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天就像漏了一般, 下着雨就没个停。温度也开始往下降,坐在家里都能无端的感觉到凉意。
沈知意也脱下了薄外套穿上了双层的卫衣,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把家里的小鸡仔数一遍, 看看有没有少一只。
在一个星期前, 家里的小鸡仔终于全部出壳了, 一个一个的全是毛茸茸的小鸡仔, 把家里的沈知意和云牧安萌的哇哇乱叫。
小鸡仔全身都是黄色的,身上的绒毛也是浅浅的, 摸着非常舒服,沈知意甚至觉得自己能一口一个。
黑豆也非常喜欢这些朋友,每天都要去逗这些小鸡仔, 即使被母鸡啄的到处乱窜, 还是死性不改, 过一会儿接着去逗这些小萌物。
他们还得经常注意着这些小鸡仔, 因为小鸡仔现在实在是太弱了,可能淋一场雨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调制了玉米面粉给小鸡仔喂食的时候, 胡景城冒着大雨到了沈家。
“牧安牧安,咱们出去找木耳去!”
沈知意听见之后问了句, “这么大的雨还要出门?”
胡景城说道,“就是因为大雨才没人和我们抢啊,我妈今天上山的时候,捡到了好多的木耳, 山里还长了很多很多的蘑菇呢!待在家里多没意思,走吧走吧。”
沈知意不意外,毕竟连续不断的下了这么久的雨, 到处都透着一种阴雨天的湿气,山里肯定更是湿滑, 长蘑菇也非常正常。
云牧安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因为他也在家待烦了,正想出去玩,这时候正巧有个理由,不出去才意外。
“等等我,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袁兴萍在旁边说道,“你小心着点,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深山里也不许去!”
云牧安已经披上了雨衣下来了,“知道了妈妈,我不会去的。”
不仅穿上了雨衣,他还背上了家里的背篓,两个小年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才一个小时不到,云牧安就回来了,背篓上还有满满一背篓的黑色木耳,其中混杂着泥土碎屑、青草和青苔。
“妈,山里好多的木耳和蘑菇啊!我不认识蘑菇,所以就没捡,怕有毒,但是木耳也很多的,咱们一家人都去,多捡些回来。”
在八九月份的时候,天气太干燥,没有雨也没有水,不仅热死了很多人,山里的树也因为缺水而枯死了。因为树不能移动,一个地方没水源那树也就活不成了,枯死的树比人多得多。而这一段时间又是连绵不断的雨,把枯死在山里的木头桩子完全侵湿了,那些木头因此开始腐烂,而这就是木耳最喜欢的环境,于是山里的木耳便一茬一茬的开始生长。
沈知意看着这一背篓的木耳也非常意动,木耳是非常好吃的食材,清香诱人,炖汤、炒菜都行,更重要的是,木耳晒干之后更是可以保存非常久,根本不担心放坏的问题。
接着她也换了衣服,直接带着两个麻袋上山了。
云牧野和他爹还有沈知阳也紧跟其后,准备到山里捞一票大的。
沈知意把裤脚挽了起来,穿了一双防水的雨靴,雨点落在她头上,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下落的力道,有点像一颗小石子落到头上。
这雨感觉越来越大了。
因为这里差不多都是泥巴路,湿湿滑滑的,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到路旁边刚长起来没多久的小草上,这样不容易摔倒。
到了山里,果然有非常非常多的木耳,他们长在倒在地上或者已经半干不干的立在原地的木头上,生机勃勃的汲取木头桩子最后的养分,黑色里隐隐露出棕色,叶片肥厚又宽大。
沈知意把手里的编织袋抖落开,把树桩上的木耳一片一片的摘了下来,有些还粘着木头桩上的树皮和木头碎屑,不过这时候他们也没空一片一片慢慢整理,先把东西拿回家再慢慢清洗。
四五个木头桩子上的木耳就能装满一麻袋,他们带来的四个麻袋根本不够用,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因为木耳不重,沈知阳和云牧野一人扛两个麻袋就回家了。
沈知意接着继续摘,没东西装了之后就趁旁边的人回家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另外的编织袋,一片一片的继续往里面装。
等他们回家了四五次,这片山坳里的木耳也被他们摘了一大半,沈知意拍拍手上的碎屑的泥巴,原本手上还有木耳身上的黏黏的汁液,也早已被雨水冲走了,她已经记不清他们家到底摘了多少麻袋的木耳了,只觉得好像有点多。
回家的时候,她没有扛麻袋,旁边的云牧野扛着一个麻袋的木耳,腰都没有弯一下。
回家之后,她才知道他们今天一天的收获确实有点多。
家里的麻袋已经占满了客厅的大部分位置,奶奶和袁兴萍正在厨房里一点一点的清洗木耳身上的泥巴和其他碎屑,旁边的簸箕上已经摊了满满一簸箕的木耳,桶里也有了满满一桶。
这……
这么多的木耳都是需要晾干再密封保存的,他们簸箕都用完了,接下来晒哪里合适?
幸好他们家的空房间多,给地上垫上一层塑料膜,没有多的塑料膜就垫上他们找回来的宽大的窗帘,再把洗好的木耳晾在这些房间里,等它们干了之后就可以用密封袋子装好收到旁边的库房里。
这些木耳让全家人足足洗了两天多,幸好这时候不缺水,倒了一盆又一盆的污水,等到倒的水变得越来越清澈,他们的木耳才全部洗完。
山里还有很多的蘑菇和木耳,但是他们再也不想去摘木耳了。
摘木耳的时候的确非常快乐,但是回家洗木耳的时候把大家都累的不轻。
他们不动之后,村里人倒是都行动了起来,他们大多数也看到了沈知意一家人或者胡家人去山里摘木耳,这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扛让他们也眼热的不行,于是他们也带着家里的家伙上山了。
沈知意一家刚摘完的木头桩子,才两三天没到,上面的木耳又长了起来,虽然个头没他们家的大,叶片也没有他们家的肥厚,不过村里人也不嫌弃,也摘进了手里的编织袋里。
一时间,整个村里到处都飘着蘑菇和木耳的清香。
又过了几天,雨还是在不停的下着,沈知意看了看院子里种的菜,已经有些蔫巴了,还有些菜的根都已经开始烂了。
沈家人每人拿着一把刀背着一个大背篓,直接到了他们家另外一块菜地里,这里离他们的家比较远,他们还走了一会儿才到。
雨太大,地里的泥巴差不多已经被雨泡软了,这块地的菜再不收全部都要坏,于是每人负责一小块,把地里的小青菜、小白菜、花菜和葱姜蒜全部收回家了。
至于另外几块地里的土豆,这时候大概也没长多少,大概只比大拇指大一点点,虽然心里也不得劲,但是没办法,不能这时候收,只能等着天上的雨停。
收完家里的菜没过多久,田大根抱着家里的孩子火急火燎的往他们家来了。
“袁医生在家吗?”
沈知意一听这话就警惕起来。找医生,肯定是生病了,但是她还没忘记上次袁阿姨去田家,把田宇和程然的命救回来了,蔡国兰可没个什么好话,还到处说袁阿姨医术不行,这种白眼狼,还是不要理会最好。
想到这里,沈知意语气便有些不善,“怎么了?你们找袁阿姨干什么?”
田大根着急,“找人干什么,当然是救命啊,不然我来这里是玩的吗?”
沈知意更气了,这什么态度?上次他们家的账还没算呢,还想来白嫖他们家,想什么屁吃。
“我管你来干什么的,我们家没袁医生,‘她医术不行,你不知道庸医害人吗?’赶紧回去吧,我们怕你们家又怎么了到时候怪到我们头上。”
田大根眼睛一瞪,“你们在胡说什么呢?什么医术不行,哪有你这么贬低人家袁医生的?”
沈知意肉笑皮不笑,“这可不是我说的,原话是从你们家蔡国兰嘴巴里出来的,所以我们才怕耽搁了你们家的病情,所以你还是另外找人吧,我们家恐怕治不了。”
田大根当然知道这事,蔡国兰在家里也念叨了好几次了,他也对袁兴萍没治好家里的孩子心有不满,所以就没有制止蔡国兰的行为。
没想到这时候被他们知道了这事,田大根眼里闪烁着心虚,“小丫头片子别胡说八道,袁医生!袁医生!”
袁兴萍从楼上下来了,她刚刚也听到了沈知意的话,她也没糊涂,这时候当然是要和家人统一战线,“不好意思,就像您媳妇儿说的,我医术不行,这种病我可能还真的治不了,您另外找人吧。”
田大根说了几句软话,但是袁兴萍不接招,最后田大根只能放了几句狠话抱着怀里的小丫头跑了。
袁兴萍坐在客厅里戴上了眼镜,打开电脑继续看小视频,最近她迷上了各种各样的教做美食的小视频,家里都不愁下一顿吃什么了。得看袁兴萍刷到了什么视频,有没有兴趣学这种菜。
沈知意磨蹭着到了袁兴萍的旁边,“阿姨,刚刚有没有解气?”
袁兴萍摸摸她的脑袋,“有啊,谢谢团团,你可比我家里那个闷葫芦和二哈贴心多了。”
沈知意被她的比喻逗笑了,漂亮的眉眼弯弯的,眼尾微挑,又亮又水润,像是一颗散发着香味的水蜜桃。
接着沈知意又扭捏着想问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袁兴萍侧眼看到了她纠结的小模样,眼里带着笑意,知道她要说什么,就是不开口,等着对方主动。
沈知意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阿姨,程双那孩子……”
袁兴萍终于忍不住笑了,“还以为你能忍到明天呢,放心吧,我刚刚认真瞧了一下,暂时没有危险的。”
她确实没骗沈知意,她刚刚注意了一下这个女孩子,她手捂着肝脏左右的位置,而且肚子好像也非常难受,而且还有些恶心干呕的症状,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寄生虫的原因。
村里的人吃的饭菜大多都是自家种的,而且肥料多是自家沤制的农家肥,里面的寄生虫卵更多,孩子只要一不小心就容易得这个病。
这种病一般不致命,但是如果对方拖的时间太久或者非常严重的话,也可能致命。
不过只凭蔬菜什么的,也不可能有太多的蛔虫,对方大人为人实在是不怎么样,救了人没准还会被讹上,她虽然心善,但是也不想搭上自己,所以这次她也就硬着心肠不准备理会了。
沈知意听了解释,想到以前课本上那些长条图,觉得有些恶心,“阿姨,咱们家有药吗?”
袁兴萍点点头,她儿子倒是心细,药品这方面,基本上方方面面的药品都准备齐全了的,连有些心脏病,哮喘药都备上了,这种打蛔虫的药当然也有。
于是沈知意到仓库里扫**了一圈,各种药品分门别类的都贴好了标签,治什么病的都有,还写在了箱子上。
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打蛔虫的“肠虫清”,盒子上也写着用法,成年人一人两片,吃一次管半年。
沈知意就拿了一板药出来,以防万一,今天家里所有人都要吃这药。
真要是有了这病,虫子在肚子里乱窜,到时候治都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田大根把程双抱了回去,田美丽焦虑的皱着眉,“爸爸怎么样了?双儿这是什么病?”
田大根b黑着脸,“人袁医生高傲着呢,不愿意给我们看病。”
???
袁医生人挺好的,地震之后免费帮人包扎,给人消毒治病发药,还有上一次田宇吃了毒老鼠,都是她把他们家人救回来的,怎么会不救人呢?
蔡国兰皱着眉,“不可能吧,是不是你搞错了,我再看看去。”
田大根不耐烦了,“去什么去,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到处和人说袁医生没医术,把儿子治毁了,现在人不愿意碰我们家孩子了,你说怎么办?”
蔡国兰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有些尴尬,“怎么这人这么小气吧啦的,我这不是不小心嘛,又不是故意的,连小孩子都不愿救,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医生。双儿,过会儿就不痛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外婆去给你倒杯热水去。”
说话间,蔡国兰真去给痛的死去活来的程双倒了杯热水。
田美丽对袁兴萍也有了些不满,不就是老人家几句闲话,怎么还当真了呢。不过看到女儿这么痛苦,她还是有些心疼,准备再去求一求人,毕竟他们确实不懂这些,只能求着对方帮忙。
田大根却阻止了她,他田大根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被沈知意这年纪的丫头指着鼻子骂,给她脸了。他还就不信了,找不到医生了。更何况,这次他们家人上次被袁兴萍医治之后,确实身体虚了太多,虽然在慢慢好转,但是这也是他们心里的一块疙瘩。
“别找那女人了,说什么医生,没准就是个半路出家的骗子,去镇上找一找夏伟医生,治病几十年都没出过乱子,而且他是个男医生,比较靠谱。”
蔡国兰也接话,“没错,夏医生在镇上几十年了,哪个病人不知道他,肯定比这个女人医术好,咱们去找夏医生。”
说着说着,他们越说越自信,仿佛镇上的夏医生就有灵丹妙药,妙手回春,能活死人肉白骨一般。
接着就抱着程双走了,田美丽也跟着去开车。
程浩去山里摘木耳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走没了,就剩个程然在家门口玩泥巴。找来找去,又找到了在**睡觉的田宇,问对方话,他也是一问三不知,问多了他还觉得烦,不理人了。
只能问自家儿子,程然断断续续的把外婆外公说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程浩也大致明白了,于是只能忍着焦急的心情,在家里等着众人回家。
其实村里不止她程然得了这个病,村里很多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开始肚子痛,甚至一些大人也开始肚子痛,难受想吐。
王贵一家和吴三石一家就同时到了沈知意家,他们也难受,肚子里像是有东西在打闹一般,痛的厉害,而且还一直上厕所,差点把这几个大人孩子的拉的都虚脱了。
沈知意皱眉,一个人是巧合,那么一群人就不可能是巧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这么多人都肚子痛,症状还差不多?”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是从最近开始肚子痛的。比如王贵一家,差不多都是从前天开始,肚子隐隐的不舒服,只是个肚子痛,原本以为忍一忍就没事了,没想到忍了两天,越来越难受,到了今天,甚至还一家人开始抢厕所,实在是痛的受不了了,才来沈家找沈医生帮忙。
袁兴萍仔细看了看他们的症状,都是差不多的得了相同的寄生虫病。
“寄生虫病?那应该就是我们前几天吃的田螺的原因。
前几天村里的几个孩子跟着一起去摘木耳,但是其中几个小孩路过村子里的水田的时候,发现里面有田螺,孩子有些馋肉吃了,就掏了几斤回家,我们家孩子也跟着掏了几斤,我们一家都吃完了。”
不仅吃完了,后来他们大人又去田里捡了几十斤回来,现在还有几斤在家里的盆里养着呢。
王贵一家也跟着附和,“田螺肉?我们家也吃了,是在摘木耳的路上掏的几十斤田螺,也拿回家炒来吃了,没想到竟然是没炒熟,下次……”
袁兴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拉的腿都站不稳了,还想着吃呢。
“不是没炒熟,无论你在锅里煮多久,很多寄生虫是杀不死的,你们谁家里还有田螺的,最好回家扔了,不然吃了肚子还要更痛,要是吃多了,按照现在这条件,不能手术也没有药,应该是救不回来的。”
面前的几个人吓得面无血色,当即保证马上回家就把剩下的田螺肉扔的远远的。
袁兴萍不想再当冤大头了,他们虽然有药,但是这样白给他们,长久之后,必定会让他们有一个固定思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以后没准还会养出好几个仇人来。
所以这次她不会再把药白给他们了。
“你们回家用白熟艾一升,加水三升,煮成一程式内服①。这样试试看有没有好转,要是还没用的话,再给你们另外的药方。”
来求医的几个人连连道谢,赶紧回家煮药去了,再这么拉下去,他们身体受不了。
而在家等着家人回来的程浩怎么也没想到,他把人等回来之后,女儿并没有被治好,反而因此丢了命。
起初他们一家四口人也算是顺利,到了镇上之后,看到镇上洪水滔天的景象,他们也不敢把车子开进去,只能把车子停到路边,紧接着就去镇上的医院方向走。
镇上的医院建在整个镇上的地势最高处,倒也非常幸运的没被洪水淹没。
他们到了医院门口,没想到这里像是个难民营似的,非常多的病人躺在走廊上,还有些根本不是病人,但是他们的家被淹了,没被淹也回不去,回去了就出不来,没粮食就得被困死在楼上,所以有家回不去的他们只能在镇上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而没有哪里比医院更合适了。
这里地势最高,洪水淹不到,而且这里能遮风避雨,没有人驱赶他们,生病了还能及时拿药,所以这里差不多聚集了镇上的大部分幸存人口。
田大根抱着孩子,一家人躲避着地上随便躺着的人,到了平常夏医生待的办公室。
没想到夏医生根本就不在办公室里,问旁边的人,也没人给他们回话,他们只能站在医院干着急。
这时候,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看起来非常斯文。田大柱直接就冲上去了,“医生!您是镇上的医生对吧,我外孙女这是怎么了,您帮忙看看。”
那人连忙摆手,“我不是医生,我就是来看看医院有没有……”
还没说完,田大柱赶紧说道,“医生,只要您把我外孙女治好,您要什么都行,我们车上还有几十斤粮食呢,要是不够我们还能回家拿!”
听到这话,那男人当即眼睛一亮,不说话了,接着又看了看捂着肚子的小女孩,眯了眯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来治病的对吧,来,把她抱到病**来,我来看看。”
田大根赶紧把程双抱到了办公室的病**,那男人看了看这个办公室,最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听诊器,像模像样的在程双肚子上听了几分钟,接着把听诊器挂在了脖子上。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田美丽确实担心极了,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总觉得面前这人不怎么靠谱。
但是看到对方似模似样的检查流程,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没再多话,只是询问女儿的情况。
这男人说道,“你们孩子这个情况很简单,我看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一下我开点药给她,今天她可能会睡一会儿,醒来也还是会疼一会儿,不过等药物见效之后,最迟明天,大概她就会好了。”
接着他到了旁边的柜子旁,打开了柜子,挡住几人的视线之后,从自己衣服前面的兜里掏出一瓶药,接着从里面扣出来了三颗药,接着又把瓶子放了回去。
“就是这个药,吃了她就能睡过去了,接着等明天到了就行。”
这个医生把三片薄薄的药片递给了田美丽。
田美丽接过这个药片,一直在对着这个男人说谢谢。
这个男人也没说别的,只是提了一句,“你们说你们车里有几十斤粮食是吧?”
田大柱懂了,立即说道,“是的,医生,我马上去给你拿。”
这个医生却说道,“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今天也休假,准备回家了的,正好碰到你们了。”
碰到一家傻子,顺道赚个外快。
其实他根本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都这时候了,哪个医生还死守在医院里呢?大多早就已经逃毁了老家,他其实原本只是这个医院的护工,平时来推推病人啥的,根本不会看病。
刚刚也是因为对方说有粮食,他才准备骗对方一把,把粮食拿到手就走。他家里虽然还有物资,但是存粮确实不够了,家里老人还有病,今天也是来医院库房拿药的,正好他包里也有一瓶安眠药,他家里有个常年睡不着的病人都是吃两颗,这孩子那么痛,多吃一颗应该也不致命,只是让对方睡一觉而已,他把东西拿了就回家,也不干多事,这不算谋财害命吧……
这么想着,他跟着田大柱冒雨来到了他们车前,把这辆车里的粮食搬了出来,给粮食袋子上盖了一层塑料膜防止被雨淋湿,扛着粮食就走了。
这时候的田美丽已经把药给自家女儿吃了,原本还在捂着肚子不停哭喊打滚的程双慢慢安静下来,最后沉沉的睡着了。
两人更加信服这个医生了,以为明天一早醒来这孩子就没事了。
因为这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们也不准备在镇上耽搁久了,直接带着女儿回去了,不过他们没发现,此时的成双呼吸已经开始渐渐微弱了……
回家之后,他们把孩子放到了**,因为那个医生的话,也没把孩子叫起来吃晚饭,就这样让她一直睡。
到了第二天,程然醒来之后,程双还是没什么动静,他也不管,穿好衣服之后,直接跑去吃早饭去了。
田家人也没管程双,让她继续睡,看到村里人成群结队的向山里走去,他们也在家待不住了,背着背篓拿着编织袋,冒着大雨就上山了。
程然一个人在家非常无聊,准备去**把自己姐姐叫醒和他一起玩,叫了几声根本没人答应,于是他又爬上床拍她的脸,结果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把程然吓得摔倒在了地上。
田宇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在家休息,听到程然的尖叫,有点不耐烦,“叫什么叫,小兔崽子,一天不挨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程然瘫坐在地上指着**的程双,“姐……姐姐她……”
“她怎么了她?”
田宇把被子一掀开,就看到了已经全身发白的程双,而且身上一点热度都没了,身子都已经凉透了。
“卧槽!怎么回事!”
田大柱刚一到家,就看到家门口站了一堆人,“你们站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呢?”
高婶子一脸沉重,拍了拍田美丽的肩膀,“美丽啊,别太伤心,世事无常,谁知道……”
旁边的王凤也过来说了几句,“这是怎么照顾的孩子?怎么就突然没了呢?你们大人也真是不上心。”
王凤老公直接一把把人拉了过去,“这时候了你说什么呢,闭嘴,非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田美丽一脸茫然,这是在说什么呢。
他们一家拨开人群,进了家门才知道,他们昨天还好好的女儿/外孙女,一晚上的时间,人就没了!
田美丽甚至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他们昨天已经带去看了医生了,医生说只要睡一晚上就能好了,人怎么就突然就没了呢?
不可能,这是在做梦!
田美丽疯了一样跑上楼,把被子掀开、把衣柜打开、还把桌子也掀了,嘴里还念叨着程双的名字,到处找人的模样……
旁边的人都不忍心看,唉,也是造孽哦,这让一个当妈的人怎么受得了。
沈知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午饭,瞬间没心情了,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袁兴萍也震惊异常,放下了碗筷。
“怎么回事?不是说田家人昨天去镇上找夏医生治病去了吗?怎么今天回来人就没了?”
云牧野去厨房给沈知意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沈知阳在旁边说道,“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内幕,不过听说好像不是夏医生看的病,不知道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反正不关我们一家人的事,咱们也不要去管。”
袁兴萍皱着眉点点头,“怎么就……我当时没同意治疗对方,大概他们这阵子也看我不顺眼,最近我就少出门,免得和对方起矛盾。”
虽然这事根本怪不到她头上,毕竟对方也是受害者,而且还死了一个孩子,体谅对方这时候正伤心,她也就避着点对方。
田家一家老小在家发了一天的呆,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人……
“是那个医生!是他,不知道给我的双儿吃了什么,肯定是毒药,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
田美丽眼眶肿得已经不能看了,头发也散乱不堪,双眼无神的四处乱飘,说着话就要出去。
蔡国兰也憔悴不已,眼里有愤怒,也有哀伤,更多的却是仇恨,“是那个袁兴萍!就是因为她,因为她我们才去镇上找医生被骗的,要是她愿意治我们双双,我们双双也不会……”
程浩红着眼眶一拍桌子,“够了!你们有完没完,明明是因为妈你先不管不顾的抹黑人家,她才不愿意给我们家孩子治病,你怎么这时候了还死性不改,能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
田美丽尖叫一声,“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妈吵?你不去找罪魁祸首却来找我吵架?我不伤心吗?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一家人……”
程浩突然觉得这一家人完全无法沟通,女儿没了,他怎么可能不伤心,但是再伤心还是要讲道理啊,这关旁边沈家人什么事?
看到田美丽哭的要抽过去的模样,心里泛酸,算了,都是在气头上,便也没和他们犟,独自走到楼上平复心情去了。
但是蔡国兰没有心情玩自我消化那一套,她就是要发泄出来,就是因为隔壁的沈家人,要不是她,她们怎么会跑大老远去找一个庸医治病,都怪沈家人,是他们让她失去了外孙女。
越想越气,接着她就拿着一把菜刀跑出了家门。
沈家一家子都在家里休息,因为家里的背篓已经有好几年了,背篓底子和筐都坏了,前两天一碰,就有一个细小的竹签插进了肉里,还是用针挑才把这竹签挑出来。
于是沈知阳在旁边砍了几根竹子,用篾刀砍成了细细的竹条,准备重新编几个背篓。
家里的几个年轻人都不会这个手艺,但是奶奶会,沈奶奶年轻的时候,家里没钱,什么都是自己做,久而久之,编制这些家里常用的竹制品的这些手艺也就学会了。更何况沈知意那天买的U盘里的视频资料,也有木工手艺这一块儿的,他们能跟着视频一步一步学着做,要是学不会还能中途暂停,奶奶也能在旁边指导。
客厅里不方便,沈知阳便在院子里搭牛皮布的架子地下一片一片的片竹条,竹子碎屑掉了一地,清淡优雅的竹香混着雨雾的湿润气息飘**在客厅里,比名贵的熏香更加清新空气。
“袁兴萍你给我滚出来!你们一家子杀人犯!还我的外孙女,我的双双啊,你死的好惨啊,外婆这就给你报仇!”
外面的吵闹声院子里当然能听见,原本还在干活儿的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呢,他们家已经够低调了,体谅对方现在伤心的心情,怎么现在还要在他们家来闹。
沈知阳和云牧野放下了手里的刀,撑着伞就到了院子门口,打开了门,果然是蔡国兰。
她正淋着雨,疯婆子一般散乱着头发,脸上也尽是疯狂的神色,拿着手里的刀在乱挥。
袁兴萍也想出去看看,毕竟对方是冲她来的。
沈知意把人按在了沙发上,她袁姨是个文化人,干不出来大庭广众下和人撕'逼'的事,对上这些常年不要脸的村里人,出去了也只有吃亏的份,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咱们别管,这竹片还是不平,咱们用刀好好磨一磨。”
说着又拿了竹条过来,递给了袁兴萍,袁兴萍惯性的接过了竹条,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去了也是给对方添火,继续干活。
沈知阳是真不明白,“你们家人到底想干什么!都死了一个了,怎么还这么拎不清,这丫头没了关我们家的人什么事?来这里闹人就能回来了?”
蔡国兰听不进去,“把双双还给我们!”
田大根则更直接功利,想着来都来了,虽然他们确实打不过对方,怎么说也得向对方要点东西回去,哪怕是几十斤粮食也好。
到现在,他念叨着那个骗子,不仅把他们家孩子治没了,还骗了他们家的粮食,简直禽兽不如。怎么着也要在沈家要回来一点。
这时候雨很大,旁边也没有围观的邻居,沈知阳皱着眉,“你们心里大概都清楚,这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是登鼻子上脸了是吧,是不是真的要继续这么闹?要来真的?”
他们的气势开始变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他们站在那里就有极强的威慑力,连蔡国兰叫骂的声音都变小了,不敢再胡乱骂人。
田大根压抑着自己心里的胆颤,硬着头皮道,“就是你们的不对,怎么说也得赔偿我们家的损失。一条命,一千斤粮食不过分吧!”
沈知阳冷笑着,“你们是在梦里还没睡醒吧,找不到罪魁祸首赖上我们了?想要粮食?只要你们一家子有本事来我们家抢,我们就给。”
接着啪的一声他就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