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对他人的耻笑毫不在意,望着侯爷缓缓吐出两个字:“兵权。”

二字一出,众人脸色皆一变,这可是他们一直不敢提的——忌讳。

当今时局刚刚平定,可是各地拥兵的诸侯蠢蠢欲动,谁也不服谁,一有机会就去吞了弱小的,好增强自己的实力。上头一直顾忌的就是这个,担心他们一旦拥有过多的兵马会威胁到他。所以这些人并不太想这侯爷前去面圣,反倒巴不得上面派兵下来,打上几场,说不定他们就能打上去。到时候侯爷当了皇帝,那他们就是开国元勋了,要不是有这个他们也不会留在这儿当人家的客卿。退一步来说,就算当不了朝中大臣,那他们跟着个王侯,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若果是一个没有兵权的王侯,在这个时势里,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了卫兵的保护,莫说与人争斗,就连性命也随时有危险。

那侯爷并没有发怒,他又何尝不知朝廷派人来传旨,是要夺他的兵权,就算没有派人来,迟早都会找各种理由来削他的兵权的。对于爵位,他早就没了当初的热情了,就算要他双手捧上兵符奉上,他也无所谓。只不过他这“半壁江山”不是他一个人打下的,而是由众多兄弟一块取得的。就算他想不要,也得顾及一下别人。可是……他把玩着手中那个七寸长的木盒。这是刚才来使呈上来的,里面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密旨令牌,而是一束头发。头发不是很长,也不是很多,但是整理得很整齐,静静的躺在盒里。头发很黑,很细,不是男人能拥有的,这是女人的头发,一个极其爱护那一头青丝的女子。她一定经常梳理,用的一定是把极细致的梳子。会是自己送给她的那把吗?

白衣少年也留意到那侯爷手中的盒子,他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看得出,这东西对他很重要。会是什么呢?心里面微微打了个问号。

“凤儿。”那侯爷轻轻喃着,用指腹轻轻摸着,仿佛正拥着心爱的女人,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其实头发都差不多,但这最多是女人的头发,是不是她的都不确定,可是他就是觉得会是她的。

她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她算不上最美,至少比起现在拥有的姬妾来说,她的姿色只能算是中上。记得当初为了能够风风光光迎娶她,他一步一步往上爬,为了尽快出人头地,他不得已哪边风大靠哪边,暗中还培植自己的势力。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暗骂他,耻笑他,可他却毫不在乎。可是最后他却得不到她,她被那一个天杀的家伙扣留着,他知道那是为了威胁他,好让他替他卖命。然而他既然什么手段都敢使用,又何苦要把心思放在一个威胁到自己的女人身上。这些年来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他始终都忘不了她。这是不是就是冤孽呢。

兵权,他已经不在乎。如果可以换得到她的自由,他愿意交出。可是下面这些跟着自己闯天下的人呢,他总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不久,淮阴侯死于狱中。

“快跑吧,听说朝廷派兵来抄府了。”

刹时间,淮阴侯府乱到一锅粥般,丫环仆役个个卷起包袱匆匆而逃。而那些平日嘴里说着誓死跟随的食客,也“哄”地一声走了个七七八八。

“丫的,不准走,枉侯爷平日待我们那般的好。如今他冤死,我们不去为他报仇,反而个个缩起来。奶奶的,哪个龟孙子再敢走出府里一步,老子我先宰了他。”

有一个人带头,自然就有跟着的。

刚刚平定天下,再一次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

山坡上,白衣少年看着双方来回交战,曾在侯府认识的人一个人躺下,不禁心里难受。

蓝纱少女轻轻握着他的手,轻声道:“走吧,这场仗会完的。”

少年暗叹一声,心知就算淮阴侯没有被害,光是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的鼓动,这仗仍是会打起来的。不过现在少了个出色的领军者,那些人就如同一盘散沙,很快就会被那派来精锐部队歼灭掉的。

“呀呀——”

小孩跑跑跳跳逗着两只小鸟,一点也不知人间愁苦,是何等的快乐。如果每个人都可以少些私心,少些欲望,那么这个世界又会少了多少的争端,多少的腥血。

“是那个妖女。”

“还有那个小子。”

“他们是一伙的。”

“难怪一味地要侯爷上京,哼,敢情他是奸细。”

“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

“祭奠侯爷的英灵。”

喊杀声越逼越近,长刀短箭身边飞舞。不仅有被仇恨愤怒冲晕头脑的“食客三千”,还有那些前来围剿的部队。

乱,两军不仅在互相,而且还同时向他们追杀。数万人杀红了眼,杀着杀着敌我不分,竟然还杀起了同伴。

“不要打了。”

少年冲进了军队中,出手如电,折梅般夺下正在互拼的兵器,然后扔下地。

“住手——”

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听他的,各打各的,较近的还将兵器往他身上砍去。

“不要再打了。”

少年喊得声嘶力竭,扑到在地上。

“凌大哥。”少女排开人群冲到了他身旁。

“凌……”

“吼——”

血是腥的,从额角流到了嘴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

血红的双眸并不是眼里充血,也不是流动的血液,而是一种流动的异芒。

如利刃般闪着惨白的利齿毫不犹豫往那又嫩又白的地方刺去。

“不要……你要控制好你自己……”

花很艳,水很清。云贵的四季如春并不是吹出来的,那儿真的是很美很美。

景美,人美,可是却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如画般的景色。

“杀呀——”喊杀之声不断在耳边转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场。

“宇,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小孩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十分的凝重,没有了小孩那特有的毫不在乎。

银光一闪,鲜红的血线显得格外的艳丽,比外面的花儿还要艳红。

奇异的小虫伸缩扭曲,膨胀瘪下。

空气中凝蔓着诡异的庄严景象,在那一瞬间定格。

“不要难过,我会回来的。”

“丝丝——”

丝丝的形体逐渐消散,凌天恒伸出手扑过去,却什么也抓不到。

“砰——”额头磕在墙上。

凌天恒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瑯環仙洞,这不是新苑楼上的房间吗?凌天宇就是给冰封在这儿,自己也在这呆了好几个月。

原本散落四处的物件统统都到一边去了,就好像用扫把将其扫到一边似的那么的干净。凌天恒只觉得浑身剧痛,微微动了一下,身上抖落了不少晶片,这些散在地上的晶块都不知什么时候扎到他的身上去了。他不怕受伤,因为他可以自动修复,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并不会受伤。

咬着牙,忍着痛,运劲

将晶片逼出体内,才觉没那么痛了。晶片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能沾上他的血液,要知道就连伏魔棒也只能将他刺伤而无法沾上他的血。

血一离体,很快就消失,连同晶块也一同消失,消失得彻彻底底,像是从来没这玩意似的。地上还翻倒了一只碗,已给摔成了几瓣,但是上面却依然还粘有血,还未干。

这是燕若梦刚才拿来给他喝的,她说这是地上那些血,可为什么他喝了之后会见到那些景象。他双手颤抖着将碗凑近鼻下,向来人们都用腥来形容血,素不知其实血还是有很多味儿的,这一仔细的嗅了嗅,他不觉大惊失色。

“小梦——”凌天恒叫着挣扎起来跌跌跌撞撞冲了下去,几步就奔到楼下。

厅门关上了,他冲过去,一把拉开就撞了出去。可没跑几步差点给绊倒。不对呀,外面不过是台阶,并没有护栏,就算是站不好,也应该是踩空脚,摔下去的,可是怎么好像给东西绊着的了。定睛一看,却是张沙发。沙发怎么跑到屋外了,难道是燕若梦怕他跑出来,用沙发顶在门上。不,沙发依然是在厅里。

凌天恒愣了一愣,转头看去,厅门在身后,他一转身又冲了过去,拉开门往外冲。可没几步又给绊住了,又冲回到厅里。怎么会这样?他定定望着那门,慢慢走过去拉开。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却见到与屋中一模一样的景物,就像是镜子般将可视之物映入其中。

鬼打墙?

凌天恒记得燕若梦教那些队员的时候提到过,当你可以看到前面,却无法走过去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碰到鬼打墙了。她也曾经以法术制造过出来。莫非是她怕自己跑出去,而弄出这东西来困住自己。

他是走不出去的,但那却不是这样的呀,他随手捡了一样东西扔过去,只见那东西穿了过去,落在地面,再低头一瞧,脚边正躺着那玩意儿。天啊,这是什么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