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哲远昏倒,林瑾瑜什么都不想,赶忙抛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一出去,两位阿姨蹲在叶哲远身侧,一个拿着手机,一个不知所措地看向林瑾瑜。
林瑾瑜跑近一看,刚刚看着还挺正常的叶哲远,此时嘴唇发白,脸上全是虚汗。
“他是直挺挺倒下去的!不知道后脑勺有没有磕到哟!”
基地外是坚硬的水泥地面,还有不少石子。
听到阿姨这么一说,林瑾瑜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
可不知道叶哲远到底有没有伤到哪里、也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林瑾瑜不敢碰他。
“阿姨!叫救护车!”
见阿姨已经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林瑾瑜干脆抢过阿姨的手机。
120的电话一接通,林瑾瑜就急急忙忙跟接线员说:
“这里有人昏倒了!他是后脑勺着地的,不知道有没有磕到头!”
接线员要林瑾瑜冷静下来,接着要她报了地址。
之后,接线员开始问林瑾瑜,患者有没有什么慢性病,既往有没有过什么病史之类的。
“没有,患者平时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慢性病。”
林瑾瑜虽然着急,可回答问题也很流利。
她知道了有了这些详细介绍,才便于到时医生快速做出诊断。
接线员安抚着林瑾瑜,继续问:
“那患者有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
“没有,患者不抽烟不喝酒,平时坚持运动。”
直到每个问题都能流利对答,林瑾瑜才发现。
她可能是叶哲远生活中,除了程俊之外,最了解叶哲远的一个人了。
叶哲远的生活习惯也好,叶哲远的身体情况也好。
林瑾瑜,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种感性的情绪转瞬即逝,此时此刻,林瑾瑜最担心的还是躺在地上的叶哲远。
在120的电话挂断后,林瑾瑜蹲在叶哲远的旁边焦急地守着他。
没两分钟,叶哲远的眼皮眨了眨,似乎是意识清醒了。
林瑾瑜不确定叶哲远的情况,只能根据接线员的指导呼唤他:
“叶哲远!叶哲远!你醒了吗?你醒了以后千万别动,你磕到脑袋了,千万不能动明白吗?”
接线员在电话里,把磕到脑袋后随意移动可能造成的后果说得很严重,这让林瑾瑜更加提心吊胆。
叶哲远似乎是听到林瑾瑜的说话声音了,他的眼睛吃力地动了两下,很快又保持着安静。
林瑾瑜不确定叶哲远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半昏迷状态。
她只得用两手握着叶哲远的手,不停喊他名字:
“叶哲远,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要尽量保持清醒……”
“叶哲远,我会在这边陪你的,叶哲远……”
林瑾瑜从没感觉到时间是如此漫长,等待救护车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提心吊胆了大约十五分钟后,最近的医院派出的救护车及时赶到了。
看到专业的医护人员,林瑾瑜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退到一边,看着医护人员把叶哲远搬上救护车,自己也跟着跳上去。
到了车上,绑上了专业仪器,看到叶哲远的状态还算稳定,林瑾瑜还是不敢完全放松。
十万火急赶到医院,等推进急诊室,林瑾瑜作为唯一陪伴的人也跟了进去。
因为事前得知叶哲远磕到了后脑勺,在检查完他的基本体征没问题后,医生直接让他去做了脑部的扫描。
林瑾瑜拿着医生的单子,跑上跑下。
不放心叶哲远一个人在这,林瑾瑜又抽空给程俊打了电话,让他快点赶来医院,好在叶哲远身边陪着。
在外婆过世之后,这是林瑾瑜又一次,拿着各种检查单子,在医院各个窗口跑来跑去。
当时为外婆这样时,林瑾瑜又伤心,又害怕。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次这种事,再也不要重新体会这样的感受。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为了叶哲远……
难道她和叶哲远,注定会有怎么都扯不清的纠缠?
坐在长凳上等待检查结果时,林瑾瑜的心里充满了这许许多多纷乱的思绪。
好在,叶哲远很快就检查完,程俊也同时赶来了。
有程俊一起陪着,林瑾瑜就不用那么手忙脚乱了,心中的慌乱也少了许多。
“发生什么了?叶总怎么会晕倒?”
程俊赶到后,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他跟了叶哲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遇见叶哲远的身体出现异常情况。
叶哲远生活习惯健康,各方面都保养得好,虽然总是高强度工作,可其余时间都用来休息,理应不会有问题。
这来基地帮了趟忙,却可疑地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他中午来这边帮我弄了下顶棚,也没干嘛,出去时就直挺挺昏倒了。”
林瑾瑜满脸愁容地,跟程俊打听:
“你们叶总今天上午有什么异常吗?医生说他有点低烧,他是不是上午就发烧了?”
“叶总……”程俊想了想,很明确地跟林瑾瑜说:
“早上看叶总开会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的好奇怪呀。”林瑾瑜这么一听,更担心了。
是不是叶哲远之前有什么慢性疾病,没有被查出来?
还是说,真的因为来她这里帮忙了,害得叶哲远哪里不舒服了才昏倒?
不管是什么,林瑾瑜这一颗心都是忐忑不安,怎么都落不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叶哲远做完检查,林瑾瑜和程俊一起进去见了医生。
检查**,叶哲远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看到林瑾瑜,他先是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笑容,然后轻声说:
“今天麻烦你了。”
林瑾瑜看了下,叶哲远的脸色还是稍显苍白。
她赶忙问医生:
“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跟林瑾瑜讲:
“患者血糖偏低,外加有些低烧和中暑的情况。”
林瑾瑜一听没什么慢性疾病,总算放心一些:
“那他昏倒时磕到后脑勺了,有问题吗?”
“有一些轻微擦伤,已经处理了。至于这种撞击对脑部有没有具体影响,我的意见是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再进行一次检查。”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还特意跟林瑾瑜说:
“尽量让他住一晚,这样也是对他负责。”
林瑾瑜压根都不考虑,直接表示:
“好,我现在就去办住院。”
林瑾瑜这帮叶哲远办事的速度之快,连程俊都赶不上。
程俊眼睁睁看着林瑾瑜去办了他该办的事,他没办法,只得再问了些医生的琐碎问题。
等林瑾瑜排完队回来,医生要他们把叶哲远直接带去相应病房就好。
有了程俊帮忙,之后的事情都办得很是顺利。
等终于让叶哲远换上病号服,在病**躺下,都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林瑾瑜在单人病房里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
“你会不会住不惯?不过这里最好的就是这个单人病房了,我想着总比住多人病房要好……”
“麻烦你了。”叶哲远一副很客气的态度,脸上却是笑着:
“这部分钱我回头转给你。”
林瑾瑜大方表示:
“不用了,我不是本来就欠你很多钱吗。”
“不,一码归一码。”叶哲远吊了葡萄糖,现在神色也恢复正常了。
他笑眯眯地盯着林瑾瑜,目光一刻都不肯移开。
而且就算到了这时候,叶哲远也不忘说肉麻的话:
“我希望我和你的牵扯越来越多,所以那些借条,你不要轻易和我两清。”
一听叶哲远又开始说这种酸溜溜的话,林瑾瑜知道他多半恢复得差不多了。
程俊看到叶哲远这旁若无人的样子,赶紧知趣地表示:
“那叶总,我先去给你准备住院要用的东西。”
程俊说完,都不等叶哲远回话就溜之大吉。
这下,病房里又只剩叶哲远和林瑾瑜两个人了。
叶哲远感慨地想,这是自别墅以后,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吧?
看到林瑾瑜不那么害怕,也没有马上就要逃走的样子。
叶哲远心里又酸又甜。
他想,至少现在林瑾瑜,已经不那么讨厌他了吧……
叶哲远甚至想,要是能天天这样和林瑾瑜单独待着,让他天天住院都没关系。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林瑾瑜没有跟叶哲远闲聊,而是站在窗边直接问:
“你的身体一直很好的,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昏倒?”
林瑾瑜还是很不放心,她甚至有想过,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走了,没人好好做饭给叶哲远做饭吃闹的吧?
可没想到,叶哲远竟然老实回答:
“早上看到你发的朋友圈,特意没吃东西,然后做了一个小时高强度无氧运动才来的……”
林瑾瑜一下就被叶哲远的话噎住了。
她彻底意识到,她真的不能再把叶哲远想成多理性多成熟的人了:
“……你故意的?故意挑最苦最累的活,然后折腾自己卖惨?不是,叶哲远你怎么可以……”
林瑾瑜说着说着就急了。
叶哲远怕她生气,赶紧打断她,为自己辩解:
“是故意想装可怜,可是帮你做最苦最累的活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也不确定这能不能成功,我只是在赌。”
叶哲远的语气既诚恳,又有些可怜。
林瑾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冷淡地问:
“赌什么?”
听到林瑾瑜还愿意追问,叶哲远的眼里燃起希望。
他凝视着林瑾瑜,一字一句地说:
“赌你放不下我,赌你仍然关心我,紧张我。”
而答案,在林瑾瑜陪着他来医院之后,叶哲远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知道在医院里跑前跑后有多麻烦。
可林瑾瑜,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抱怨,完全只关心他的状况。
这对叶哲远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支持着他说出憋了许久的话:
“瑾瑜,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趁着自己姿态可怜,又是病人,叶哲远抓住这个好机会,张口向林瑾瑜乞求:
“一个月……半个月……不,一周,一周就好。”
林瑾瑜知道自己应该和之前一样,不要去听不要去想,转头就走才是最好的。
可是在中自己为叶哲远着急忙碌完之后,林瑾瑜已经无法对叶哲远心硬了。因为她知道,她所谓的心硬有多假:
“……一周什么?”
看到林瑾瑜没走,叶哲远腾一下坐起来,像是生怕再也没机会那样:
“就一周,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让我体验一下宠爱你的感觉,好不好?”
这个想法,叶哲远酝酿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的行动还不够,是因为他离林瑾瑜不够近。
离得那么远,隔着那么扇大铁门,他是无法向林瑾瑜完全展示自己的决心的。
即使叶哲远知道自己多半会被拒绝,可机会难得,叶哲远还是冲动地说出了口。
叶哲远没想到,林瑾瑜并没有黑着脸转头就走。
她站在原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叶哲远。
沉默良久之后,林瑾瑜突然开口,给了叶哲远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如果半年之后,你仍然觉得你想跟我在一起,你仍然觉得非我不可……”
林瑾瑜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多冒险,多矛盾。
可经历了今天这一遭,林瑾瑜不得不正视自己,和叶哲远之间那很难断开的牵绊。
她就是放不下叶哲远,也不可能不关心叶哲远。
哪怕她不再对叶哲远抱有幻想,可她也无法做到对叶哲远完全狠心。
当她越来越动摇,越来越矛盾……
就当是一时的冲动吧。
比起说是给叶哲远一个机会,林瑾瑜觉得,这更像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等那时,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