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了点钱,白甜甜胆儿肥了。
将摆摊的东西放下,想起摆摊时周围人说的夫君,再看看自己这间小破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自己的小破屋这么寒碜,上不得台面。
“晚饭我们去酒楼吃!”羞于启齿的告白,躲在“我想请你吃饭”里。
第一楼人来人往,白甜甜战战兢兢地和赵少康进了来。她手里没几个钱,愁着菜单上的数字,吓得直咋舌。最后斟酌再三,就点了四道菜:一道清炒白菜,一道爆炒香姑,一道红烧鱼,一道糖醋里脊。
两人等了好久,等到白甜甜都听到赵少康的肚子“咕咕咕——”响的时候,第一楼的伙计才把这四道菜端了上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四道菜,拿起筷子,每样都只挟了一口,毫不留情地点评:
“爆炒香菇佐料太多,香菇原本的风味都被压过去了。”
“红烧鱼的鱼不新鲜。”
“糖醋里脊裹粉太多。”
“也就只有这清炒白菜,还略微过得去。”
呃……白甜甜的筷子还没落下,便听到少年“叭——”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堂堂第一楼,就做出这样的菜来?”
“什么人?来这里砸场吗?”小二一听,怒目横视。
白甜甜立马就怂了,劝赵少康:“别闹,快吃!”
“可是不好吃嘛。”少年嘟着嘴,望着面前的女子,“还是比较想吃你做的饭菜。”
白甜甜只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可是约会……都是来酒楼吃饭的。”她还嫌这里还没有西餐厅呢,就论这少年的美色,放在现代,她肯定得砸大钱约他去西餐厅吃一顿的。
“约会?”赵少康对这个词很好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白甜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怎么这简单的诗词自少年口中说出,这么带有色气?她有点怂,又被少年美色所惑,有点狗胆包天,点点头,“是,是的。”
“我倒宁愿和你在那间小破屋里,两人单独对食。这里菜色非但不佳,还人来人往,十分嘈杂。”赵少康坦言道。
“好,那我们就……回家?”白甜甜被他的话所勾引,偌大的第一楼瞬间变得对她毫无吸引力,那几道菜也变得寡淡无味起来,“可是……我手里没有多少钱了……”
“只要你做的,随便什么,都好吃。”少年的嘴,甜如蜜。
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菜。
“青豆嘴、香椿芽,
绿韭菜,切成段;
芹菜丁、莴笋片,
狗头蒜,掰两瓣;
豆芽菜,切去根,
顶花带刺的黄瓜切细丝;
心里美,焯豇豆,剁碎丁,
小水萝卜,带绿缨;
炸酱面虽只一小碗,
七碟八碗是面码。”
小破屋里,白甜甜嘴里哼着小调,一边将买来的各样小菜料理好。
“你在唱歌?”赵少康一边跟着拾掇,一边仔细地听了会儿。
“嗯,这是炸酱面的配菜歌谣。”
“我怎么从未听过?”
“没有吗?”
“百姓的歌谣,还真是下里巴人,简单易懂。”这小歌谣,唱的就是炸酱面的各种配菜,七碗八碟。
起锅放油,狗牙蒜放进去,爆香,然后是有肥有瘦的大肉丁,放入炒至金黄。
再加入黄豆酱,甜面酱,淋上料汁,火候到家时撒上碧绿的葱花。
然后,另起一锅,烧水,放入面条。白甜甜转过头问赵少康:“你喜欢面条劲道一点的,还是软一些的?”
“劲道一些的。”
“好咧。”数着两分钟掐点,将面条捞出。盛入盘中。
然后,便是放面码。面码儿也是炸酱面讲究的关键要素之一,就是在面上码上各色配菜。又叫菜码。菜码至少要有三样,歌谣里唱的,便是炸酱面常见的面码。
白甜甜没买到这么多菜码,于是面上只码了切成细丝的碧绿黄瓜,红色的小水萝卜,并韭菜、芹菜末、豆芽等,再舀了两大勺酱料淋上去,酱料淋到面上发出“吱吱——”的响声,白甜甜便看到面前赵少康期待的目光宛如等候喂食的小狗般可爱。
她又给自己码了一碗。
“开吃。”
话音未落,少年便挟起一筷子往嘴里塞。那浓浓的面酱、面条、黄瓜萝卜丝塞在一起,都进入了嘴里,赵少康嘶溜一口就上瘾,吃得那叫风声水起,吃得毫无形象可言。然而因少年的美色,那场面不但不显粗鲁,反而有几份江湖人士的豪爽。
白甜甜自己也慢慢地吃了起来。
唔……酱料醇香中带着鲜与甜,满齿留香。配菜清爽甜美。
但是,这么简单的菜,真的能跟第一楼的大厨相提并论吗?
“你……吃这样的饭菜,真的没关系吗?”少年一看便是锦衣玉食之家出来的,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虐待他呀。
“简单美味,香喷喷。”少年像一只餍足的小兽,吃得嘴唇油亮亮,小腹微凸,懒懒地瘫在椅上。
“如果可以,真想请你吃意大利面,而不是炸酱面。”看少年的容姿,如果在现代,可能是选秀爱豆,天生就该在优雅的环境中慢条斯理地用餐的。
“什么大力面?力大无比的汉子所拉的面吗?比这炸酱面还好吃吗?”赵少康很有求知欲。
白甜甜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她也真是的,和古人说什么意大利面。
古人。“说起来……你为何离家出走?”白甜甜想起初遇时,少年的借口。
“哎。”赵少康长叹一口气,“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又太强势,在家掌控太严,奏折——啊,不,课业太多,外加家里的厨子做菜惨无人道,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全凭您收留。”
“不回家……么?”美好的时光总是希望它待得久一些。然而白甜甜知道,少年早晚是要回家的。
“不回!”赵少康斩钉截铁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白甜甜的心砰砰跳起来,她感到面色发烫,少年炯炯的眼神也令她有些不自在,于是她抬头,“啊,今夜月色美好……”
“今夜没有月亮!”赵少康一口便打断她的话。
“啊,今夜星光灿烂——”
“今夜也没有星光!”
烛火映着少年的脸,少年侧颜美如画,白甜甜看着,内心那只大大的好色的野兽不由得又跑了出来。真想……真想把他养成自己的夫君啊……
什么是爱,就是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
小时候,妈妈是这样对白甜甜说的。
小心翼翼的求爱,就是“能不能一起吃早饭”的试探。而早饭——
“呜……家里只剩下点蛋和剩饭了……”前两天在第一楼花了些钱,又买了菜,金钱告急!
“你……吃蛋炒饭吗?”再一次用贫穷食物糊弄美少年,白甜甜觉得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蛋炒饭?竟有如此直白的饭食?”赵少康一愣。
“呃……”看样子是没吃过了。怎么说呢,少年有时候的表现,真的很是奇怪。像第一楼的菜,他毫不领情的样子。而一些贫民食物,他则好奇心大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喜欢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白甜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