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 沈言朝并没有等到许听。
再次打电话,手机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
回去的路上, 冷风一吹, 许听整个人的脸色愈加苍白,大脑昏昏沉沉,没注意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以为是低血糖, 也没在意。
越往前走, 就感觉脑袋越来越晕, 脚像是灌了铅一样。许听清楚这样的状态是不适合去见沈言朝,她想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撑在沉重的身体回家, 钻进被子蜷缩成一团,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沈言朝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心里一紧,实在是放心不下,跟护士交代完工作就直接开车去了她家楼下。
径直上楼敲门, 没见人来开门, 沈言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从门前地毯下翻出了一把备用钥匙。
打开门, 房间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在家。想了几秒, 沈言朝就往前走,拧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窗帘没拉, 透过窗户的月光, 昏暗中能看见**的身影。
沈言朝站在门口松了一下气, 安全在家就好。往前走了几步, 想看看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小姑娘。就看见**人的脸全部都埋进被子里,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没安全感极了,心里顿时一软。
怕她闷到,将被子轻轻扯开,就露出一张潮红的脸。
那颗才刚放下来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沈言朝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手心里传来。她好像很难受,不自觉地哼了一声,秀眉无意识地皱起。
她这是发烧了。
沈言朝立马将灯打开,更清楚地看见许听的情况,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嘴唇很干微微有些起皮。
他转身出去倒了一杯水,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将人轻轻抱起,给她喂水,低声道:“听听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许听无意识喝着水,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但眼皮很是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那人还在不停的说话:“听听,醒醒。”
“听话,我带你去医院。”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着急。
或许是喝了点水,许听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轮廓清俊的脸。
她好像做梦了。
不然沈言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她真的太想他了。
见许听这幅不甚清醒的模样,沈言朝也顾不得其他的,想抱起她去医院,就行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的响起:“不去医院。”
沈言朝轻声哄她:“你发烧了,得去医院,听话。”
兴许是发烧的缘故,许听整个人都很难受,眼睛半睁半闭,只是嘟囔着:“不去。”
沈言朝见她很排斥医院,也不再继续勉强,只想着看先吃点药能不能把温度降下去。
把她在**放好,重新掖好被子,也不管她听得见听不见,轻声说:“你听话,我去给你买药。”
走之前又看她一眼,就拿起钥匙出去了。
他记得小区楼下就有一个24小时的药店,买好温度计和退烧药,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食材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回到卧室,许听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变,他将人扶起让她靠在胸口处,立马拿出温度计给她量温度。不出意外,38度半,高烧。又拿出买好之前的退烧药,从药板里扣除三个胶囊,准备给她喂药。
但她怀里的人却不配合她,怎么都不张开嘴,潜意识地排斥吃药,不停地呓语着。
沈言朝见她怎么都不吃药,眉头紧皱着,眸色很暗,但还是耐着性子轻声哄:“乖,听话,把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他想起了之前母亲哄妹妹的场景,抬起手有些僵硬地在许听的后背轻拍,嘴里哄着:“幺幺,吃完药就不难受。”
幺幺是林城这边的方言,是对家里最小的孩子的昵称,也是对最喜爱的人称呼。
哄人的经验实在是匮乏,沈言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但许听却慢慢张开了嘴,将手边的药吃了下去,沈言朝又给她喂了一些水。
喂水的时候,许听很配合。沈言朝看着怀里的人一如既往地乖巧,心里又不自觉地软了些。喝完水,许听又闭上了眼睛。
沈言朝扶着她把人放在**躺好,然后就守在她的床前,拿着湿毛巾冷敷她的额头,时不时伸手探一下,看温度有没有降下去。
许是体质的原因,一整晚许听的高烧一直反反复复退不下去,就在他沉不住就要带她去医院时,温度又降了下去。
天才蒙蒙亮,许听的烧才彻底退烧。
沈言朝心里悬着的心,这也才完全放松下来。他不敢想,如果他没来,她是不是就这样烧一晚上。
抬眸看向**的人,她的头发很长,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乌黑的长发更衬得她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因为发烧的缘故,眼角还残留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睡梦中也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沈言朝俯身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看着正在熟睡的人,低哑着声音:“快点好起来。”
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沈言朝才转身去了厨房拿出昨天买的食材熬一锅粥。
将粥煮好,放在锅里温着。又回卧室看人醒了没,见人还没醒将窗帘拉上,顺带“啪”地一声,将卧室的灯也关了,周围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今天他还有早班,不能久待,给林书意打了个电话,回家收拾了一下又去医院上班了。
等许听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从**起来,大脑还是一片昏沉,不甚清醒,身体软绵绵的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想要伸手去拿旁边的水都费劲。
记忆中她好像梦见沈言朝了,但那时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正但在费力回想时,侧眸就瞥见床头水杯下压着一张纸。
拿起纸,龙飞凤舞的字迹就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好好休息,把粥喝了,我晚点过来。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言朝的字迹。
昨天晚上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她隐约记得,他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
她还记得,他叫她幺幺。
正在这时,林书意推门进来,看见她醒了就问:“好点了吗?”
许听看着林书意,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就问了出来。
林书意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才回答她的问题:“今天一大早沈言朝就跟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让我过来照顾你。”
许听下意识问道:“他呢?”
“上班去了,说晚点下班就过来。”林书意说着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哦。”许听接过水应了声,但眼里还是难掩失落。
林书意看穿不拆穿,接着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起来喝点粥再休息。”不知道想到什么,打趣道,“粥还是沈言朝一大早亲自煮的。”
刚醒来,许听没什么食欲,但一听到是沈言朝煮的,就点了点头,说:“好。”
等到了晚上,沈言朝下班就赶了过来,见到脸色好多的许听,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看见沈言朝来了,林书意也很不想当电灯泡,就自觉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书意走后,房间里就只有许听和沈言朝两人。
许听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小毯子,长发没有扎起就这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显得她比实际年龄更小了。她脖颈微扬,直直地看着沈言朝,没有说话。
沈言朝走近她,倾身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好点了吗?今天有哪里不舒服?”
“好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许听点头,几秒后像是想到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煮的粥我也吃完了。”
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寻求表扬,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对上这样的眼神,沈言朝的手从她的额头上转移到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从善如流道:“乖。”
表扬完,剩下就要开始算账了:“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许听一下就哑言了,她身体素质一向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回来不发烧才怪。
沈言朝也不催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怎么说。
许听揪着手里的小毯子,犹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就是不小心着凉了。”
最近这几天气温骤降,沈言朝也不怀疑她,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前几天不是让你注意保暖吗?”
见他不在追问,许听心里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手里揪着的毯子,神情也放松下来,看着他轻声说:“我忘记了。”
对于她这个说辞,沈言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的略显不安的手指,轻哼一声,没说话。
自以为跳过这个话题,许听这次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想到他照顾她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上还要上班,不禁有些愧疚,担心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回去好好休息,我已经没事了。”顿了几秒,又说,“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沈言朝坐在她的旁边,侧身看她,眉头微挑:“只会说谢谢?”
许听闻言一怔,自己好像除了说谢谢,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几秒后,茶瞳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就对他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掀开毯子跑回卧室。
没过多久,沈言朝就见她回来,将一根绿松石的手链递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