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林兆江眼眸微眯,“你指哪方面?”

“就是……就是我的一点感觉。”霍靖南低声道,“你最近跟贺氏有没有什么合作?如果有的话,我建议你放缓。”

林兆江看着他,特种兵的直觉通常很准,能让霍靖南说出来有问题,那这个人一定问题不小。

“有。”他沉声,“我跟贺氏之间有两个合作,不过我没有签协议,而且我正暗中调查贺氏。”

霍靖南一怔,“林舅舅,你也怀疑……”

“我怀疑贺氏的资金流动不正常,倒是没怀疑到贺以宁身上去。你怎么觉得她不对劲儿了?”

霍靖南理清思绪,把之前见过贺以宁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包括看到她跟宋晚的母亲在一起。

“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跟宋晚的妈妈在一起,还同时出现在戒毒所门口?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霍靖南直言道,“那天碰巧我去看我战友,后来我又问了我战友,那两个女人是去看谁的。我战友说……她们登记要探视的名字是,宋淮!”.

“贺以宁去探视宋淮?”林兆江也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林兆江没说话,神情比之前更加黯沉。

他拍拍霍靖南的肩膀,感谢他带来这个消息,让他先上楼。

然后他一直站在楼下吸烟。

脑子里零零散散的,都是遇见宋晚之后的情景。

她身无分文,她愿意为了家把自己卖给他,她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可她的家人又是怎么对她的呢?

陈莉把她当成摇钱树,从小到大不会给她任何关怀。宋淮就更不用说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了钱害她流产,把她推进深渊。

唯有宋希对她好一点,但那种好里透着懦弱。宋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保护她?

宋晚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却依然坚韧乐观,即使被推进泥潭,也能一次一次不屈的爬出来。

所以,她跟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不是连她自己都说过——“有时我真觉得,我到底是不是我妈妈的亲生女儿!”

林兆江心头一紧,手指被烟烫了一下。他猛然回过神,急忙把烟蒂掐灭。

众人走后,林兆江独自上楼。宋晚正在厨房里收拾,一见了他先是担心,然后又被气笑了。

“你跑哪去了!”她冲他喊,“你自己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

林兆江这才拿出手机,刚刚他手机静音了,就在他站在楼下吸烟的那段时间里,宋晚打给他十几个未接来电。

“林兆江!”宋晚掐掐他的脸,“你是跑到南半球买零食了吗?”

而且,零食呢?这男人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林兆江满脸歉意,轻笑着把她拥在怀中。

宋晚已经在小书房里给他铺好了床,胖虎见他在这儿过夜,似乎有些困惑,一个劲儿呜呜叫唤。不过,过了一会儿它也适应了,不睡自己的小窝,偏要到爸爸腿上睡。

宋晚手里拿着几本书,转身要帮他带上房门。

林兆江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看?”

“我想快点写新书啊,所以多看一看,找找灵感。”她笑道,“还有,君扬刚才送来的这些画稿,我也得看一眼才行。”

林兆江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丢下胖虎跟她一切在客厅里看。

“你觉得画稿如何?”

“嗯……”宋晚看完了所有的,指着其中一张说,“只有这张是最贴切的!”

这是书里的名场面,女主疯疯癫癫,却依然爱着那个男人。

“女主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心里有爱。这张画把女主的目光画的很温柔,我喜欢!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林兆江一愣,他虽然不懂画画,但他看得出来,这张画跟其他的,分明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他都是霍君扬画的,只有这一张,是贺念珲的画作。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复杂的心情。

不过看到宋晚能如此坦然的面对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听到她说她心里依然有爱,他眼眶还是微微湿润了。

“兆江,怎么了?”宋晚转脸看他。

他怕被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使劲儿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画的都很好。”

“嗯,霍公子好歹也是这一行的大咖,他画画,我也放心!”

“对了,晚晚。”他犹豫一下问道,“你最近……回过家吗?”

宋晚微微一怔,“家”这个字,总是让她心头有些刺痛感。

“我哪还有什么家。”她苦笑,“自从我哥进了戒毒所,我妈就把我当仇人。她从不考虑我受过多少伤害,只顾着她儿子……那个家我也不想再回了。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给我自己一个家,可以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啊!”

“那你去看过宋淮没有?”

宋晚顿了顿,轻轻摇头。

许久她轻声道:“你的女儿因他而死,你会这么好心,去戒毒所看他吗?”

林兆江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摩挲着。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哦……”他支吾一下,编了个理由,“就是,前两天接到戒毒所的电话,说宋淮需要一些药品。”

宋晚果然顺着他的话问道:“他旧病复发了?”

“应该是。”林兆江看着她,“以前……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当初宋晚跟他在一起,主要是为了给她哥哥治病。那时林兆江每月都会给陈莉一笔治疗费用,又让手下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但至于宋淮到底有什么病症,他从没问过,也不感兴趣。

现在,他倒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是糖尿病。”宋晚低声说,“我妈和我姐也是这样的,他们都需要打胰岛素。只不过我哥的糖尿病更严重一些,是1型糖尿病……”

“他都这样了,还敢吸毒?”林兆江睁大眼睛,“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宋晚苦涩一笑。赌徒和瘾君子的心理,或许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根本不会考虑生死。

“既然你家里人都有这种病,那你也有吗?”

“我还算幸运。”她抬眼看他,“我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