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三 关门(十)

六八三 关门(十)

7月15日,晨。

新西兰最北端,三王群岛以北170海里。

4点整。

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个半小时,北赵号机库内人声鼎沸,明亮的白炽灯光下,空勤们来回奔走,开始做最后准备,就连很多水兵都来帮忙打下手。

弹药箱被打开,黄橙橙的7.2毫米、12.7毫米机枪子弹被成箱成箱的塞入翼根或者机首,更粗大的是25毫米机关炮,那是战斗机的专属,对龙牙来说,780公斤的“鱼刺”才是最爱。

载着鱼雷的小车被缓缓塞入机腹下,在液压油泵的帮助下贴上挂架。

出航28天,72个小时,枯燥乏味的连续航行和机动后,终于等来了这一刻,所以年轻的空勤技师们挂好鱼雷后,甚至忘记了油污,如同叮嘱自己的孩子和兄弟般,轻轻地抚(摸)着“鱼刺”诉说交代着。

“兄弟,一会好好干。”

“老哥,别忘把他们的裤衩也给扒了。”

“咱是文明人,不学那帮混球,但你也要加油,咱立功可都靠你了。”

景星从一片窃窃之声中走过,当看到几位水兵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粉笔,在鱼雷上写下各种各样标语时,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弯弧。

至今他还清晰记得,第一位在鱼雷和炸弹上写字的是皇上,他第一次视察西周号战备情况时,看到弹药库里密密麻麻的鱼雷和炸弹后,就突发奇想找来粉笔,在上面写下了几句话,还兴奋地让龙司令和参谋长都写了几句,说:“不仅仅要让敌人死在爆炸中,还要告诉那些捡到弹片的家伙,我们战无不胜。”

当时在场的几位水兵把这个“传统”发扬光大,皇上离开后他们便在鱼雷和炸弹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乐飞将军知道此事后不仅没骂娘,反而淡淡的说了句:“如果影响使用,就(禁)闭他们,如果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就是纵容,于是每次都这样,有自认会画画的往上面描龙绣凤,有抄袭名言的,也有骂人和“慰问”洋妞的豪语。

机库外宽大的副炮位上传来了一阵滋滋声,炮手们也已经早早来到位置,启动电马达检查舰炮,虽然航母副炮和速射炮使用的频率很少,但还是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随着机库中央的红灯开始闪烁,头一批3架大黄蜂被推上了升降机,大功率液压马达的帮助下,景星和大黄蜂战机同时来到了宽阔的甲板。

海风霎时灌满了耳廓。

虽然这年头敌人还没有飞机能威胁到重型航母,但这是海军条例,第一波起飞的肯定是战斗机,因为帝国海军的训练和战斗大纲,都是针对同级别舰队模拟的。

水兵们一字排开,对甲板进行最后检查,套着各种颜色马甲的飞行辅助管理员们,也正在进行最后的设备调试。

登上舰岛舷梯后,景星更看到,散布在四周的一艘艘护卫战舰已经(露)出了朦胧身影,一门门冰冷的舰炮,在海风中急速旋转上下俯仰,为了增强舰队远程侦查力量,临时加入舰队的突击者号训练母舰上也已经忙碌起来。

作为舰队核心军官,景星很明白肖天志中将设了个圈套,他故意装作没发现克拉克斯顿的进攻维拉港的计划,然后在斐济群岛用两艘关岛先吓吓对方,逼迫对方为了对付关岛不得不把战列舰集中起来一起撤退,然后自己跑到新西兰家门口堵着。

一想到等会克拉克斯顿再被连续袭扰了几天,眼看快抵达新西兰后却发现漫天的飞机正在等他,真不知道是个怎样让人愉悦的场景。

“景星,你告诉我,今天你可以发起几波攻击。”见到了自己的飞行官后,首次接触航母的肖天志立刻把他拉到了身边。

“长官,这要看我们发起进攻的距离。”

“300公里呢?”

“现在是西南风,敌人按预计是从北方来,那么我们全速迎风起飞时,其实是和对方是呈同向机动,这样就不能起到拉近距离的作用,300公里上,飞机光来回的飞行时间就需要3小时左右,再加上轰炸和回来后补给,最快速度也就是4小时一波,按照时间算,理论上有3波进攻机会,可如果算上敌舰队以18节机动的话,那么其实我们最多只能发动两波进攻,而且在此期间必须保证敌舰队在侦察机监视范围内不逃脱,不然重新搜索的话,更加麻烦。”

景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语气和乐飞几乎一(摸)一样,直白而清晰,就好像面对的不是帝国海军中将,而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好在肖天志和李鼎新也习惯了,其实海军里都知道,只要是乐飞带出来的人,肯定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就像方进带来的都是破坏者一样。

“那么以我们的战机数量,能造成多大伤害?”李鼎新继续问道。

“这要看对方的规模。”

“这是昨天傍晚潜艇的侦察报告,14艘战列舰,13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2艘小母舰,11艘用商船改装的辅助巡洋舰和补给船,已经全部汇合到了一起。”李鼎新将情报递给了景星。

“长官,我们2艘都是重型舰队型母舰,每艘可携带战机84架,除去20架大黄蜂、架备用机和2架水上蜂鸟外,每艘都有5架龙牙,一波进攻就是112枚鱼雷。

如果在静止状态,只需要一波他们就完蛋了,但当舰队以18节以上速度机动时,平均每12枚鱼雷才可能击沉一艘主力舰,10枚一艘巡洋舰,而且这个数字在实战中还可能更大,因为主力舰都拥有厚厚的防鱼雷隔舱,“鱼刺”鱼雷在实际进攻中损伤强度并不致命。”

“这就是说,如果运气差点,今天白天我们干不完买卖?”

“买卖?!”景星心底微微一笑,点点头:“是的,所以长官您要做好准备。”

肖天志感激地拍了拍景星的肩膀,他不是乐飞,也不是季濡山,前半辈子都在和大炮打交道,现在一下子让他忘记大炮改换玩飞机,还真是有些为难,所以景星这番详细介绍,让他更直接的了解到了航母的打击能力和作战方法。

“报告,收到第二特混舰队的消息,3艘护航母舰和2艘训练母舰的舰载机已经全部起飞,将于一个小时后轰炸悉尼港,另外33号潜艇报告,在我们北面75海里处发现了两艘英国巡洋舰。”

“来了!”

景星,猛地抬起了头。

“迎北,全速。”

“侦察机起飞,一个小时后侦察机电台开机联系时,通知战列舰和潜艇撤空海域,保持在雷达侦察范围即可。”肖天志猛然直起了腰,开始下达命令:“景星,给你一个小时。”

“是,长官。”

嘟嘟的警报声,刺破了苍穹,也将两艘重型母舰内忙碌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升降机几乎一刻不停地提升飞机,一架架战鹰刚刚被抬上甲板,折叠机翼就被立刻放平。

陡然间两艘重型航母上就变得灯火通明,让刚刚释放完蜂鸟的突击者号甲板上眼热发狂,尤其是看到自己竟然没得到出发命令,飞行员们纷纷挤到了队长身边。

“队长,他们要出发了!”

“是啊,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大概看我们是侦查训练母舰吧。”

“屁,有飞机就能战斗,老子的“鱼刺”都要生锈了。”

“队长......。”

“发信号给旗舰,突击者号航空小队,请求加入作战序列。”小队长一咬牙,捏着头盔大喊起了起来。

“突击者号也要加入?”

忙碌中的景星抬起了头,才发现自己忘记了这艘训练母舰,虽然远隔海洋,但那不断闪烁的桅灯信号,仿佛让他看到了一双双饥渴的眼神,和重型母舰比,这些战友参与大战的机会寥寥无几,如果错过了这次,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参加了。

“准许加入。”景星点了点头:“发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是龙翼!”

桅杆发挥了信号,突击者号上欢声雷动。

“老天爷开眼了!麻子,麻子,鱼雷,快把鱼雷推出来,老五,你当我的僚机!子弹,给我多装点机炮子弹......。”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个小(插)曲,然而后来景星自己都没想到,突击者号航空小队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旗舰。

北达科他号内,气氛紧张而压抑。

“沃尔,你认为中国人那两艘母舰到底在哪里?”西摩尔等着布满血丝的眼珠,猛抽着雪茄,现在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缓解疲劳,在斐济被两艘关岛级战列舰在1小时内就毁坏2艘战列舰和1艘巡洋舰后,舰队就一直开始逃命。

不时掠过舰队上空的侦察机,更是让所有人几天几夜没合眼,这种煎熬实在是太难受了,更难受的是至今新华两艘重型母舰还没出现,它们到底在哪里?这已经成了他闭上眼睛也会萦绕在脑海里的问号。

这2艘母舰只要一天没出现,即意味着舰队一天得不到安宁,每时每刻大家都在说,或许他们就在前面。

“他们真的在前面吗?”克拉克斯顿扭头看向了沉思的弗莱彻,问道:“少校,你有什么想法?”

“将军,现在距离天亮还有1小时,而我们距离三王群岛还有270海里,距离惠灵顿480海里,也就是说如果敌人真的在前面,那么今天他们就必须出现了,否则我们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抵达惠灵顿锚地。”弗莱彻说道:“所以我建议,立刻将巡洋舰全部散开,同时转舵西南,将航线偏离15°。”

“偏离15°?”

“是的,中国人能干扰我们的无线电,就可以通过无线电定位我们,而且他们夜间的侦查能力也很特别,我们一路过来有2次都是在夜间遭到了敌人炮击,这说明那两艘关岛级战列舰其实一直在附近游弋,很有可能是在等待母舰抵达。”

弗莱彻继续说道:“但母舰作战有个劣势,就是必须先找到目标,如果我们将母线航线偏移15°,那么对方侦查范围就必须扩大5倍,我们被飞机发现的几率小了5倍,当然,我没说过可以避开,但只要能拖到下午,进入了新西兰沿海,我们就有机会利用岛屿掩护分散离开了。”

“这是个好主意,但我们这几天一直保持在18节速度,燃料消耗很大,如果向西南偏转15°,回到奥克兰的距离将增加3分之一,而且如果敌人在奥克兰外海拦截我们,我没办法保证舰队能够回到悉......。”西摩尔刚刚拿出各舰剩余续航距离数字,通讯官忽然打断了他:“中将,悉尼急电,他们遭到了飞机轰炸。”

“飞机轰炸?有多少架?”

“基地说,至少有90架以上。”

“90架!太好了,他们的母舰不在前面!”

消息,顿时让司令塔内高呼起来,90架飞机,正好是2艘母舰的一波进攻数字,所以连西摩尔和克拉克斯顿都长出了口气,只有弗莱彻皱了皱眉,总觉得似乎不对劲。

进攻悉尼港虽然可以报维拉港的仇,但就算能彻底摧毁悉尼港也不够,因为只要舰队在,东澳就不可能真正太平,难道这位中国指挥官真的那么看重报仇?如果那样他之前的耐(性)不是全毁了?可又怎么解释有90架飞机呢?要知道即使新华拿出了全部3艘轻型母舰,也最多只有50架左右,多出来的40架从哪里来的?

弗莱彻并不知道还有2艘训练母舰在附近,而且为了达到掩护的目的,肖天志下令起飞所有可以起飞的飞机,连蜂鸟侦察机都被临时拉了上去充当壮丁。

不过为了谨慎,克拉克斯顿还是同意了弗莱彻的方案,5点35分,他下令舰队向西南转舵15°进行机动,同时命令两艘母舰起飞8架骆驼f2进行前哨侦查。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第一波24架侦查和护航的大黄蜂战斗机已经冲出了甲板。

点30分,第一波2架龙牙全部离开甲板向北飞去。

7点整,第二波5架龙牙开始起飞。

8点40分。

三王群岛东北250海里,架大黄蜂战斗机正在天空仔细搜索。

虽然出动了蜂鸟侦察机,但毕竟数量不多,所以航母作战时担任前哨的护航和战斗机往往也作为侦察机使用,这是为了减少让本来续航力就弱的攻击机跑冤枉路。

“队长,你说我们不会错过了吧?要不往北飞试试。”战鹰内,飞行员们通过电台聊着天。

“对啊,请报上说他们不是在正北吗?让我们往东北搜索,这不是瞎耽误事情嘛。”

“我看这回咱们又错过了,早知道我和老苟换换,去飞龙牙了。”

“得了,都别瞎扯了,舰队又不是死物,这几天他们被我们的战列舰一路上搅得(鸡)犬不宁,多次机动转向,所以扩大搜索是对的。”队长一压机首,提醒道:“今天云层很低,大家注意。”

“是......,乌鸦5号收到。”

懒洋洋的回答后,乌鸦5号立刻偏斜机翼开始往下俯冲,但就在这时,5号飞行员忽然觉得云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队长,好像有东西,我去看看。”乌鸦5号说完,又缓缓拉起了飞机,当他刚刚钻出白雾,就看到一架远处云层裂缝里,2架双翼机正在艰难的爬升。

“2点位置,敌机!”

几乎想也没想,5号飞行员就大喊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一代海域根本没有任何新华双翼机存在。

“跟上我,跟上我。”

“拉高,准备开火!”

余下的5架大黄蜂被呼喊吓了一跳,飞行员们猛地拉起机头,从外面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枚枚冲天火箭。

短短十几秒后,架大黄蜂就全部钻到了云层上,2架骆驼这时也看到了对手,吓得连忙往云层里钻。

“呔,哪......里跑,看你爷爷的机枪。”乌鸦5号看来是京戏迷,居然在电台里兴奋地唱起了京戏,油杆猛地推到底杀了过去。

“号去帮忙,其余人散开,搜索海面。”

片刻后,当2架骆驼似火球般从云层里往下掉时,人都被出现在海面远处的庞大舰队刺激得直咽口水。

“乌鸦小队报告,乌鸦小队报告,东南250海里,发现敌舰队主力,战列舰......。”

和飞行员们的欣喜相比,从云层里落下来的火球让正在甲板上的弗莱彻脸色变得惨白,尤其是看到随后架大黄蜂呼啸着向舰队冲来后,更是捏紧了拳头,维拉港是假的,悉尼也是假的,甚至在斐济的那两艘关岛级战列舰也都是掩护,他故意放纵我们,因为他早知道自己这些人不准备回悉尼了,所以才故意让母舰躲起来,等到澳大利亚大舰队所有军舰都集中起来,眼看就要快抵达新西兰的时候才动手!

他根本就是想围歼自己,彻底封闭澳大利亚东大门!

机枪和炮弹交汇在了一起,从头顶俯冲而下的大黄蜂一波又一波的考验着舰队所有人的神经,25毫米机炮对军舰来说并不致命,但对于舰队外侧那两艘用老旧商船改装的柏伽索斯号和坎帕尼亚号母舰就太致命了。

木质的飞行甲板根本无法抵挡25毫米机关炮,就连7.2毫米机枪都可以扯碎甲板,还没等舰上安装的防空机枪瞄准,架大黄蜂就就已经从头顶掠过,让几架停在甲板上等待起飞的骆驼瞬间就成了碎木屑。

30分钟后,当第一波龙牙舰载鱼雷攻击机出现在远处时,包括克拉克斯顿在内的所有澳大利亚大舰队将士都仿佛坠入了冰窖,让最后一丝遇上的“只是轻型母舰”的幻想被彻底击碎。

“速射炮!”

“机枪,机枪快开始吧!”

“上帝啊,舰长,太多了,他们太多了!”

舰队已经乱作一团,14艘主力舰战列舰如花瓣般开始向四周逃窜,更多的巡洋舰和驱逐舰连想也没想就开始机动规避。

坐在驾驶舱内的孟小冬也是头皮发麻,只见到海面上受惊的战舰甲板上已经喷出了无数道火舌,既有机枪的,也有速射炮的,就连主炮都开始旋转到了机群方向。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在巴拿马湾海战后,协约国几乎把能够安装上军舰的防空火力都安装了上去,以北达科他号为例,光是7.7毫米刘易斯速射机枪就有多达20挺之多,再加上47毫米速射炮,几乎成了一个防空堡垒。

“必须先干掉最主要的。”眼尖的孟小冬立刻抓住了仅存的最后一艘特拉华级战列舰北达科他号,虽然他不敢保证这就是旗舰,但既然克拉克斯顿是美国人,就没道理在有自家战列舰的情况先选择他国战列舰做旗舰。

“投石机2小队,跟着我。”孟小冬喊完,猛地一推操纵杆,扑向了位于中央的北达科他号。

架龙牙,紧贴着海面不到50米,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吹开海水,似劈波斩浪的利剑般向北达科他号斩去,此时他已经收起了玩闹之心,脸上也带起了几分凝重,手指更是悄悄(摸)了把脖子上悬挂的佛像吊坠。

因为,这还是他驾机以来第一次遭遇如此多防空火力,何况龙牙肚子下面还挂着沉沉的“鱼刺”,机动幅度很小,所以他需要观世音娘娘保佑。

“200米,注意机枪。”

北达科他号的身影在眼中越来越大,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艘22000吨的巨兽已经开始偏转舰艏,虽然他选择的是保持在舰艏25度夹角内,尽量避开最危险的速射机枪,但还是有至少8挺瞄准了这边。

“轰......。”

身旁,一架龙牙被击中了油箱,瞬间便四分五裂,这更让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指慢慢地放到了发射扳机上。

“2100米。”

“1900米。”

“笃笃笃......。”

一阵异响,陡然从孟小冬耳旁响起,当他手指刚刚按下扳机时,耳旁也响起了天空中负责确认战果的战斗机中队长的呼唤声。

“小东,你他娘的中弹了,左机翼冒火,快拉起来。”

声音,让刚刚投完鱼雷的孟小冬也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到左边机翼蒙皮被机枪子弹撕开了个大口子,输油管正在泄(露)冒火,当他紧急关掉了机翼输油管后,耳旁终于传来了期待已久的轰鸣声。

往下看去,北达科他号左舷爆开了三团洁白而美丽的水柱,巨大的水柱扑上甲板,将四周所有水兵撂倒后,又如同拳头般狠狠撞入了舰桥舷窗。

“打中了,打中了!”

“战列舰优先,杀!”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中,整片大海都仿佛燃烧了起来,无数防空炮弹在龙牙中间爆开,硝烟扩散成一团团黑雾,虽然偶尔有几架被击中起火,但更多的龙牙鱼雷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掠海飞来。

引以为傲的多联装重型舰炮完全成了摆设,更多的速射炮和机枪加入了嘶鸣,可每当有一架被击落还来不及欢呼,就有更多的龙牙已经投下了鱼雷。

海面上,到处都是机枪喷吐的火蛇和鱼雷带起的洁白航迹,紧随着北达科他号中弹的是伊利诺伊号,连续4枚鱼雷,让这艘老式战列舰彻底瘫痪下来,舰身以25度角开始倾斜。

“将军,您必须立刻更换旗舰。”舰长的劝慰中,克拉克斯顿和西摩尔带着弗莱彻等参谋刚踏上一艘交通艇,准备换旗舰时,眼角再次**了起来。

今天是美国的倒霉日!

因为第三艘起火的还是美国战列舰阿拉巴马号,这艘和伊利诺伊号同级的老式战列舰,被连续五枚鱼刺命中,而且其中两枚还击中了船艉,不仅毁坏了船舵和螺旋桨,还因为大量进水,导致舰艏缓缓上翘,最后竟然离开了水面。

北达科他号受伤,能否离开要看运气了,而伊利诺伊和阿拉巴马已经注定无法离开,这让克拉克斯顿和所有美国将领都黯然的叹了口气。

然而悲伤还没结束,战场上就出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一幕,正当克拉克斯顿等人乘坐的交通艇即将靠近奥巴马级美国轻巡洋舰特伦敦号时,一枚原本瞄准特伦敦号的脱靶“鱼刺”竟然向着交通艇直冲而来。

由于当时有大量闲来无事的大黄蜂正俯冲着向海面目标扫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天上,所以等到发现这枚鱼雷时它已经距离不到30米。

舵轮被突然打到了底部,小巧的交通艇猛然急速右转,站在甲板上的西摩尔和一位猝不及防的英国参谋被甩入了大海,而他们两人也是后来仅存幸存的舰队高级指挥人员了。

最终交通艇还是没有避开鱼雷,剧烈的爆炸从艏部腾起,不过几十吨瓦斯交通艇不仅被彻底掀翻,而且爆炸还使得内部瓦斯罐也发生了大爆炸,包括克拉克斯顿和弗莱彻在内的13位军官和5位水兵全部被炸死。

西摩尔傻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交通艇如一堆零件般散落,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要不是几位水兵和参谋拖着他,估计都不记得怎么游泳了。

10点整,当西摩尔在保护下如同木偶一样被推上速度最快的布里斯托号轻巡洋舰向南驶去时,第二波龙牙已经到场。

“特拉华号命中3没,但现在已经恢复了平衡,速度下降到了15节。”

“伊利诺伊号四枚,翻覆。”

“阿拉巴马号五枚,开始下沉。”

“海王星号两枚,进水速度下降到了13节,正在和特拉华号一起航向东南。”

“威严号,沉没。”

“......。”

景星说完,合上了刚统计出来的战果,指着身后小黑板上被打了x,或者圈出受伤的目标说道:“目前确认战果21个,其中翻覆和击沉战列舰4艘,巡洋舰2艘,2艘母舰也已经完蛋,击伤17艘,受伤的已经变成了三支,正在分别向西南、东南和北面逃走。

我们第一波损失了11架战机,目前搜救到的飞行员只有5人,另外还有5架受伤,能不能降落还不知道,此外我已经派出了全部蜂鸟侦察机分别咬住他们,攻击机群已经全部在返航途中,预计下午2点可以发动第二波。”

1架伤亡换4艘战列舰,仅凭目前的战绩,第二特混舰队就已经获得了一场大胜,但没有人满意,因为海面上还有好几十艘敌舰还能行动呢,所以第二波攻击何时能发动变得至关重要。

“周成在哪里?”

“距离战场中央25海里,最多1个小时内可以抵达。”李鼎新立刻回答道,他知道肖天志的脾气,一旦咬上了,就几乎没想过松口。

“命令周成,拦住特拉华和海王星这支编队,无论如何都要干掉它!”肖天志扭头,吸了口气:“完好的飞机安排在重型航母上起降,受伤暂时降落训练航母上,不能因为他们出意外耽误时间。”

“命令所有轻巡加速前去拦截,务必要拖住他们,下午2点时第二波攻击必须开始!”

下午13点整。

溃散的澳大利亚大舰队终于度过了最难熬的时间,开始集结起来,湛蓝色的海面上,由4艘战列舰和3艘巡洋舰组成的编队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而行。

布里斯托号巡洋舰满是弹壳的甲板上,水兵们就这样呆坐在甲板上,仰着脖子看着天空,看着那架在射程外时隐时现的水上飞机,身体已经麻木到了极点。

巴拿马湾海战的事情他们听过了无数遍,可真正自己面对时,才知道中国飞机有多厉害,短短一个小时,昔日庞大的澳大利亚大舰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中将,壮丽号和鲁莽号发来电报,询问是否要靠过来一起离开。”

“不,告诉我们,一会肯定还有第二波进攻,大家分散离开可以扯开他们的飞机,这样才能离开......,一部分。”

“是。”参谋叹了口气,悄悄地离开了舰桥,看着他的背影,西摩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刚准备去甲板看看,一声尖叫短暂的宁静。

“将军,战列舰两艘,东北31000米!”

顺着参谋的手指,西摩尔呆呆地看着两艘庞大的关岛级战列舰劈开波浪疾冲而来,他们甚至根本没有任何接敌战术和掩护,就这么硬生生靠着速度如蛮牛般冲了过来。

欺负人。

这太欺负人了!

此时2艘关岛级出现意味着什么?这些中国人,速度快,技术优势大也就算了,竟然还干脆用战列舰剥夺了自己想牵制飞机,分散逃走的想法!

毫无疑问,无论是北达科他号,还是海王星,或者是侥幸没受伤的威严级凯撒和活力号,都不可能挡得住强大的关岛级战列舰!何况现在自己这边大都还受伤了。

“班长,他们已经受伤了,这如果打沉了,功劳是和飞机一人一半,还是......?”小炮手指着受伤的特拉华,瞄了半天后忽然挠挠头。

“屁话,谁打沉算谁的。”

“哦。”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