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天而降的房客

布挺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那边晋静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对布挺说:“来我家吃饭吧,今天妈妈煮了红烧肉哦!”

布挺抬起头,开始在幻想中比较红烧肉和方便面哪个更诱人一点。

很显然,红烧肉更好吃一点。布挺咽了咽口水。

晋静听见这声音,就知道布挺做何选择了,她二话不说拉起布挺的手拽进了门。

“妈妈!今天阿布来吃饭,多一个人的碗筷!”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晋静总喜欢叫布挺的小名“阿布”。但是自从看了成龙和舒琪主演的《玻璃樽》之后,布挺就坚决反对这个小名了。因为晋静也看了,她总会模仿舒琪的口吻,撅着嘴“阿布,阿布”的叫,就像叫那只海豚。

“抗议!不许这么叫!”布挺一边脱鞋,一边说。

“抗议无效!”晋静穿上拖鞋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呵呵,阿布也来了啊!”阿姨擦着双手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笑呵呵的给布挺打招呼。

“李阿姨好,今天又来蹭饭了。”他低头说,晋静的妈妈姓李。

布挺的父母都不在家,他们常年在国外忙碌,所以布挺一年有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邻居晋静家吃饭的。两家关系很好,就算他白吃白拿都没有任何问题。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布挺也知道总这么吃不好,所以来的时间也逐渐减少了。

走进晋静的房间,晋静笑的很开心。“你怎么不敢抗议我妈妈?”

“要你管!”布挺瞪了晋静一眼,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做到桌子前,翻看着晋静桌上的书,全是各类辅导书。

布挺其实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从小一块长大的,晋静就那么聪明,而自己什么都干不成呢?按理说自己的父母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在国外都是指挥外国人的高级工程师,为什么自己身为他们的儿子却一事无成?

布挺翻到了晋静的作业。

“都做完了?真好,晚上借我抄抄……”话还没说完,晋静一把抢了过去。

“说好了我辅导你的,休想偷懒!”

布挺对晋静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去书柜面前翻书了。

“吃饭了,两个小鬼!”晋静的父亲刚刚回来就中气十足的喊道。

席间,布挺看着晋静一家三口打打闹闹的,好不热闹。再想想自己家里,四室两厅的房间却只有他一个人住,大的吓人。他突然有点想妈妈,想爸爸了。

这顿饭吃的也不是很有味道,香喷喷的红烧肉在他嘴里面味同嚼蜡。

布挺和晋静家所在的地方是这个城市的一条老巷子——名字就叫“老巷子”,这条狭窄的街巷两边立着很多解放前就存在的老房子,能够住在这里的都是这个城市的“土著”、“原住民”。巷子口立着一块爬满了爬山虎的青石牌坊,上面“老巷子”三个红字体的颜色已经斑驳了,可见其历史久远。据在这条巷子里面生活的老人说,这条巷子,从清朝起就存在了。布挺有过把这牌坊的砖凿下一块当古董卖钱的想法,后来在晋静的批评教育下打消了此念头。他认识到国家的文物要保护,哪怕是文物上面的一块砖都不行

不过他有时候又会想,既然这条巷子都是需要保护的文物,那么他们这些住在巷子里面,在房子里面打洞装修的行为有算什么呢?

吃完饭,从晋静家告别,布挺这才回到他那个没有生气的家。布挺的家和晋静的家在一个四合院里面,她家出门右拐不过几步就是他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青瓦房,里面可不简单呢。

四室两厅,两厅之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台阶,构成了一个空间上的复式和延伸,看起来房子就更大了。但是布挺很讨厌这套房子,因为太大。

对于只有一个人住的房子来说,实在太大了,打扫卫生都要请家政公司来做,他一个人如果真要亲力亲为,恐怕一天就在和灰尘的决战中过去了。

换好拖鞋,把所有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包括厨房和厕所。然后他才走进自己的房间,把书包随便一扔,躺在**看着天花板发呆。

晋静吃饭的时候还在埋怨自己很少去她家玩了,吃饭也宁肯自己泡方便面。但是她可否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就是因为看见那种其乐融融的场景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两个全球到处跑,可就是不回家的死鬼老爸和死鬼老妈。

布挺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今天向杨炜借了一本十八禁的漫画,这可是他苦苦求了两节课才求来的,而且杨炜还小气的只借一个晚上。

他翻身起来,从书包里面拿出漫画,继续躺在**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咔吧……”

很轻微的一声却让布挺紧张起来,他手僵在半空没有动作,然后耳朵仔细倾听,声音来自何方。难道是晋静来了?门那边没有声响,应该不是……

“咔吧……”

又是一声。这让布挺紧张起来,他想起了鬼这种存在。偌大的房子,有些地方他很少去的,难不成里面藏着鬼?一想到这个,布挺就害怕起来。他坐了起来,然后大声的喊道:“是谁?出来!”他希望这能够给自己装壮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

布挺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压了下去,身体一下子接触到了床面。眼前一黑,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看清。

然后有一团温热的东西堵在了他嘴上,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总之是布挺十五年来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滋味。咸咸的,湿湿的,还很烫。

布挺猛地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让他从**跳了起来,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掀开,然后跳了下去。“什、什么东西……”他慌忙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彻底吓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人躺在他的**,而且让布挺感到恐怖的是……这是一个陌生的少年,对!是少年,不是漫画和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那种绝色少女,即没有**全身,也没有风情万种,而是一个肌肉结实的少年……

布挺可以听见自己脑子里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啊——!!”他肆无忌惮的叫了起来,听起来凄惨无比。

某年某月某日,十五岁少年布挺的初吻就这么被夺走了。

晋静抱着书本按照惯例来给布挺辅导功课,但她在门外隐约听见布挺的房间里面传出来一声惨叫,她吓了一跳,伸手敲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钥匙,连忙打开门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晋静横在布挺前面,然后她也被吓住了。

一个衣着怪异的少年正躺在布挺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晋静很快恢复了冷静,她指着这个少年问身后的布挺。

布挺捂着嘴,指指天上。

晋静抬头向天花板看去,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更没有掉下来形成的洞。“喂,阿布你在做梦吗?怎么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布挺没好气的说,“他确实是从天而降的。当时我正躺在**看……”布挺猛地意识到这事情不能让晋静知道,他眼睛不自觉的瞟向地上的漫画书。

晋静显然也看到了,她随着布挺不自然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看见了一张让她脸红的封面。“好哇!布挺!你竟然在看这种东西!小心伯父打电话回来时我向他告状!”晋静一把抓起地上的书,她比布挺快,让布挺抓了个空。

“呃……不是,我只是在研究青春期生理变化……嗯,今天生理卫生课上老师讲的我没听懂,复习复习……”布挺信口胡说。

“骗人!这种东西明明是……”后面的晋静说不下去了。“而且今天哪儿上了生理卫生颗!”

“啊!”**那个陌生的少年突然叫了起来。

两个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个少年东张西望,显得非常慌张,然后他向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布挺是一个字没听懂,倒是晋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喂,他在说什么?日语?韩语?还是异世界语?”布挺知道晋静听出来,他碰碰晋静。

“这个……也许说带方言口音的文言文比较合适一点吧……”晋静把手放在自己下巴上,思索着用词。

“带方言口音的文言文?”布挺觉得这种说法好奇怪。

“嗯,有些像江浙那边的话,但是又不完全一样。我勉强能听懂一些。”晋静皱着眉头说。

“那他在说什么?”

“他问这里是哪里,我们是谁……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我还想问他是谁呢!”布挺火了,“突然出现在别人家里,还是从天而降,而且还……”布挺突然觉得这事很丢人,决定不说出去为好。“……还竟然先问我们是谁!翻译,告诉他,如果想知道我们是谁,就要自报姓名。”

“我不是翻译……”晋静反驳。

“你现在就是!”布挺摆出一副高官的姿态挺直了腰板,对晋静颐气指使。

晋静考虑了一下,然后开始尝试着和对方交流。

“他说他叫臧剑,字翼飞。是临安人……临安?”

“中国有临安这个城市吗?”布挺觉得不是晋静听错了,就是那小子故意撒谎。

“据我所知,中国历史上真有临安这个地方,南宋临安……南宋?!”晋静和布挺都愣住了。

“喂,晋静,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你是说这个什么剑来自南宋……”布挺终于先叫了出来。

“你在怀疑我的语文和历史水平吗?”晋静是班里面成绩最好的,布挺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她。

少年又叽哩哇啦的叫了起来,布挺听得心烦。“让他小声一点,说话慢一点。”

“他看上去很慌张……”

“废话,你如果从这里突然掉到北宋,你慌不慌张?”布挺翻了个白眼。

“那为什么阿布你看起来已经不慌张了呢?”

“哦,这种事情在网络小说里面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啦~”布挺耸耸肩,一副“我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没事就在网上看YY小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然要强一点了。

在一番忙乱的沟通之后,布挺他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身份。他们之间在经过了适应期之后,已经可以简单的交流了。

臧剑来自南宋临安没有问题,因为从他身上穿的衣服来看,是大约那个时代的样式——其实晋静也不懂,还是用布挺的电脑上网查的。而且说话带着江浙那一带的口音,所以布挺一开始听成了日语。至于他的身份,这个倒让布挺和晋静都没有想到。

用现在的话翻译过来,他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听他自己的介绍,他来这里之前一直是当地一家非常有名的蹴鞠组织(足球俱乐部)——齐云社的社员。齐云社布挺和晋静都没有听过,幸好布挺家有电脑可以上网,马上上去一查,结果出来了。齐云社是南宋时期非常有名的一家蹴鞠组织,他们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挑选和训练球员参加比赛或者蹴鞠表演,类似于现代的足球俱乐部。齐云社又称圆社,当时有云:“若论风流,无过圆社”,“人都道齐云一社,三锦独争先”。足以说明齐云社在当时社会中的地位了。而臧剑更是齐云社的头号毬头——换成现代话来说就是“头号前锋”,当家球星。

臧剑是蹴鞠球员的事情,也可以得到证实,因为和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只比现代足球小几号的皮球,看外形和现代足球也差不了多少了,晋静去网上搜了,和《宋太祖蹴鞠图》上面显示的球差不多。另外,臧剑身上穿的衣服背后还缝有他的位置:“毬头”。金光闪闪的隶书显示着主人的身份。

这些东西都和网上的资料完全吻合,由不得布挺不信了。他只能接受这么一个现实:从来都对运动不感兴趣的他,竟然和一个南宋时期踢球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了。

臧剑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说自己独自一人在城南的树林里面练蹴鞠,本来跳起来做一个腾空踢球的动作,当他脸朝上的时候看见天上有两个太阳,掉下来就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张柔软无比的**。

布挺和晋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把这种事情归结为超自然现象。

“什、什么……系……‘操字眼信箱’?”臧剑在学着晋静的语言说话,听起来很别扭。

“不是‘操字眼信箱’,是‘超——自——然——现——象’。”晋静耐心的向他解释,“就是说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

“多谢师傅教诲!小、小的明白了是也!”臧剑坐在凳子上端端正正的,看起来是受过良好训练和教育的人。

“嗯,你竟然掉到了八百多年之后的现代,也只能用超自然想象来解释了。”晋静说道,“现在是公元2005年,而不是你所说的绍兴二十五年。你到了未来,我们都是未来的人。这里既不是宋朝,也不是临安,北边没有什么金朝,也没有战争。这里是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统一了,金也是中国的一部分了……”

费了很多口水,晋静才算给臧剑解释清楚他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

“这么说……小的竟然到了八百多年后的未来?没想到世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啊……老人家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不过是跳到空中去,落下来已经八百多年后了……”臧剑低着头很认真的说。

晋静已经笑的快忍不住了,这个少年实在可爱。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少年长得很英俊,颇有种少年英雄的气质,不愧是齐云社的当家球星呢。

“那么他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怎么办呢?你好像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吧?”布挺先是问晋静,然后又问臧剑。

“是的,小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臧剑又低下头,情绪低落的说。

“我们总不能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吧?你跟人家管理员说他是从南宋来的,人家肯定会把我们抓去精神病院的。”晋静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样吧。让他和我住在一起,反正这么大房子,我一个人住着也冷清,正好有一个伴。”布挺说道。

“真的?”晋静看着布挺,就连臧剑也抬起头看着布挺。

“当然是真的,那什么剑……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除了我和我父母的卧室,还有两间房是空着的,都有床,铺上就可以睡,很方便。等会儿晋静帮我收拾一下吧。既然你出现在我家里,我就不能扔下你不管。”

“太好了!谢谢大人收留小的!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感激不尽!”臧剑听说自己有住的地方了,立刻跪在地上,身体伏地大声的说道。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起来起来!现代社会不兴这么说话的,以后不要见人就下跪了,否则人家会说你是日本鬼子的。”布挺连忙把臧剑拉起来。

“日本……鬼子?”臧剑不解

“嗯,日本鬼子就是……”布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日本的历史开讲吗?他除了从游戏里面得到的那些半吊子日本历史知识,根本就不知道多少。从近代开始的中日恩怨讲起嘛……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日本鬼子就是……总之,如果你要骂人,就骂他是个日本鬼子。肯定没有错了。”

“小的明白了,原来是一种污辱性的称呼。小的以后一定谨记,但是两位大侠是小的救命恩人,所以请一定要受小的这一拜!”臧剑说完,不由分说,跪下就拜。

布挺伸手要去扶,这次臧剑说什么都不起来,除非让他拜完,他们也就只好作罢。

“你真确定他来自南宋?怎么都看都像武侠小说看多了的迷途少年……”布挺在晋静耳边轻声问道。

“你知道古代人都怎么说话的?”

“不知道……”

“那就对了,他这么说你也不能说人家不是古代人……”

拜完的臧剑才站起来,然后恭谨的站在一边。

布挺咳嗽了一声:“哦,还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称呼你自己是‘小的’。这样不好,会被人当作精神病人的。”

“精神病人?什么是精神病人?”臧剑不懂了。

布挺有种无力的感觉,这么今天摊上这么一个人,那么多“为什么”,编《十万个为什么》啊?!

“精神病人就是日本鬼子……啊!”布挺随便编了一个解释,结果自己胳膊被晋静掐了一下。

“不要听他胡说,臧剑。精神病人就是说一个人的脑子有问题,也就是不正常的,疯子、痴呆的意思。”晋静给他解释道。

“谢谢师傅教诲!小的明白……”

“不是不要说‘小的’吗?”布挺皱皱眉头。

“可是,小的应该如何称呼小的呢?”

“‘我’啊。”

“在下吧。”晋静微笑着对臧剑说,“这样听起来很有味道呢,感觉很像是古代的大侠。”

“是的,在下明白了!”

一个小时后,晋静把布挺所说的空房收拾出来,然后把臧剑带了进去。

“这就是你以后的家了,怎么样?”晋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臧剑扭着头四处打量着,很多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也是在请教完了晋静之后才勉强弄明白的。他摸着**的床单和被子,这比他在自己家里面盖的要好多了,从手感来看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

“那是化纤的,呵呵,不是什么好东西啦。你将就着用吧,现在生更半夜的也没有地方去给你买了。”

“化纤?”臧剑回过头来,晋静就知道十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

她打起精神来给臧剑解释了一遍“化纤”是什么东西。

臧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敢,在下觉得已经非常好了,能让在下有一个住的地方,在下已经很满足了,所以用什么都没有关系的。十分感谢小姐你为在下费力收拾的房间。”

晋静怎么看也觉得这个臧剑和那种野蛮的足球扯不上关系,倒是像极了一个书呆子。不过她听见这个傻瓜一样的少年,开口闭口在下,觉得非常有意思。

布挺出现在门口,看着有些兴奋的臧剑。“这样也不错,我也有伴了,呵呵。不过,臧剑啊……”

“在下在!”刚才还在席梦思床垫上翻来蹦去的臧剑就像军人一样,猛地从**跳了下来,然后在布挺面前站的笔直。

布挺被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想说……白天我和晋静都不在,要去上学。所以你一个人在家里面想看电视的话就看,冰箱里面有面包、方便面、牛奶。你饿了可以自己拿来吃。”

“上学?电视?冰箱?面包?方便面?这些是什么?”臧剑瞪着大眼睛,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

布挺头疼的要死,他拍拍晋静:“师傅,你给他讲吧……”

“啊,呵呵!”晋静笑的也有些勉强了,“是这样的,现代社会有很多你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因为科技在进步……”

晋静在讲,而臧剑则站在她面前专心的听着。

就这样,布挺平静的生活中投进了一颗小石子,他偌大的家中住进来了一个房客,一个从天而降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