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月容就忍不住的为花棠抱不平:

“要不是花姨娘你识破诡计,又回去将黄金藏进暗格,估计现在已经被表小姐污蔑得逞,指不定屁股已经被打开花了。大少爷和夫人连句安慰的话都不舍得说。”

看着月容为自己忿忿不平的模样,花棠温柔的安慰道:

“我的好姐姐,难道咱们是头一天进府吗?这光凭身份就能压死人的高门后宅,尊卑有别,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那些什么虚无缥缈的安慰是不值得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能奢求的。”

尽管如此,月容还是闷闷不乐。

晚间,花棠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没有去前厅吃饭,窝在枫仁院中的小厨房,跟月容两人热火朝天的做美食。

“花姨娘你怎么什么都会,好厉害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棠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些在青楼的日子,那时她人小机灵,青楼里的下人都很喜欢她,她也聪明好学,跟着姑娘们学刺绣女红,跟着厨娘们学习烹饪美食,跟着花魁学习如何是自己变成万人迷......

“水,水扑出来了!”

月容大喊着,急忙绕过灶台揭开锅盖,翻腾的水瞬间嘭出一大股热气。

花棠急忙将包好的饺子下进去,抽回思绪,拿着笊篱搅拌着剩下翻滚的饺子。

没一会,一桌美味上桌,月容迫不及待的将碗端过来,花棠一人盛了一大碗,两人围着小桌吃了起来。

没了卫氏与谢钰,花棠吃起饭来也松散许多,没有了那么多得规矩,胃口也打开了,平日里只吃一碗的,今日吃了两大碗。

吃完饺子,花棠将冰好的芙蓉露端了出来,“月容姐姐,来尝尝,饭后甜点。”

月容兴奋的接过来闻了闻:“哇,里面放了什么,好香啊!”

花棠递给她勺子,介绍道:“这叫芙蓉露,是我养母老家一道出名的甜点,用新鲜荷花混着糯米磨浆而成。”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将今日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折返回来拿东西的谢钰闻到了一股清甜的芳香,方才走的匆忙,没有安慰她一句就走。想着来说些安慰的话,又不想打扰了这份和谐,迈开的脚步迟疑了一瞬又收了回来,径直回屋了。

三日后的清晨,副将兼侍卫无心查清失火真相,匆匆来到枫仁院,正在给花浇水的花棠与之打了个照面,微微行了个礼。

清风雨露,翠绿之下,花棠的身上泛起一阵柔光,直叫无心有一瞬看失了神,但惊艳过后,他很快恢复如常,进了屋。

一进门他破天荒的称赞道:

“爷,原以为你不喜女子,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谢钰冷了他一眼,将兵书合上,“有事快说!”

无心深知谢钰是个不近人情的榆木疙瘩,便自觉无趣,一本正经的回道:

“回爷,火器营纵火案抓到凶手了,但是……那人咬舌自尽了。”

谢钰沉思后,问道:

“查清来历了吗?”

“此人是前年新招的火房兵,据伙夫们描述,此人老老实实,胆小如鼠,打仗时躲过一劫,留了条命跟着回了盛京。其余的……一概不知。就连他的家从何处,亲人何许,皆查无可查。”

末了,谢钰平静道:“加固火器营的巡防,另外再拨一批信得过的去守着,那几个受伤得弟兄,多给些钱安顿好,此事先暂且搁置,既然人已经死了,想必身后还有厉害的角色,此事切勿声张。”

无心领命,出了屋。

临走前,又看了花棠一眼。

花棠将落花一一收集起来,掸了灰尘,放在竹扁里晒着,月容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堆精致的绣布。

“花姨娘,你来瞧瞧,这是绣娘那送来的绣品,听秀娘说,夫人要给您做身衣裳,七日后陪大少爷参加百花宴。快来选选,哪个绣样的料子好看些。”

花棠接过绣样,看了看,总觉得不太适合,“这般艳丽,夫人可有说什么?”

月容摇头,“不知道,秀娘说这是表小姐选剩下的。”

果然,表小姐还是想让她被人戳脊梁骨,哪有通房丫鬟穿艳色的?

花棠将布料塞回月容的手里,吩咐道:“你还回去,然后再跟绣房拿平常一般的布料,颜色素净些最好。如果绣房问起来,你就说夫人不喜欢我张扬。”

月容抱着一堆非红即金的布料,失落的去了绣房,别人都是想方设法的装扮自己,花棠却处处隐藏自己,她明明长得明艳动人,应该穿艳色才能相得益彰,却总是喜欢些素净的,白白浪费了那一张绝色容颜。

待抱回来一堆素净的布料,花棠随意挑了一块淡青烟云,自己拿着量好的尺寸麻利的裁剪起来。

月容因着方才的好布料没用上,悻悻然的看着花棠动手,“这布料太素了,一点花纹都没有,要不换一块吧!”

花棠打断道:“不用,就这块可以了。”

月容妥协了,无奈的帮着花棠压边。

晚间吃饭时,卫思葭故意问道:

“听说花姨娘拒绝了姑母的好意,好好的华锦不选,偏偏要去选素锦,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花姨娘就不怕失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夫人卫氏闻言,心生不悦,这谢钰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人,不得好好打扮,拉出去溜溜,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闭嘴,怎么能行?

于是,卫氏氲着怒意质问道:“是不喜欢吗?”

花棠想辩解一番,却被卫氏视为小家子气,给堵了回来,“不喜欢的话,重新选,明日我让管家继续挑些上乘的料子过去。”

闻言,花棠恭敬看了回了,“是,夫人。”

一顿饭索然无味,待夫人放下碗筷,她如释重负的跟着放下碗筷。

这几日,谢钰因军营的事,没有回来,侯爷也因南巡的事,跟着朝中好友出去了,整个侯府安静的出奇。

花棠才出了前厅,卫思葭后脚就跟了出来,“花姨娘,那日是我错怪你了,我跟你道声歉。”

花棠只觉好笑,那是误会吗?那分明是栽赃污蔑。所幸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温和的笑着:

“表小姐您是主子,不必将我们下人的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