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余抿了抿唇,老夫人满目悲戚,心里酸楚的厉害。
看见姜小余手足无措的模样,战祎谨叹了一口气:“你上去,把战御枭喊下来,一会儿人到齐了,就该祭拜了!”
“喔!”
姜小余默默的应下,转身上楼。
今天的战家,一直处在低气压当中,战家几兄弟,携带着家人,全都回了老宅。
姜小余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屋子内,一片漆黑,借着门口那一丝微弱的亮光,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战御枭。
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正在出神,黑暗笼罩着他的轮廓,一种无言的悲伤将他层层包裹。
他根本无法挣脱那铺天盖地的忧伤,黑暗将他层层包裹,他仿佛窒息。
看见了那一束亮光投入,战御枭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门口方向的姜小余。
“你……来了……”
他的声音里,难得的都是虚弱无力。
姜小余透过他那略微嘶哑的声音,嗅到了战御枭心底里掩藏的悲伤。
姜小余走进屋子里,蹲在战御枭的脚边,抬起头来看着他,澄澈的双眼里,流露出一股心疼。
她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战御枭的手背上,语气轻柔:“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战御枭嘴角上,习惯性的挤出一抹浅笑,这一抹笑,只是单独属于他给姜小余的温柔。
“嗯,那一次,他说,只要他从南洋回来,战家所有的危机,就能够迎刃而解,没想到那一次,变成了我们两个人的诀别!等到再次相见的时候,他就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听不见我说话,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战御枭的语气轻缓,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压抑,沉重。
“战御枭……你很伤心对不对……”
“伤心?或许吧!”
战御枭缓缓的闭上眼睛,眼前,已经从一片漆黑变成了满目通红,他的性格暴虐,不只是因为战老四过世,还有他亲眼目睹了妈妈的死,到处都是鲜红的血……
他害怕极了。
他拼命的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可是,妈妈的身体,却软软的瘫在了他的怀中,战御枭害怕极了。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够梦见妈妈浑身是血的可怕场景!
战家那么多人,却人人都想要他的命!
姜小余抱住战御枭,瘦小的肩膀之中,似乎有一种莫大的勇气,在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上灌输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你会好起来的!”
战御枭没有言语,却用力的抱紧了姜小余。
她成为照进他黑暗人生当中的一束光,将他所有的晦暗全都照亮。
手里的钢笔,落在地上,咚的一声,钢笔竟然断了!
战御枭的眼眸怔住,很快,便是焦灼,姜小余也被这猝不及防的情况吓了一跳,快速的弯腰,捡起来了地上的钢笔,瞬间,目光直了。
“你看……”战御枭顺着姜小余的目光看过去,却意外发现,那钢笔里头,竟然还藏着录音设备!
而且,是相当隐秘的录音设备!
战御枭平日里把这一支钢笔,当做珍贵的宝物,谁都不让碰触!
每年祭奠父亲之前,他都会把自己锁在房间当中摩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支钢笔之中的玄机。
“这是录音笔!”
只不过,年头有一些久远,那录音笔的电池,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电量。
“你不知道这是一只录音笔吗?”
战御枭一脸茫然,却也足以说明一切。
外面,又响起敲门声:“战爷,少夫人,几位先生和夫人都已经到了,老夫人让你们下去!”
战御枭神色凝重,姜小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下去这录音笔,晚一点再处理!”
战御枭没说话,把录音笔收入口袋当中,由姜小余推着下楼。
再一次见到战家所有的人员,姜小余依旧面色清冷,没有丝毫的笑容,只是简单的跟那些长辈打了招呼,然后就给战御枭的父亲上香,跪拜。
由战祎山带头,把香烛插入香炉当中,之后,便是战御枭的几位伯母,堂兄。
完成了上香祭拜,老夫人只觉得的不舒服便上楼去休息了。
姜小余看着心事重重的战御枭,轻声询问:“要不我送你上楼去休息?”
沙发上,一袭黑色长裙的中年妇人,露出了一脸的鄙夷之色。
那人,长着一脸横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上去尖酸刻薄,不是一个和善好相处的。
这是战祎山的妻子王纯。
“新媳妇这么心疼我们御枭,还真是让人感动,只不过我听说,你们家破产了?”
姜小余抿唇,迎上王纯的脸庞,还未开口,却听见一旁,痞子似的战御龙道:“妈,您说话可是注意着点儿吧,老三可护着媳妇儿呢,小心他到时候给你难堪,让你下不来台!”
王纯看向战御枭,嘴角上,依旧是涔涔冷笑:“在咱们战家,一直都是尊老爱幼,御枭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媳妇不懂咱们家中的规矩,本来就是应该好好调,教才是,只不过你小婶婶死的早,这事,我这个做大伯母的理应担当起来,御枭,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战老二,战老三的媳妇,就赶紧附和,拍着马屁:“大嫂说的极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新媳妇的出身,本就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若不好好的调,教一番,日后出去丢的也是咱们战家的脸面!”
姜小余抿唇,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王纯,脸上的表情,瞬间清冷。
拿长辈的姿态压人?
这王纯,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也不怪这王纯在战家这般自视清高,她父亲,在榕城,是常委,地位极高。
也正因为如此,就连老夫人对她,也都是颇多几分容忍,平日里若是有怒气,也只能冲着儿子撒。
“这个就不劳大伯母费心了,我战御枭的媳妇,自然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好与坏,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与旁人无关,至于家里的脸面,大伯母,我听说大哥又弄出“人命”来了,实在不行就娶进门吧,一年到头,不弄出几条人命来,也算不得大哥的风格,若真是败坏门风,只怕也比不上大哥分毫!”
战御枭直接甩了脸子,说出了这番话,瞬间,战御龙就恼了:“战御枭,你还会不会说人话?我们好心好意回来祭拜小叔,你就为了个女人,这么跟我妈说话?你是不是要疯了?”
战老二附和:“就是,御枭,你媳妇儿不懂规矩,大嫂只不过是说了两句……”
战御枭阴冷的眼神看向战老二,战老二只觉得浑身上下一激灵,瞬间后背上都是冷汗。
这小兔崽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神阴狠,带着想要杀人的光,着实怕人。
“首先,她叫姜小余,不是什么这个女人,是我战御枭认定的妻子,其次,大伯母自己都说了,训诫小余,是我妈妈的事,我妈妈没有了还有奶奶,战家现在,是我掌家,就算是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对她进行说教!”
狂妄邪肆的语气,直接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战御枭冷冷的道:“姜小余虽然家境不好,可却是我的女人,各位伯母还是把精力全都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别做越界之事,咱们之间的关系,彼此爱好和睦相处不行吗?”
战御枭看向姜小余,冷冷的说道:“走,咱们上楼!”
姜小余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
战御枭这般护着她,竟然让她心生动容。
看着夫妇二人离开的背影,王纯在气的咬牙。
战祎山看向一直保持沉默,刷着手机的战祎谨,声音里都是愠怒:“你也看到了,现在不只是御枭,就连这个死丫头也开始不受控制,变得过分!
咱们家里这么乌烟瘴气的,你还看的下去?”
战祎谨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一脸躁怒的战祎山道:“大哥,我看不下去能怎么着,我总不能上去给她几巴掌?战御枭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要是真的呼姜小余几巴掌,这个混账东西说不定就敢跟我急眼!”
“他敢!”
战祎山愤愤道:“有我在,谁敢欺负你!你也是上一次跟你商量的事情,你一口就回绝了,如今,大哥再问一句,你手里的股权……”
战祎谨叹息:“大哥,我手里的股权是不会动的,当初爸爸就说,我们每个人都有应得的一份,但是管理权,必须在战御枭这!
战御枭这人虽然极端,但是不得不说,管理帝国集团,也的确是有一套,当初,战家逆水,负债累累,不是他一个人独自筹谋,才稳住了战家财阀的位置!
他只是断了双腿,又不是傻了,你何必非要让他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