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所事事(2)
6.无所事事(2)(本章免费)
灯光恍惚,歌厅的大厅由一个个卡座组成,大家按顺序轮流唱。
卡座的桌子上方有盏吊得很低的小灯,大家拿起点歌本,就着微弱的灯光找自己喜欢的歌,然后写好单子,递给穿梭着的服务生。
第一首歌是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一首很忧伤的老歌曲,张春华忸怩地拿起话筒唱开了。经过短暂的调节,他很快跟上了节奏,昂首挺胸,声音沙哑地把这首歌唱得七零八落,赢得一片鼓励的掌声。
一个台子每次轮唱两首,第二首是风姿绰约的李丽珍唱《独角戏》,她将许茹芸的韵味模仿得惟妙惟肖。坐在舞池边一张高高的转椅上,一束灯光打在她的侧身,她柔声地唱。
胡蓉芝在一边悄悄向刘子翔将李丽珍的状况作了简单解说:31岁,『性』情幽雅,离了婚,带着一个5岁的女儿。如果有合适的,麻烦帮忙介绍一个。
“就她这样的天姿国『色』,还需要有人做媒?”刘子翔笑嘻嘻的:“想亲近她的男人绝对是层出不穷。”“什么话?”胡蓉芝讨厌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你以为人家是残花败柳,随便糟蹋?”“我可没这意思。呵呵,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她漂亮,自然有很多人喜欢。”刘子翔扭身与奕辉扯淡,说得兴起,刘子翔脱了棉衣,顺手就扔在一边,架起二郎腿,放肆地笑,俩人似乎谈得十分投机。
“早几天发了多少钱啊?”刘子翔漫不经心地问:“得请我宵夜啊!”“才两百块钱。”奕辉诧异,这个小有名气的土匪站长果然名不虚传,敲诈成『性』!
刘子翔心里“咯噔”一跳。才两百块?车站70来个人,6万块钱,每人才发了两百,二七一十四,剩下的4万多不会是让他们几个私分了吧?下手够利索的!他不由对任杰候刮目相看。这个问题不能深入,深入了就会影响团结,他转移了话题。
胡蓉芝叫了红酒、果盘、爆米花什么的,招呼大家坐拢来喝酒。
“我的姑『奶』『奶』,还喝啊?”刘子翔愁眉苦脸。有时候,备受款待也会让人心有余悸。
胡蓉芝没有理睬他的抗议,叫服务生开了酒,倒好。“来,我敬大家,干杯!”胡蓉芝端着小半杯红酒,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
没办法,大家只能奋不顾身了,端起酒杯一同干了。
倒好了酒,胡蓉芝端了一杯酒递给刘子翔,自己端起另外半杯酒,笑意盈盈道:“刘站长,来!”刘子翔迟疑地端杯喝了。加冰的干红滑进喉咙,有橡木桶味、果味甚至皮革味,醇旧与香氛浑然成一体,透出独有的成熟韵味,干红葡萄酒无须冰镇,最好在12~16℃的温度之内品尝,酒也不要斟得太满。喝的时候,轻摇酒杯让酒接触空气,散发香味,细品其酒果氛香,入喉可感觉酒质芳香而略带浓郁,灵透醇和,唇齿流芳。
女人细心,刘子翔举杯时,胡蓉芝瞧见他『毛』衣的袖口烂了,现出了几根线头,估『摸』他一定是经济条件不太乐观,或者是家里那位对他不是很关心。一个男人衣冠不整是有深层原因的。她在揣摩眼前这个男人,商场如战场,做木材生意,运输是重要的环节,车站这些菩萨得好生供着,要不然他们随便使一个绊子,耽误几天,你一笔生意就可能完蛋。铁路部门天天喊,货主是上帝!实际上,像自己这样的小货主在“铁老大”面前绝对不是“阿里巴巴”,而是“可怜巴巴”。
等待是很磨炼人的,大厅唱歌就是这样,麦克风在几个台子轮流转,轮一次要花点时间,刘子翔就喜欢这个味道。KTV就像喝白酒一样,不能一个劲儿地牛饮,得悠着点,慢慢品味。唱歌跟练歌不一样,得有人欣赏而不是一个人使劲儿地唱,这个世界讲究互动。
大厅里有一个小舞池,『迷』离的灯光下,有人漫舞。在轮歌的等待当中,胡蓉芝邀刘子翔跳了一曲,李丽珍也邀雷宇贵跳了。男多女少,明显分配不过来。有一个着浅蓝『色』冬衣的女人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很久了,显得很落寞。张春华自告奋勇地过去请她跳舞,被婉言拒绝了。社交就像在撒『尿』,有时你已经很努力了,撒出来的却是点点滴滴,一相情愿是很伤意志的。
随着轻快的舞步,胡蓉芝就像一朵在清风中飘逸的牡丹,高贵、优雅。脱去呢子大衣的她里面是一件黑『色』的低领薄绒衫,颤巍巍的『乳』峰将薄绒坚实地顶起。领口『露』出雪白粉嫩的修长脖子。她脸上的笑容,犹如春风扑面,眸子清澈而『迷』人,透出成熟丰腴的魅力与韵味。
刘子翔搂着胡蓉芝转悠,闻到她吐气如兰的呼吸,搂在她腰上的右手感受到那种柔韧,身体里腾然升起一股燥热。这个女人在商场上混,肯定有不少故事。
『迷』离的灯光下,胡蓉芝看见刘子翔眼里闪烁出的那种泰然,在商场周旋,她与形形『色』『色』的男人打过交道,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见得多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举止粗俗,但没有那些男人的伪善和狡诈,还是比较好接近的。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欣赏与猥亵是截然不同的境界。至少这个男人没有借着酒劲和被巴结的机会把自己往怀里搂,而是中规中矩地与自己跳舞,并且舞姿优雅。
一曲终了,两人下场。胡蓉芝由衷地表扬道:“刘站长,你舞跳得真好!”“马马虎虎。”刘子翔待胡蓉芝落座后自己才坐下。他当团委书记时,唱歌跳舞、琴棋书画、海吹胡侃什么的,都需要会那么一点,否则混不下去。为学跳舞,当年他还特意报了一个交谊舞学习班,有模有样地学习了好一阵子。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在胡蓉芝的组织下,大家又喝了一通酒,李丽珍邀刘子翔跳了一曲。之后,刘子翔再也不肯跳了。二女四男是个不等式。
张春华被蓝衣女人拒绝后,惭愧不已,回来与奕辉嘀咕。奕辉也不信邪,找个空子,也去邀请她,还是被拒绝了。他只能讪笑而归。张春华幸灾乐祸地与奕辉亲切握手。这年头,同病相怜太可贵了。俩人交头接耳,交换心得体会。
胡蓉芝又要倒酒,“我来。”李丽珍抢过瓶子替她倒好。胡蓉芝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刘子翔,端杯唤道:“刘站长,来,敬你!”刘子翔欠身抓过圆几上的酒杯,二话没说一口闷了。优雅生活不仅仅需要钱,还需要氛围,需要学识和熏陶。刘子翔寂寞地想,喝啤酒一般大口大口地喝干红,简直是暴殄天物。
胡蓉芝也在想,要用怎样的办法才能抓住身边这家伙,为自己今后的木材运输大开方便之门?常规的吃吃喝喝能起作用吗?
李丽珍用牙签在果盘里戳了片梨子递给刘子翔,笑『吟』『吟』地说:“来,吃片梨子。以后,还得靠刘站长多关照呢!”她是倚靠着胡蓉芝递来梨片的,停在离胡蓉芝胸前寸把远的地方,刘子翔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那起伏的峰峦,并且停留了几秒。这个细节被胡蓉芝觉察到了,她泄愤似的在李丽珍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李丽珍夸张地尖声叫,以为自己这样献殷勤惹恼了自己的老板。
“感觉怎样?”胡蓉芝突然在刘子翔耳边问。说完,脸就红了,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酒喝多了。
刘子翔诚实地回答:“十分可观!”
侧耳细听的李丽珍明白了究竟,咯咯笑成一团软泥。胡蓉芝恼羞成怒,把手放在李丽珍的胳肢窝里『乱』挠,咬牙切齿道:“看你发『骚』,看你发『骚』。”两人『揉』在一团。
“老大厉害!”坐在一边的张春华万分景仰。他是老职工,知道当初刘子翔当团委书记的光辉事迹。别看老大现在这副粗拉拉的样子,想当年,可是哥们儿学习的榜样。想想啊,没有那么点活力和才气,能吆喝住一帮天地不容的小青年吗?
奕辉没听清他嘀咕什么,凑过来问:“你说什么?”张春华与奕辉耳语。刘子翔凑过去问:“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张春华遂将俩人邀舞被拒绝的丑事说了。刘子翔大笑:“拒绝就拒绝了嘛,这也耿耿于怀?”“没,没。我们是觉得她很高傲,与众不同。”奕辉补充说明。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刘子翔传授经验:“跟女孩子打交道啊,别忸忸怩怩,最好是先入为主。”“纸上谈兵谁不会,有本事你去试试。”张春华眼珠子一转:“你是站长,各方面都要以身作则嘛!”“哟,还不肯接受批评?”刘子翔豪兴顿起:“看本站长的。成了,明天你们请我宵夜。”“不成的话,明天你请我们宵夜!”张春华把话扣死。估计,当初许多人就是这样被『逼』上梁山的。
刘子翔壮志满怀地过去了,直接在蓝衣女人的对面坐下,也不言语,只是认真地打量她,半晌才凑近,莫名其妙地说:“我对你有意见。”蓝衣女人见一个男人突然坐在自己的台子里,情知又是无聊之徒,早已严阵以待,冷若冰霜,只待他开口,冷冰冰地打发走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人家是来投诉自己的。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看啊,我们七八个人一台,你一个人一台。轮歌是按台子来的,轮一次,你就唱两首,我们要轮七八次,每人才能唱一首。”刘子翔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钻了资源配置的漏洞,无形中就占了大家的便宜。”蓝衣女人振振有辞道:“这能怪我吗?”她脸上的坚冰慢慢融化,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这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觉得他漫不经心的随意中隐隐『露』出一丝霸道。作为一个漂亮女人,她见多了找借口跟自己搭讪的登徒子,但还没遇过如此放肆却又认真的男人。
接过她打量的目光,刘子翔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讲道理?”蓝衣女人几乎要晕倒。有这么自恋的男人吗?把老气横秋当优点来炫耀。她不客气地说:“你脸皮真厚!”刘子翔点头道:“嗯,你这个评价我基本赞同,虽然不是一针见血,但也算是比较专业的补漏拾遗了,毕竟我是一本厚道的书。”蓝衣女人要崩溃了。简直厚颜无耻!不要脸的见多了,但鲜有如此“才华出众”的无赖了。她回敬道:“但绝对不是我需要读的书。”“当然。你一个人独坐,不是想阅读别人,而是在翻阅自己。”刘子翔早些年经常出没舞厅、酒吧,吹萨克斯挣钱,早已练就了一副油嘴滑舌,就着话势,胡搅蛮缠最是拿手。不怕女人冷若冰霜,就怕守口如瓶。蓝衣女人一开口就着了他的道,接下来就是一环扣一环,顺理成章了。
彩『色』的灯光把蓝衣女人沐浴在温柔的氛围里,分外强调了她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一张冷傲的面容,眉若远山,明眸皓齿,雪颈玉一般无瑕,仿佛轻触一下就会碰出水来。翩鸿徐步间如一朵乍然开放的荷花,娇艳之中又带着一股恬静的气质,『**』人心魄。与这样的女人跳舞绝对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刘子翔搂着蓝衣女人的细腰,暗自赞叹。
那边的几个人悄悄注视着这一切,看见俩人翩翩起舞,大为惊奇。瞠目结舌之下,张春华感慨老大神勇不减当年,思量着明晚宵夜该如何拣便宜的菜点。
胡蓉芝略略知道蓝衣女人是县公安局的警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奔30岁的人了,还是小姑独处,平常人很难接近,怎么就被这家伙勾上了?目睹这一切,她鄙夷地暗念:这家伙真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