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每个人都不容易
许名扬的眼中出现留恋和抗拒的神色,他实在不愿意离开故土、远赴他乡,等干完今天的事情,带着出书的钱和作为陆州刺史的奖励,他有很大的机会能够进京,在含元殿前寻到自己的一个位置。
“知道你想进京,离陛下近一些,但你却不知道,京城其实一点也不好玩,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总想着出来旅游,你看我和鹃鹃,咱俩从来不打算在京城多呆,尤其是跑到皇宫当差,你发现没?”
张小宝看许名扬的神色便知晓对方考虑的是何等事情,于一旁轻声劝说。
许名扬低下头,小声嘟囔:“你们在哪都一样,你们说的话谁敢不听?把军队调来调去的就跟玩一样,我能比?我今儿调动军队,明儿就脑袋搬家。”
“你这人咋想不开,非削尖了脑袋站早朝是不是?你现在三品的官,当进了京城还能给你个三品的实职?实权没了,懂不?”张小宝继续劝。
王鹃也在旁边帮腔:“可不是嘛,京城的水深着呢,不好混,你看到我调军队,怎不看我是当着谁的面调?每一步军队的动作我必须先跟陛下解释清楚,甚至我家的护卫都不可以随意调动。
你在外面当刺史,那叫地方大员,比如你在陆州,真有人要威胁到你的生命,陆州的官兵与百姓绝对不会允许,除非你总是诽谤什么诰命夫人,如把你放到广州和泉州等地,你说句话整个地方需要跟着颤三颤。
到了京城,今天这个王爷,明天那个世子,哦,叫殿下,让你做事情你做不做?做,你勾结内庭,不做,你等着被报复吧,真让你进了京城,你会发现你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座的大山,压得你喘不过气来,莫说三品官,你连七品的狗都不如。”
“有五品就行,你们家不也是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么,为何我就不行。”许名扬的倔劲上来了,依旧是小声的反驳。
“五品?你要求也……哦,除了御史台和内官之外,五品可以上朝了是吧,让你上去,你敢跟谁说话?此刻你能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与陛下吃饭,等你进京时,你看陛下只能看到一个寸高的人影,天下官员千千万,陛下根本记不得你是谁。
再有你说的我家遇到的同样事情,是的,从我们小时候开始就不停地遇到类似的事情,好像谁都可以欺负我们,我们每天除了想着壮大家族,还得分出心来应对。
我们要装成被小贝他们还乖的孩子,我们要在别人算计我们的时候扮演傻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家赚的钱从来都是得一分,舍一分,再留一分平怨恨,到现在也是如此,你有那份财力?你有那分才华?真有的话,你也不会被小贝他们欺负的这样惨,还说啥?”
张小宝被许名扬的话勾起了回忆,一步步走来,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了。
言罢,张小宝又拍拍许名扬的肩膀,说道:“布满荆棘的天空,依旧翱翔的雄鹰绝对不仅仅需要一双强劲的翅膀,还有凌云的傲气与生存的智慧。
你的本事我看到了,你的靠山我也知道,但进京不是你最好的出路,我欣赏你的隐忍,所以,你去日本吧,我让你当头头,以后你在那里说话比含元殿上更管用。”
许名扬听着张小宝的话,依旧不想去日本,但对张王两家的发展史却非常信服,至少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可对日本那个陌生的土地,他从心中感觉到一阵恐惧。
于是许名扬在命运抉择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张小宝说道:“日本从来没有大唐官员过去当官的先例,我会一点点日语,但对日本一无所知,那里没有大唐官员生存的土壤。”
“那进京城你也是废地。”小贝的声音突然在许名扬的背后响起,在其转过身来的时候,又说道:“你等别人把路给你铺好你才带着你的建筑队伍通过,要你建筑队伍做什么用呢?”
小远也马上附和道:“就是,跟哥哥讲的卖鞋的故事一样,说是有两个人到了一个不穿些的地方……所以,悲观的人永远唱不出快乐的歌曲,满嘴苦涩的人又怎能领会到其他味道的风采?”
小远讲了一下卖鞋的故事,又总结了一番。
“照此说来,我真应该去日本了?去那里当一个官员?可是我到了那里先要做什么?”许名扬已经开始关注技术性的问题了。
“巧了,我这里有一份计划书,正好让你先看看。”张小宝从怀中掏出来厚厚的一罗纸,向许名扬递过去,看他那依旧‘丰满’的胸膛,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纸。
许名扬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被套进去了,显然人家早已准备妥当,他只能接过一罗纸跑到僻静的地方委屈地看起来,他十分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下来,估计也别想上含元殿溜达了,虽然张小宝和王鹃不愿意过去,但不并不是说他俩没能力影响那个地方某个人的站位。
“眼下没有事情做,我带你们去玩,看看从深海回来的渔船捕回来的鱼,做好思想准备,千万不要被熏趴下哦。”
张小宝送出了计划书,转过头来对弟弟妹妹们说着,抬起脚,朝着更远的选渔场而去。
他并没有像别的大人对待孩子那样问‘你问怎么过来了’,也不曾去训斥‘谁让你们过来的’,显然没有必要,真说出来这样的话,除了能让其他人感觉到当哥哥的威严和造成小贝等人不舒服的心情,再也行不成其他的作用。
孩子又不是犯人,何必让他们领略到属于罪犯的惊恐呢,他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想要破坏世界和平,他们真有那本事的话你绝对当不成救世主,他们过来无非就是想着让你带他们去玩,如果你不认为他们的出现干扰了你英明决策的话,就与他们一起玩好了。
张小宝显然不是那种把错误全往弟弟妹妹身上推的哥哥,所以,在看到近前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决定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其他地方玩耍,哪怕是腥臭的味道再浓郁,至少亲自体验过。
“作业写完了吗?”王鹃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话问出来她就后悔了,歉意地看了张小宝一眼。
小贝使劲摇摇头:“没,我们商量了,一致决定晚上做,今天有点闷,我们先出来溜达玩。”
“没做晚上也不用做了,今天的题目改了,改成一会儿你们看到的东西,问你们为什么那里那样还要坚持下去,扔掉的东西可以做什么,回答上来有奖哦。”
张小宝接过话说道,并且夸张地摆动着胳膊,迈开腿走路,小贝一群孩子也学着大步地走着,晚上写作业的烦恼则不存在了,天,似乎更蓝了,也不那么闷了。
王鹃凑过来,小声的在张小宝的耳边说道:“你就是惯着他们,容易造成他们以后不听话的事实。”
“以前我娘也这样说过,可是他们真不听话吗?其实很多人不适合要孩子,二十多岁的人生了孩子,然后却没有付出应有的努力,准确地说是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很多家长都希望孩子听话,乖巧,在孩子没上幼儿园的时候把孩子当成玩具一样逗弄,在孩子上幼儿园以后每天告诉孩子的是听老师的话。
似乎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听讲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让孩子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让他们做他们绝对不可以做,这样就对了。
作为老师的人也希望如此,按照一个谬论的说法就是,老师是一个,学生是很多,老师无法适应每一个学生,所以学生要想办法适应老师。
在学校听老师的,在家里听父母的,这就是你们国家的教育,其实咱们民族真正的教育绝对不是这样,而是有教无类,授业解惑,为人处事,品德修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个父的教和师的严绝对不是让孩子像木偶一样听话。
很多人有了孩子之后,就把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带着,其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自己的孩子自己都教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如果当初你不准备为孩子付出一切,又何必要他们呢?”
张小宝也小声地与王鹃说着,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能够冲击很多家庭,换成欧洲的中世纪,他应该被放到鲜花广场上烧死,就像认同了哥白尼学说的布鲁诺一样,谁让他非要说地球绕着太阳转的,他想证明这个真理,结果却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
王鹃自然没有本事去烧死张小宝,而且她也舍不得,她笑着说道:“你这人太激进了,怎么就是你们国家和我们民族,瞎说。”
“我可没瞎说,我拥有不少国籍,所以说是你们国家,但我只拥有一个根,所以说我们民族,你觉得我激进是因为别人太平庸。
你看过很多人养宠物吧?而且还让宠物叫自己为爸爸或妈妈,这就是一种人类控制性的体现,尤其是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教育宠物的方式与教育子女的方式没什么不同。
有一部分没有孩子的男孩和女孩也养宠物,以狗居多,你要是问他们,他们一定会说这是爱心什么的,其实本质绝对不是,而是他们希望自己所养的东西听他们的话。
在他们带着无限自私的想法去养宠物和孩子的时候,他们不配拥有那个叫做‘热爱生命’的神圣光环,他们就是垃圾,一群自以为是的垃圾。”
张小宝越说越气愤。
“小宝,老公,难道你想剥夺所有人拥有自己想法的权力吗?你想把自己说的话当成真理吗?别人不按照你说的方式来对待宠物和孩子,难道就是你神恩下的罪犯吗?
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孤儿,可这并不能成为你抨击别人的借口和理由,那些你说的把孩子当狗养的父母难道就没有一个在生命抉择的时候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保全孩子?你坚持你的,也请别人坚持他们自己的,还有,你怎么骂人呢,那是不对滴。”
王鹃本可以附和张小宝的话,但处于对张小宝的尊重,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怕她的话可能让张小宝不高兴。
“他娘的,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小远在小贝的示意下,闻着腥臭的味道说起来。
正在与王鹃小声嘀咕中的张小宝回头拍了小远脑袋一下,说道:“你自己觉得味道不好难道你就想让别人跟你一样?还有,你怎么骂人呢?那是不对滴。”
“来,小远,到姐姐这边,你哥哥现在玩着自己打自己脸的游戏呢,他刚才说的话在他对你的态度上得到了彻底的体现。”王鹃笑着拉过小远,白着张小宝说道。
一群孩子莫名其妙地在哥哥和姐姐的脸上来回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