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侍婢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质,你说好笑不好笑?”林之远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就是个侍婢,还高贵的气质,这普通之下最高贵的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哈哈,你女婿的眼光真是太奇特了。”
“大人见笑了,对了,如今淑宁公主远嫁陆国,那大皇子也该回来了,怎么没有动静?”
赵舜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担心。”
“呃?”
“如果大皇子没有出使陆国,四皇子也没有跟着流木去苍国,三皇子没有身患怪病前往神月宫。”赵舜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么举兵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他们当时都在皇宫内,那么一定会死于举兵之中,这也是我最初的计划,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举兵之前这三个人全都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开了皇宫,你不觉得过于巧合了?难道说先帝一开始就知道我要举兵了?”
“也许先帝是未雨绸缪,察觉到了些风声。”
“不对,不对。我总觉得事情进行得太过于顺利,就好像被一只手推着往前走。”
“不管事情如何,总之我们是将兴乐王扶上皇位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林之远说道,“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皇子回回到都城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太子啊。”
“太子?”赵舜冷冷地说道,“他想回来,那他也要有这个本事回来。锦恒王那个老匹夫整日躲在神月宫里,真不知道他和神月宫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夫几次想要拜访都被拒绝了,可恶。”
“神月宫?那不是为皇室祈福的地方么,不过听说神月宫拥有天下一半的财富,不知是否只是传言?”
“传言?”赵舜说道,“当然不是传言,神月宫历代的宫主都是江湖山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只要神月宫愿意可以轻松地号令整个武林,除此之外,四国遍及神月宫的商号,说得不好听点,那个病怏怏的家伙比咱们的皇帝还有钱。”
林之远瞪大眼睛,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模样:“这,这怎么可能,神月宫竟然有如此庞大的力量,那又何必听命于齐国?”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神月宫历代宫主都与齐国的君主交好,似乎已有近千年的历史。”
“天啊,难怪神月宫能在无数次的朝廷斗争中存活下来。看来当宫主比当皇帝好啊。”
“这可不见得,你看流木那病怏怏的样子,恐怕活不了几年了。”赵舜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历代神月宫的宫主都活不过三十岁。”
“活不了几年?”林之远问道,“那谁来继承神月宫?”
“这个也是一个秘密,没人知道神月宫挑选继承人的标准,唯一知道地事是但凡成为继承人眉心处会有颗朱砂红痣。”
“这普天之下眉心有红痣的人多着了,谁又能分辨真假?”
“林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赵舜说道,“那眉心的朱砂红痣并非是红色的,那是可以变化成七种不同地颜色,这会变色的痣普天之下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原来如此,这么听来这神月宫还真是个神秘岛的地方。”
次日,阳光穿破云层,湛蓝色的天空仿佛水洗一般透明。然而就是在这样明媚的早晨,整个皇宫再次陷入了惶恐之中。太子妃玉氏的尸体在交泰殿内被发现。
兴乐王继位后,燕妃则搬到了偏远的别院居住,但齐帝特别准许他所生下的儿子齐贤依旧住在皇子们居住的地方,这在当时看来是相当不合礼数的。于是便有大臣提出应该早日让二皇子成亲,搬出宫外居住,但齐帝迟迟未曾接受朝廷大臣的建议。一方面是由于齐帝的心中存在着对自己兄长的愧疚,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仁瑜太后也是相当喜欢这个稳重沉聪明的孙子,并且齐贤的生母燕妃还仁瑜太后娘家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偏袒几分。
永和殿,与正殿不同,是齐帝召集小部分大臣的地方。
“刑度司,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下关正在调查中,只是这太子妃的死因是在是极不寻常。”
“哦?”齐帝反问道,“难道不是吊死的?”
“皇上,太子妃虽然与先帝的皇后一样,都是吊死于交泰殿内,但是,但是……”刑度司欲言又止地样子让齐帝有些不耐烦。
“但是什么?”
“顺德皇后的确是吊死没错,可这次太子妃的手里握着交泰殿的钥匙啊!”
“握着钥匙又怎么样?”
“皇上有所不知,这交泰殿的钥匙只有一把,一向是由皇后殿的尚嬷嬷保管,今天早上起来尚嬷嬷发现钥匙不见了,就到处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刑度司顿了顿,接着说道,“于是尚嬷嬷就带着几名宫人一起寻找,结果寻找到交泰殿门口的时候尚嬷嬷说今天下午皇后要在交泰殿内接受嫔妃们的生辰祝贺,所以就命人找来了锁匠,将大门上的锁给剪断之后再重新配新锁,可谁知打开门后众人看到的却是太子妃已经吊死在殿内。”
“难道钥匙就不能复制么?”
“皇上,交泰殿的钥匙是无法复制的,仅此一把,不单单是交泰殿,正殿,太后殿也是如此。”刑度司说道,“这案子离奇就离奇在这个地方,若太子妃是自杀,那么是谁将门外的锁用钥匙锁了起来?若不是自杀,那凶手又是如何将钥匙送入太子妃的手里?”
齐帝沉默了许久,刑度司发现齐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齐帝狠狠地将桌子上的一本书向他砸了过去:“朕命你一个月之内查出真相,否则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朕,退下。”
刑度司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太子妃的死亡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忧的是被下令一个月查出真相的刑度司,这喜的自然是赵舜。他原本还在想该以什么借口除去太子妃玉氏,如今看来也不必在多费功夫了,比起太子妃离奇的死亡,他更关心的是太子妃死后所带来的影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赵舜是一个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事情一旦发生那就必须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除此之外的事情他懒得去理会。不说一句废话,不做一件错事,这就是他的哲学。
刘子辰府内,刚刚生下女儿的吴氏蹲在后院洗衣服,双手冻得又红又肿。虽然吴氏是刘子辰的夫人,但按照齐国的法律侧室等同于奴婢,若是侧室的出生稍微好些,那日子便可好过些,但若是出生不好那真是连普通奴婢都不如。并且,一旦成为奴婢的身份那几乎就是无法再改变的了,并且还会将自己的身份传给后代,生下女儿依旧只能成为别人的侧室,要不就要成为戏子,生下男的就要成为奴才,这是齐国数千年来未曾变过的规矩。
所以,即使是在皇宫,只有皇后所生下的孩子才能被称为嫡皇子,其她嫔妃所生下的皇子为庶子,是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的。
“二夫人,您才刚刚生完孩子怎么可以洗衣服?”一名叫灵儿的侍婢蹲了下来,抢过吴氏手里的衣服说道,“二夫人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帮你洗。”
“可是……”吴氏本想拒绝,但想到刚刚出生的孩子丢在房间里没人照顾,她只能感激地说句谢谢,“那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的夫人,你赶快回屋去吧。”
“灵儿,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将两人吓得险些晕过去,林氏穿着华美的锦缎狐裘,怀里抱着不满一岁的小婴儿刘玉,大概是林氏的怒喝吓着了她,刘玉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老爷这才刚离开,你就忘了规矩?别以为自己替老爷生了个女儿就得意忘形,告诉你,这个家现在是我做主。”
“是,夫人。”灵儿立即站起来低着头说道,“而夫人她刚刚生完孩子……”
“那又怎么样?”林氏柳眉一挑,怪声怪气地说道,“二夫人?哼,这府里只有我一位夫人,哪里来得二夫人?从今以后你们谁再敢帮她干活,看我不打断你们手脚。”
“知道了夫人。”
一阵春风吹过,不知为何吴氏的心头燃气了一丝怒火,但很快她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或许此时的吴氏并不知道,正是她的这种逆来顺受造成日后齐国长达数十年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