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给我出来!”

安置好爷爷的遗体,我带着刘安泰冲进三叔的小院,一脚踢开了房门。

之前我和爷爷都在努力否认三叔是杜春娥的帮凶。

可是现在,我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要当面找他问个清楚。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今天这事儿都必须有个结果。

然而,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动。

三叔不在家?

三叔平时生活比较有规律,他有事要做,通常会安排在下午,上午的话,就是在家看看书喝喝茶。

我走到那张盖了毯子的桌子边,一把掀翻在地上。

那天情况紧急,我没能好好检查坛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然而现在,桌子下面的坛子和纸盒子全都不见了。

不过在地上有着一个圆形的印子,显然那坛子在这里放着的时间不短了。

“三叔!三叔!你给我出来!出来!”

我转头冲出屋子,用手拢着嘴巴朝四周一阵大喊。

然而村子里一片寂静,别说回应了,连狗叫都没有传来一声。

倒是我妈在听到喊声后,从家里出来问我怎么了。

当知道爷爷没了以后,我妈也哭成了泪人。

我问她见没见过三叔,她说打从昨天晚上就没再见过三叔了,甚至晚上都没有看到三叔的房子里亮灯。

找不到人,我也不能把整个村子翻过来。

眼下要做的,还是先把爷爷的遗体收敛了。

家里有我妈和小鱼两个女人,不适合停灵。

于是我决定把爷爷先安置在村子中心的陈家祖堂。

以爷爷的辈分和威望,去世之后灵位是肯定要进祖堂的,在这里停灵没什么不妥。

然而,当我和刘安泰用简易担架抬着爷爷的遗体,走到祖堂前时,攥着钥匙的老村长突然“咦”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大门口。

祖堂是宗族祭祀的重要之地。

祖堂的大门一共有四把钥匙,分别在老村长、我爷爷以及另外两位陈家族老的手里。

没有什么大事儿的话,祖堂是不会随便开启的。

上一次周六姑带人来闹事儿,也是因为有一位族老跟他们周家走的很近,才能开门进来。

可是现在,祖堂的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谁呀?谁在里面?”

老村长疑惑的推开了院门。

祖堂院子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当我看清院子正中摆着的东西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那是一口外表漆黑的大肚坛子,坛子下半截的地方,用炭笔画了一个油灯图案,油灯上用朱笔画出的火苗很是刺眼。

没错,这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坛子!

而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坛子口是敞开着的,丝丝缕缕的黑气正从坛子口往外散逸着。

爷爷说过,那种黑气是阴煞之气。

我心下莫名一紧,也不知道三叔这口坛子里存了什么东西。

“不晓得哪个老东西来过,门都不锁。长生,你们先把麻子抬进来吧,我去找两条长凳,先把人放在院子里。晚点我找人把家里那副棺材抬过来,先给麻子用着。”

“别进去!”

老村长说着就要往院子里面走,我急忙喊住了他。

老村长和刘安泰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得有点懵,满脸纳闷的看着我。

显然,他们看不到那种黑气。

“小鱼,你陪我妈回家等我。”

我示意刘安泰先把担架放下,回头吩咐周小鱼带我妈回家。

周小鱼这丫头有个优点,就是你吩咐她做什么,她不会去刨根问底。

她只是点点头,拉着我妈走了。

我让刘安泰和老村长在门口等着,从兜里摸出匕首走进了祖堂。

一步踏进门槛,我没来由打了个激灵。

就这么一门之隔,里面的温度最起码比外面低了五度。

这大清早的,日头还在天上挂着呢,院子里却是感觉有点灰蒙蒙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坛子前,低头往里一看,坛子里空空****的,只有坛底的边缘有那么一点点**。

保险起见,我让刘安泰从外面折了根树枝扔进来,用树枝在坛子底沾了一点那**出来。

那是一种黄褐色的油状物,有着一股子让人恶心的腐臭味儿。

丝丝缕缕的黑气散逸而出,那**的量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着。

福生之前说的非常阴邪的油,莫非就是这东西?

“一声高高平又平,二声就像上山坡,三声下坡又上坡,四声就像下山坡……”

一阵很缥缈的念诵声陡然在院子里响起,我连忙扭头左右观瞧,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存在。

“是谁?是谁在说话!”

这是一首小孩子背的声调歌,不过念诵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年轻女人。

我应该听过这女人的声音,可是偏偏想不起来是谁。

“大伙儿坐稳,发车喽。”

这时候,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我下意识把匕首从鞘子里拔了出来。

这个声音我就熟多了!

是陈二狗!

当时我挤他的小六轮准备出村时,他就喊过一声一模一样的话。

难道说……当初那些死者的魂魄都被困在了坛子里,现在被释放出来了?

一股阴风陡然从坛子里钻出,穿过了我的身体。

没错,不是吹过,是穿过!

那种冰寒感席卷了我的皮肉、骨骼甚至是脏器。

我只觉脑子逐渐变得一片混沌。

然后一声声凄惨的嘶吼声,开始在脑子里炸开了锅。

怨恨、惶恐、愤怒。

种种负面情绪随着那些嘶吼迅速充斥了我的大脑。

好涨,脑袋快要炸开了,心里也好烦躁。

弄出来,把它们从脑子里弄出来!

“砰!”

一声巨响过后,手腕上钻心的疼痛让我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叮当!”

原本我握在手里的匕首飞落到身前三步远的青石板地面上,原本平整的匕首中段多了一个凹坑。

我诧异回头看去,却见满脸紧张的刘安泰正用枪指着我,枪口还有白烟袅袅升起。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不确定的向刘安泰喊道。

“不知道,我就看到你举起匕首,准备朝太阳穴刺,还好,我枪法好。”

刘安泰狠狠吞着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门槛。

这个年轻警员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闹鬼的现实。

他知道如果冲进来救我的话,很可能也会中招。

我冲他挑了个大拇指,俯身去捡地上的匕首。

然后我就愣住了。

从匕首的反光上,我看到着正堂屋门口,一只模模糊糊好像手一样的东西,很吃力的抬起来,扒住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