎呦声中,门口那男人提溜着秦朵走了进来。

虞安平满门心思都放在秦朵身上,见她只是有些惊恐,身上并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夏茗,她在看清楚男人的脸时,呼吸都停滞了。

江成。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犹如在梦中。

江成很自然地同夏茗打了声招呼,伸手将秦朵推进虞安平怀中。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的微笑一如从前他以苍海的身份活着的时候那般。

他盯住夏茗的眼睛,一字一句:“又见面了,夏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