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忙活了一上午, 终于装满了几十箱的泥巴,还有几十个纸箱空着的,因为没有干泥巴了, 他们只能再把地上被水泡着的泥巴又挖起来在木板上晾着, 明天再装箱。
大家一起忙活着把纸箱抬进了家里。
他们家的房间非常大, 空房间也多, 走廊也宽,随便哪里都能摆十几二十个纸箱。
“幸亏当时找了个这么宽的地基, 建的房子也宽,否则我们这时候只能看着这些纸箱哭了。”
沈知意得意的扬扬脑袋,“还不是多亏了我!”
几人正商量着准备旁边走廊上放一排纸箱, 大门两边大概能放十一二个。接着他们家一楼还剩下角落里的四个空房间。就算一个房间留下中间的过道, 大概也能放二三十个纸箱。
接着沈知意又数了数他们今天的战果, 一共有六十个纸箱, 随便两个房间就能放得下。
正准备往这些纸箱里种种子,沈德昭穿着雨衣又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他们家院子里。
“都在家是吧?”
沈知阳说道, “怎么了,过来说。”
沈德昭说道, “没时间了,你们快来帮帮忙,我家两只猪从猪圈里蹦出来了,现在我们家里三个人抓不住!”
沈知阳闻言赶紧回家换上了脏衣服和雨衣, 旁边的人也都去换衣服去了,沈知意却躲在一边没动静,沈知阳走的时候说了句, “团团,你在家照顾好奶奶。”
沈知意赶紧回了句, “好!”
人走完了之后,沈知意看到奶奶又回客厅继续织毛衣了,她便到了放纸箱的房间里,一口气把全部的纸箱都换完了,因为人都还没回来,她又进空间挖了一些泥巴,拿了几个旁边已经准备好的空纸箱,给里面添满了土。
为了逼真,她还给空间土的纸箱里上层撒了一些外面带白色点点的泥巴。
撒完之后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种菜。
外面的泥巴她不敢自己种,空间里的土那她可就不客气的随便嚯嚯了,无论什么姿势,无论什么种子,无论有没有肥料,都不影响她种下的种子会长成水灵灵的小白菜。
唔,可能还需要一点空间水的辅佐。
只是刨个坑把种子扔进去,沈知意的速度非常快。
她空间里有很多包的种子还是今年在北城工作的时候买的,还没打开,这时候可以种在筐里了。
沈知意细心的把相同的种子放在了一块,不一样的种子的纸箱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这样就不会很乱了。
等沈知意差不多把这些纸箱种完了,沈知阳几人才回来,他们身上到处都是泥巴,还有些臭味,一看就经历了一场大战。
沈知意说道,“你们先去把衣服换来洗了,我已经把箱子里的种子都种好了,你们不用再动手了。”
其他人不清楚沈知意的实力,只是出于对家人的信任,便真的去了楼上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洗澡了。
沈奶奶听到之后,连手上的毛衣都不织了,看着沈知意,“团团种的菜?”
语气里的不信任连沈知意都能听出来。
沈知意想到自己高中的时候,奶奶让她在老屋旁边种豇豆,结果那个夏天,她们一家的豇豆都是二妈家送的,家里的豇豆种子一颗都没活。
沈知意心虚的说道,“奶奶,我现在已经会种菜了,您别担心,咱们一两个月后肯定能吃上新鲜的菜。”
沈奶奶接着又把手里的毛线拿起来,笑着说道,“已经学会了?学会了就好,只要自己有了这门手艺,到哪里都不会饿着。”
沈知意悄悄嘀咕道,“现在我不会饿着,离开我大家才会饿着呢。”
云牧野下楼之后,去纸箱旁边逛了几圈,看到旁边窗台上几个沉甸甸的种子袋子,他们离开的时候里面的种子差不多就那么多,没少?
云牧野擦头发的手一顿,真的种好了?
他蹲下来,随手在一个筐里刨了一下,里面还真有几个芝麻粒大小的种子,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种子。
算了,种了就行,不必这么追根究底。
沈知意想起来自己还没把二妈家的盆还给他们,于是撑着伞带着盆就去了沈德昭家。
“二妈?”
家里没人,沈知意叫了一声,声音从旁边单独的小茅草房里传来,原来沈德昭一家人正在猪圈前蹲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妈,我把您家的盆还了,在您家灶台上。”
姜芳高声回答道,“好。”
沈知意回家之后,大家正在张罗着做午饭了。
今天终于不是只有青菜吃了,还可以煎个豆腐炒着吃。
豆腐的豆香浓郁,口感细腻,质地嫩滑,对吃多了绿菜叶子的沈家来说,这道菜完全不亚于一道肉菜,是他们家的救星,能让他们换换口味。
在他们家的餐桌上,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在说着话。
沈知意这才知道,原来沈德昭家的猪能跑出猪圈,就是因为沈德昭一家子出门收自家的青菜和地里的萝卜去了,已经到了中午给家里的猪喂食的时间,但是他们今天忙晕头,完全忘记了给家里的猪喂食,于是家里的两只猪闹脾气跟抗议似的,直接从猪圈里跳出来了。
把两只猪赶回圈里的时候,沈德昭一家人还在计划着怎么加高加固猪圈,沈知阳还给了一些建议,比如给猪圈上方绑上木头,或者直接用砖头抹上水泥重新再盖上几层。
沈知意回想了一下沈德昭家里的猪圈高度,好像是才一米多一点,他们家的猪能跳出来她也不意外。
“咱们家的猪圈够不够高?它们能不能跳出来?”云牧安问道。
沈知意想了想家里的那到她胸口的墙,“我们家的墙要是它们能跳出来,也别当猪了,直接去参加奥运会吧。算了,现在也没有奥运会可以参了。”
云牧安吃着吃着,突然喊了一声,“啊!”
旁边的袁兴萍顺手就是一巴掌,“你叫什么叫!”
“咱们的鸡爪子可以吃了!”
沈知意也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旁边橱柜里的罐子。
她差点忘记他们做的鸡爪子了,还是云牧安这小子脑袋好使,果然是他们一家人里最新的一个脑子,能记事。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发现了自家菜园子里的菜变黄了,不能吃了,大家伙儿和沈家人有了一样的猜测,都觉得是被水泡坏了。
于是便有人在家里的院子里搭起了架子,再把院子里的菜地挖了几个沟渠,把水全部排了出去,还有人因为菜地比较远,于是便和沈家一样,选择直接把菜全部收回去了。
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办法,不过和沈家一样选择在家里种菜的却是少有,大多都选择直接在地里重新种一批菜。大家伙儿都觉得,只要搭上一个棚子,遮好了雨,不让这些雨落到菜地里就行。
不过才过三四天,他们村子里的人就发现了问题。
即使他们已经在家里的菜地里挖了几条排水的沟渠,但是那些原本绿油油的菜还是变黄了,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黑腐烂,不过和沈知意家一样,大部分人家里的葱姜蒜这三样菜还是长的好好的。
大部分村里人开始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不淋雨家里的菜也会变黄,还不如直接把这些菜摘回家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收地里的菜,叶子全黄,也只有菜心还有点点绿色能吃。
不过这时候大家伙也不慌,只觉得现在地里的菜没了,再过一个多月,地里种的这一批小白菜熟了就又有蔬菜吃了。
甚至用不了一个多月,最多十几天,基本上菜地里就能长出菜苗,而有些菜苗长的又密,口感清脆又细嫩,也挺好吃的,比如萝卜苗。村里人就喜欢在萝卜苗还小的时候,采一大把回家炒来吃,或者直接煮熟之后放凉了拌凉菜,也非常爽口下饭。
不过这一次却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几天过去了,大家收回来的菜要吃完了,菜地里的种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放平时,大家肯定也不会这么在意,但是现在大家伙都没菜吃了,每天就盯着园子里的菜苗子,还等着它们长出来呢,所以就不是一般的着急。
“不对啊,平时不都应该开始冒头了吗?不应该一点动静没有啊。”
“老王,你们家的菜地里怎么样?菜苗子长出来没有?”
王贵眉头皱在了一起,像是一团乱麻,“没有,家里菜也要吃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老五嘀嘀咕咕小声骂了几句娘,村里人同样的境遇让他诡异的觉得安心了不少,接着就撑着伞离开了王家,继续去沈松洪家看看情况。
在知道沈家也不例外之后,大家开始觉得更不对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天气变冷了,种子发芽变慢了?
那行吧,那就再等一等。
结果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菜地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这下大家是真坐不住了,冯老五甚至顺手把李鹏家院子里的菜地扒拉开了,只见里面的菜种并没有长出嫩芽来,而是已经腐烂,一颗种子早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没有淋雨了,菜地里也没有被水淹,种子怎么会腐烂?”
在李家院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措。
于是众人约着一起到了赵德柱家。
“村长,您说说这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们家里的种子长不出来,全都烂在地里了。”
赵德柱抽着家里风干的旱烟,感觉好像有一股霉味,但是因为因为旱烟烟味太大,又像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看看我家的菜园子,还不是一样没什么菜,也长不出来,我是村长不是土地老头,还能管地上长不长菜啊?”
沈知意在旁边回想着自己家里的纸箱,每个箱子都有浅浅的绿色,甚至有些不该这个季节生长的蔬菜都能长出来,还让家里的人都惊喜了好一会儿。
箱子里面的菜苗已经长的比她手指都长了,大概有……
沈知意看了看旁边云牧野的手指,眼睛一亮,大概有他的手指长了!
她觉得无聊,又把旁边云牧野的手指拎出来玩了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点时间没闲着,一直在砍树、砍竹子、做门……云牧野的手上有了很多细小伤口的结痂,把他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衬得有些伤痕累累,让她有些心疼。
沈知意摸了摸他手上的结痂,摸着摸着就觉得有些好玩,把他的手指掰成了各种形状,再用自己的手指和对方的比了比,大概长了自己的一个指节的样子。
旁边的沈娇看着沈知意玩着云牧野的手指,对方也纵着她,时不时看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一副不识愁滋味的娇憨模样,让沈娇嫉妒的肝痛。
最近她家里不好过,不,不是最近,是从今年六七月开始,他们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前一段时间家里不能去沈家挑水就被家里人骂了,还被家人把责任都推到了她脑袋上。近几天她家里爸爸妈妈因为菜地长不出菜的事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骂她们姐妹俩没出息、没本事,怨她们姐妹俩不是男孩,撑不起事,这让她觉得非常压抑,总想着逃离这个家。
为什么沈知意就能过的这么幸福呢,为什么她们一家能生活的这么安逸,明明几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还有令人羡慕的工作,还有高昂的工资,还有数不清的追求者……
怎么在自己一不留神的时候,这些都变了呢?
“村长,那咱们总要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咱们什么都没得吃了。”
这次开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坐在凳子上皱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冯老五开口说道,“我刚刚刨开地上的种子看了看,那种子已经烂了,但是却并不像是被泡烂的。”
黄奇峰老婆何桂花说道,“肯定不是被泡烂的啊,我家里的菜园子上面搭了个棚子,一滴雨都落不进来,怎么可能是因为被雨水泡烂了的呢?”
冯老五不耐烦的开口,“你让我说完行不行,臭婆娘别插嘴!”
何桂花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你个废物骂谁呢,老娘还不能说话了?这里被你承包了?”
本来就因为菜地的事心焦,被这么一激,冯老五也生气起来,提起凳子就要上。
何桂花也丝毫不怵,她也把身下的凳子提了起来,瞪着眼睛凶悍的盯着对方,只要对方一有动作,她也会马上提着凳子就上。
赵德柱厉声呵斥,“好了,都这时候了,还闹什么闹,都想不想种菜了?”
旁边的人见状当然是劝架,还是把这两人劝了下来。
赵德柱又开口问道,“冯老五,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冯老五看着黄家两口子,冷哼一声,“说什么说,看他们的吊样子,应该有办法种菜了,还来开什么会?”
何桂花张口又要骂人,“我艹……”
赵德柱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众人都安静下来,“还在闹什么闹,要说就继续说,不说你就滚回去!”
冯老五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我看到那种子不是被泡烂的,好像是被什么虫子咬坏的,种子肚子上都被蛀空了。”
沈知意玩手的动作一顿,想起来她那天在泥巴上看到的各种白色的和红棕色的泥巴,现在冯老五又说……
虫子?
难道那些白色的和红棕色的点点是虫卵?
沈知意意识到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想到那天自己看到了那么多的密密麻麻的虫卵,如果真的孵出来,那地底下还能种个屁,种什么那些虫子咬什么,估计什么都不能种了。
要是真的是虫卵,那这么多的虫子,以后会不会从土里钻出来?会不会变成虫灾?
那他们以后怎么办?一家人去空间里生活?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悲观了,沈知意停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云牧野看着沈知意不复刚才悠闲的神色,反而充满了忧虑,微微低头,凑到她旁边,“怎么了?”
沈知意回头趴在云牧野耳边说道,“如果冯老五说的是真的,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些白色的和棕红色的东西,会不会是虫卵?”
云牧野听到沈知意的猜测,也皱着眉。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相反,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不然说不通为什么村里人种的菜都长不出来,而且种子还被蛀空了肚子。
接着他又想到家里长的健健康康的菜种,也没被虫子咬,说道,“别多想,咱们家里的种子不是长的好好的吗?”
沈知意一囧,这是她空间里的泥巴啊,当然没虫子了,相反种在她空间里的种子,长的可好了。
不过她也不能明说,只能在心里吐槽一番。
今天开了个大会,结果屁都没开出来,还让沈知意有了更多的问题。
“团团,你们家的种子长出来了吗?”
沈德昭跟着沈知意一起走出了村长家门,不抱希望的顺便问了一句。
结果沈知意纠结的点了点头。
“长出来了?!!”
“怎么长出来的,我去你们家看看去。”
沈德昭这下真有兴趣了,沈知意家的菜种能长出来,证明并不是毫无头绪的,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沈德昭跟着沈知意到了他们家,看到纸箱里翠绿色的菜苗,真的长出来了!
他激动的难以言表,“为什么你们家的能长出来?因为没有在院子里种菜?我就说当时你们家为什么不做个架子直接遮雨,还非要把泥巴一点一点的装到纸箱里,原来是因为这样蔬菜才能长出来,我马上回家试试。”
沈知意中途一句话没插上去,听到人要跑了,赶紧把人拉住,“别,别忙,我们这样也不一定能……”
沈德昭说道,“好了,别谦虚了,肯定是因为没有把泥巴装起来种的原因,你们家都长出来了,我回家试试去。”
沈知意满心苦涩,完了,解释不清了,这要是二妈家的蔬菜最后长不出来,那她不得愧疚死。
接着她灵光一闪,想到院子里的葱姜蒜长的好好的,一点没有被咬的样子,便心下一横,说道,“不是的,我家里的这些蔬菜都在和葱姜蒜交叉着种,而且挨的还非常紧密,越近越好!最后才长起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你回家试一试去。”
沈德昭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我就说吧,我们家里的菜就剩下大蒜三兄弟了,怎么他们长的好好的,家里的其他菜都不长呢,原来是要一起种。谢了,妹妹。”
沈知意脸上挤出来一个痛苦面具,“不客气。”
见人走了,沈知意马上蹲下查看纸箱里的泥巴,她记得自己给最上面的一层都撒了外面院子里的泥巴。
带上手套之后随便摸了一把泥,拿起来在窗户底下看了看,瞪大了眼睛,好像这样就看清楚一点。
沈知意发现上面还是有很多的点点,白色的点点变得密密麻麻的,而棕色的点点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虫卵,她也不敢确定。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沈知阳过来之后,“别想了,咱们凭肉眼看不出什么名堂的,我们决定过两天去县里走一趟,看看他们军方有没有相关门路,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沈知意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自己扣破脑袋也想出来这些问题的答案,没准还和标准答案南辕北辙,还是不要难为自己了,在家乖乖躺平吧,过两天再去县里看看。
不过……
“哥,县里的瘟疫的事情解决了没有?咱们就这样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知阳也皱眉,“不清楚,现在信息太封闭了,但是咱们要是在家里,一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危险,我们也要去一趟。毕竟,土地,是我们生存的根,要是咱们连土地都不能种出粮食了,那咱们还能靠什么生活呢?”
沈知意也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不能在家里闭门造车,还是得去市里打听打听最新情况。
“晚上的时候,咱们在家里找一找有没有防护服,我记得原来家里好像准备了防护服的,穿着防护服去,也能安全很多。”
沈知阳点点头。
多亏了上次他们整理了一番家里空房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今天晚上他们非常容易的就找到了防护服。
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几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这次去市里也只是去探一探消息,没准备多待,穿一套防护服也足够了。
这次的行动云牧野被留在了家里,沈知意和沈知阳去市里。
毕竟家里有老人和半大的孩子,还有这么多的物资,总要留一个能打架的在家撑着。
出门的时候,他们开了那辆越野车。以防万一,车里塞了四套防护服,还有一摞的口罩、手套和好几瓶消毒水,生怕两人在县里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情况。
两人开车离开村里的时候,沈德昭一溜烟又跑到了沈知意家。
沈德昭知道云牧野不是个多话的人,便问旁边的云牧安道,“阳子呢?他们两兄妹去哪里了?”
云牧安回答,“去县里了。”
沈德昭疑惑,“去县里干嘛?这时候县里的瘟疫消了?你们家缺什么了?缺什么我们家有啊,去县里多危险。”
云牧安摇头,“不知道去干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家里人没和他说,大概是怕他这个大嘴巴,别人问什么就漏什么出去了。
下雨天路很滑,而且到镇上的时候,镇上的水已经淹的很深了,他们走这条路根本过不去。
于是只能绕道,走原来的一条老路。
老路并没有铺水泥,到处都是人的脚印和车轮的印子,看起来就非常容易滑。
沈知意一直在旁边叫着慢点慢点,毕竟他们这路就是建在一个半山腰上,只要车子真的打滑了,没准就得往山下飙。
不过好在这是越野,车轮上的花纹印记较深,和地面的摩擦力也很大,加上他们一路上非常小心,所以一路走来倒是没什么危险。
只不过原来二个小时的车程,被他们开成了三个多小时。
出了乡村土路,到了旁边的水泥路上,沈知阳的车速明显快了很多,一直到能透过雨雾,能隐隐见到县城仅有的几十栋楼的轮廓的时候,沈知阳才把车速降了下来。
接着能清晰看到城市的时候,沈知阳直接把车停了下来,穿上雨衣之后,两人直接把防护服套到了身上,手套也戴在了身上,接着把口罩也带了上去,防护服也防水,两层保险。
沈知意看到自己这一层又一层的装扮,只庆幸现在气温没那么高了,否则自己没传染瘟疫也得被热晕。
两人把车放到旁边的路边上了,把车窗和车门关好之后,把车锁了。
这里离县里还有一截路,但是两人担心给车上传染了什么病毒带回去,所以两人也就准备直接走过去,就不开车了。
因为这一截是水泥路,倒是没有村里的泥巴路滑,两人也走的顺利,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在的县中心。
不过他们站在旁边的断裂的水泥路上就不能前进了。
上一次他们来还热热闹闹的县城,现在已经被洪水淹了绝大部分。
不过幸好现在的县中心是原来的郊区,地势比原来的县中心要高一点,不过也高不了多少,眼见着没几天也要淹到现在的县中心区域了。
能撑这么多天也还是多亏了云县强大的地下排水系统。不过再强大的排水系统,遇上久下不停的暴雨也得歇菜。
他们走上原本称得上繁华的街道上,脚下的洪水已经淹到了他们的脚脖子。
不过幸好他们穿的是雨靴,还有防水的防护服帮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他们衣服里面是一点也没被沁湿。
路还是那条路,他们也知道该怎么走。
沈知阳牵着沈知意快步走在街上,准备到他们换物资的军队驻扎点去一趟。
旁边时不时也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有穿着雨衣的人,有穿着防护服的人,有用塑料袋套住自己的人。无论是谁,脸上都有一张口罩,或者自制的口罩,说明这时候的瘟疫还并没有完全褪去。所以他们身上这一身衣服也并不突兀,只不过装备过于豪华,旁边的人都不自觉的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两人疾步走向了军队驻扎处,走了几分钟,两人终于到了地方。
这里和他们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较为宽敞的露天广场上面搭了架子,有一块布料搭在架子上面,挡住了大部分的雨。
两人到了广场上才知道,原来里面也在滴水,是上面的篷布沁进来的雨水,滴在了里面。
不过这无关紧要,只是时不时有一两滴雨而已。
广场上的人非常多,大家都挤在一起看旁边的公告,旁边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叫喊着让大家保持安全距离,但是没有几个人听,大部分的人都想知道最新的防疫情况,所以都挤作一团。
他们来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瘟疫相关的情况,便没有往那边挤,另外一边也有很多的公告,两人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看了起来。
他们面前这份公告是关于招工的公告,和上次贾燕告诉沈知意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这公告都已经发霉发黑的情况来看,应该贴了很久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效。
两人接着又走到下一处,是几个星期前的防疫的情况,上面的死亡人数和得病人数,看得沈知意心惊肉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接着他们找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个名为“农业局最新公告信息”里找到了相关的蛛丝马迹。
沈知意两兄妹把这份公告看完了,大概说的就是最近因为某些情况,县里的种植基地里不能种地了,政府需要研究具体情况。现在暂时需要减少用人,裁剪一部分人员,接下来就是贴的裁员的人的名字。
沈知意看了看这份公告发出来的时间,和他们家在家的箱子里种菜的时间差不多。
所以说,军队的人已经发现了相关问题,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找到应对这次事件的措施。
沈知意有一种直觉,这次的土地事件也绝对不是只有它们南城发生了,肯定是整个国家甚至世界都有这个问题。她也不相信军队里没有和上面更高一级的联系方式。
国家研究院的人指不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原因,虽然不知道对应措施有没有制定出来,但是只是原因她们也要问清楚。
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告诉他们。
再在各处找了找,就没有任何关于土地方面的公告信息了。
两兄妹对视了片刻,准备直接去找军队的官方人员问问情况。
可是这时候沈知阳却看到了一个熟人,正行色匆匆的从前面行政楼出来。
沈知阳立马拉住了这个男人。
“李昌哥,请问一下您现在有没有空?”
李昌突然被人拦下,暂时走不了,只得认真看了看眼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人,但是他们穿的太多,李昌看他们的眼睛只觉得陌生又有点眼熟,记不起来这两人是谁。
“请问你们是?”
沈知阳说道,“我是你上次来村里卖东西的人,这次来县里就是想了解一些问题。”
李昌想起来了,主要还是因为沈知意漂亮的脸蛋和那过于惊艳的眼睛,所以经过这么一提醒,他马上就想起来了面前这两人。
李昌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人,嘈杂的厉害,而且头顶还在渗水,时不时也会滴到他头顶,让人感到烦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接着李昌就在前面带路,两人跟着去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这里的环境非常简陋,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有两张办公桌,桌子上有几个蓝色的文件夹和几张纸,笔筒里只有孤零零的两支笔,旁边甚至还有两个杯子,里面有牙膏和牙刷。
这里明显是一间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另外一个人现在没在。
环顾四周,只有两张凳子和一个上下铺的铁床,床底下有盆和桶等生活用品,还有两双拖鞋。
“没凳子,你们不嫌弃就坐旁边的**吧。”
沈知意不习惯直接接触别人的私人物品,拒绝了,还是坐在了李昌拿出来的凳子上。
李昌也没和他们墨迹,直奔主题问道,“你们是来问什么消息的?”
沈知阳说道,“就是不知道军方知不知道这事,我们村里的地里种不出来东西了,扔到土里的种子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了,村里人都很急,所以我们来问问看。”
李昌叹了口气,“最近我们都在忙县里瘟疫、洪水、搬迁的事,确实疏忽了,还是上面给我们发消息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现在这些情况。”
李昌笑了一下,“就连我也是今天开会的时候才知道这事,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早一天就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十天前,天上下雨的时候,出来一堆东西。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是天上下的雨里的,还是土里自己长出来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人探寻得出来源了。”
沈知意开口问道,“是土里那些白白的,还有棕红色的点状的东西吗?”
李昌诧异的看了看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注意到了,比他们云县军方都要敏锐。
“没错,我们上级给我们发的文件上显示,八天前土里的那些白色和棕红色的东西就是最近种不出植物的最根本原因。”
接着李昌苦笑了一声,“别说你们,我们军队里的营地里也长不出作物了。前面一阵子我们种了几百亩的地,庄稼都长的有我们大腿高了,就这么短短的几天里,全部死绝了,前面的努力全部化为了泡影,我们的负责人差点以死谢罪……”
沈知意和沈知阳紧靠想象也能知道军方现在的困难,那么多人的生死都系在他们身上,还有整个县,那么多张嘴巴要吃饭,要靠着他们活下去,现在庄稼又全部死完了,压力肯定大的离谱。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还是李昌自己先开口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至于你们问的问题,我只能把我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
那些白色的和红色的东西,确实都是虫卵,不过白色的是已经死了的虫卵,棕红色的是活着的虫卵,那些东西都喜欢潮湿阴冷的环境,它们孵出来的时候,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如果缺水或者是高温的情况下,那些虫卵就会变成白色,也就是死亡的状态。
如果这些虫卵孵出来了,那无论多么恶劣的情况下,它们都能存活。
也就是说,虫卵状态的它们是最脆弱的时候,而且这些成虫在土里就像在水里一样,能到处乱窜,根本没有他们去不了了地方,现在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身影。孵出来的虫不再需要水了,即使是在温度非常非常高的时候,这些成虫也只是沉睡下去而已,不会死亡。上面把他们这种行为称为‘夏眠’。”
“那它们会不会在除了土地里的其他地方存活?”
这是沈知意目前最担心的情况,要问清楚。
李昌说道,“这你不用担心,上面也实验了很久,它们是不愿意出土的,在外面的地方是见不到它们的身影的。”
沈知意大大松了口气,疑惑也解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些不明白,“那它们能活多久?是不是我们在这一批成虫死了之后把泥土晾着就能把它们杀死?”
李昌苦笑了一声,“不行。”
沈知意皱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