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了然,嫂嫂素来不爱在外面走动,在京中交好的朋友并不多,眼下府里的人又都不在,估摸着待在府上也是枯燥的紧。
不得不说,薛国公府的人做事就是麻利,不到片刻,便将晚膳准备好了。
薛国公府没有什么食不言,其不语的规矩,二人说小姐便解决了晚膳。
蚩素霜却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林清看了她近些日子研制出来的香料。
燃香品茗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待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然临近了宵禁的时间。
蚩素霜直接干脆开口拍板。
“来都来了,就别再外出折腾了,今日就住在这里,好好陪我聊聊天。”
林清颇有些无奈地笑着点头应下了,早在蚩素霜拉着她不放手,非要要考考她近日对香料的掌握时,她就已然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先前她也在薛国公府过几日,对这府上倒也不陌生。
好巧不巧,蚩素霜非要让她在这住上一月的原因,林清翌日一早就知晓了。
许是突然间换了住处,林清这天起的极早。
简单的收拾一番,便准备出门转转,就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林清依稀记得在这间院子的东边有处小花园,这个时候过去,正巧还能收集一些晨露,到时候再交与嫂嫂,用来烹茶也是不错的。
林清从国公府下人那要来一盏瓷壶,欢欢喜喜地只身一人准备前往小花园。
才从院子出来,林清就注意到了不远处蹲着的一道身影,有些眼熟……。
“小姑姑,早上好。”那人起身,朝着林清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躬身问安。
“原来是我们的小酌呀,昨日嫂嫂还跟我说你离家出走了呢,怎么今儿个一大早就回来了?”
林清看着小大人似的的薛言酌心情大好,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调侃道。
“我没有离家出走,只是有事在身,不方便回来而已,您别听母亲的话。”
薛言酌一板一眼的解释,让林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好好好,我们的小酌这么乖,怎么会赌气离家出走呢?嫂嫂也真是的,竟然还骗人。”
薛言酌沉默了,总感觉今日的小姑姑不大对劲呢。
“好啦,你这一大早的蹲在这儿,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有的。”薛言酌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母亲派人给我传信,说是让我速速回府,有大事商量。”
“大事就是——母亲把我托付给了小姑姑,从今日起,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姑姑。”
林清:???
昨天晚上不是还说只是让她在北上的时候带着薛言酌一起吗?
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小酌啊,嫂嫂是什么时候给你递的话啊?”
薛言酌眨了眨眼,“昨天夜上,约莫在戌末。”
很好,就是在二人探讨制香的时候。
“怎么了?小酌有心事?”林清敏锐地察觉到薛言酌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此事困扰了我多日,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见解。”
“说来听听,许是小姑姑能帮你解答一二呢。”
林清刚抬手拍拍薛言酌的脑袋,“走吧,咱们去小花园那边逛逛,边走边说。”
薛言酌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便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小姑姑你说,天下读书人皆奋发钻研,惟愿一朝高中,可他们图的究竟是什么呢?锦衣还乡,荣归故里,只为做得人上人,还是真的希冀日后能投身社稷造福一方?”
这么深刻?林清心底讶然。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这上来?”林清不动声色的将枝桠上的露水收集起来。
“有位朋友……同小酌一样,也是位儒生,若无变故……原本是要参加过阵子的春闱的,可……前几日人废了。”
薛言酌地情绪很是低落。
“说是同一位官家子弟起了冲突,那人寻了几个打手弄断了他一只手,此生怕是无缘再进一步了。”
我朝有明文规定,为官者须面目端正、身体健全。
“我曾看过他写的文章,言之有物,与他人华而不实的言论截然不同,他曾与我说不求作大官,只愿偏居一隅造福地方百姓,可……经此一事,他心中所想,怕是再也不能实现了。”
“如此听来,你倒是掌握了那官家子弟伤人的证据喽,你是怎么做的呢?”
薛言酌脸色难看,我将此事告知了衙门,结果却不尽人意。
“我同那人说了此事,可他却埋怨我只知其有不办其事,还说………。”
“还说我同那权贵本质上是一类人,根本无法共情于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为了看笑话罢了。”
林清叹了口气,想了想,开口轻声道。
“这天底下至纯的好人极少,至恶的坏人也极
少,多的是芸芸水性人,也正是我们常见的人,可既然是水性,那人的思想便也是流动可变的。”
“轻者上升化云化雾,或下沉坠落地面,为雨为雪,总不能去限制它的发展,即便如此,此物对不同的人来说,也是有着不同的感受。”
“你若碍着了他的发展,那你便是坏的,你碍不着他,于他而言,便无足轻重,许是来了兴致,你还会沉醉此景。”
“所以世人有言:众生好度人难度。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凡事莫要苛责自身,看开了就好了。”
“可是小姑姑,我看不开……。”
薛言酌皱着眉头,一直以来,他都将这位友人视为知交,
“小酌啊,小姑姑问你,你是真的想跟小姑姑一道去沧州吗?”
薛言酌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祖父总说林爷爷是个心怀天下、足智多谋的人,我想着这样英才一定是要见上一面的,若是能跟在身旁学习便是最好的了。”
“小姑姑是林爷爷的女儿,看待事情便如此通痛,那林爷爷身上定有我为之看齐的地方。”
“可是咱们这一路上可能会很辛苦,小酌从未出过远门也是可以的吗?”
“小姑姑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