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挂断了通话,忽然怔愣许久。
红绿灯都过了,后车喇叭都按冒烟了。
“别吵!”
他探头对着后车骂了一句,关上车玻璃,任凭外头后车司机下来找茬,也无动于衷。
纪闻舟不怕惹麻烦,但并不想跟他一起在大马路上发疯。不温不火说:“开车,下个路口停下来,我自己叫辆车走。”
许睿一言不发的把车开出去,并没有在下个路口停车,脸上带着几分异常的严肃。
纪闻舟看了眼时间。
“需要我替你踩刹车吗?”
许睿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居民区,停在路边,“恐怕你今天飞不了,有件事没告诉你。”
“之前我吃了一片镇痛药,感觉有些不对劲,托年姨帮我查查。刚刚年姨电话里说,那药不是术后镇痛药用的,具有一定致幻剂成分。”
纪闻舟:“哪来的药?”
许睿:“从她手里要的。这药许岸燃经手过,我就说她怎么吃了迷魂汤一样,原来真是吃错药了。”
“下车,换我开。”
“呦,现在不急着赶飞机出国了?”
“我怕你吃错药,再撞上车祸。”
纪闻舟推开车门。
许睿语噎,悻悻解开安全带。
……
苏枳已经一连几天感觉肌肉酸疼,下楼梯时眼前出现重影,险些踩空。
她以为是手术后体质弱,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一早起来,却感觉眼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晕的吃不下饭,就又泛起了瞌睡。
她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接到了许岸燃的电话,“我刚从派出所探视回来,苏叔叔情况还好。”
苏枳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短暂的耳鸣。
“……阿枳,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苏枳听清了后半句,点了点头怔怔说:“听到了,我好像还听到了警笛声……”
“警笛声?”许岸燃顿了一下,“你确定没听错?”
“我不知道,好像是有……也可能是消防车的声音……我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有些眼花犯困。”
许岸燃宽慰她:“你可能是太担心苏叔叔了,过于疲倦有些低血糖,冰箱里有巧克力,困的话就去睡会儿,我马上就到家了。”
苏枳挂断了手机,扶着脑袋闭上眼。
仔细听了听,好像确实有警笛声。
她以为自己是幻听,突然间家里保姆急匆匆推开门,大喊:“失火了,快往外跑!”
苏枳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她确实看到了落地窗外有灰黑色烟,从车库的方向飘过来。
她连忙穿上鞋,跟着保姆离开方向向外走。
苏枳并不太熟悉附近的邻居,她跑出去的时候,路上已经站着许多人了。消防车路过,一群人被挤到绿化带给车让路。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单薄的睡衣,宽松的杏色上衣,腰身空空****。穿着拖鞋退后一步,迷迷糊糊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险些踩空撞到了路灯上。
苏枳惊魂未定,感觉自己被身后的人扶了一把。
还没来得及道谢,看清楚是谁,就被人拽进了路口小道敞开的车门里,后座车砰然关上。
苏枳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捂住了嘴。
手机还没砸下去,就被攥住了手腕。
她嗅到了熟悉的冷点香水气,蓦然回眸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
“你出院了……”
苏枳喉咙梗住,干巴巴说了一句。
纪闻舟松开她的手,“出不出院你关心吗?”
苏枳显而易见的乱了阵脚,彷徨了半晌,低低说:“我不是故意一直不去探病的,是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出门。”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纪闻舟从容不迫说:“手术做完了,定位取出来了,摆脱了我,胆子是肥了不少。许睿说不动你,我的话,恐怕你也听不进去了吧?”
苏枳顿了一下,错开眼:“既然你都知道了,前边放我下车吧。”
车窗外两侧风景倒退,她试探拽了一把后门开关,被大力拉回来。
“车门开了你不要命了?”
纪闻舟语气不温不火,瞳仁却漆黑一片,不屑说:“真以为拿张结婚证就能当护身符了。我不计前嫌给你台阶下,你还长在台上,跟别人演戏演上瘾了是吗?”
苏枳闻言重重甩了一把他的手,没甩开,“我没有演戏,要演戏还是你会演。我哪比得上纪总,拉着干妹妹如胶似漆,堪比神仙眷侣。”
纪闻舟不接招,“这事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他越是八风不动,苏枳越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激怒他,让他主动把她丢下车的希望渺茫。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都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你这样有什么用?”
“如果你只是想亲口听我说,我们结束了,分手了。我现在告诉你,行吗?”
她恶向胆边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气急瞪眼。
一开始还有骨气的挺直后背,可在触及他眼眸深处时,一下就如坐针毡。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
面对纪闻舟冷淡至极的反问,苏枳越发心虚不安,“我没有了,我就想说这些。”
“好。”
他笑出了声,尾音冷的人发颤。
苏枳猝不及防被他松开手,栽在了前座靠背上,惶然坐稳。
“既然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苏枳确实已经有些怕了,但对于万若玫的关切程度,已经超越了她心底的懦弱。
她一点也不察言观色,径直扯住纪闻舟的胳膊,急迫拍门:“停车!我要下去!”
才说完,车一下就停了。
苏枳仓促打开车门下去,走出去跑了两步,发现四周都是植木,荒无人烟。
车灯照过来,她晕了方向一脚踩到了水。
纪闻舟把她拽回来,塞到小艇里。
苏枳是晕船的,被他捂在怀里,难受的胃里翻江倒海。
好在不到十分钟,就上了岸。
她跟着他走进山庄里,出电梯进了一间包房,根本没看清是什么地方,急着找地方吐。
跪在马桶前直不起腰,等她出了卫生间。
偌大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