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一阵嬉笑声再次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
那种诡异的腔调让我的后脊梁都有些发麻。
赵一山用征询的眼神看向了爷爷,见到爷爷点头,这才摘下对讲机按下了通话按钮。
“我是洞拐,我是洞拐,刚刚是谁在频道里说话?”
对讲机沉默了二十多秒,随着一阵电流声,一个非常低的呢喃声开始响起。
我们几个凑到对讲机前想要听个清楚,却没想到那边的说话声陡然拔高。
“都得死!小河村里的人都得死!都得死!你们谁都别想离开!嘻嘻嘻嘻……”
女人尖细的高音差点连我的耳膜都给刺破了。
赵一山更是被吓了一跳,直接把对讲机给扔了出去。
爷爷则是退后一步,扭头看向了门口看热闹人群中那几个年纪比较大的。
而这些人在被爷爷看到的时候,都微微的点了下头。
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是这些认识杜春娥的老人大抵都能分辨的出。
对讲机里的那个尖叫的女声,正是来自杜春娥。
“兄弟,你们脸色都这么难看,那个女的是谁啊?”
刘安泰过来给我递了一支烟。
看着地上还在冒烟的曹妃妃,他显然开始试着接受现实了。
“她叫杜春娥,就是我们村子里闹腾最厉害的鬼。”
对于警员,我还是很有些信任的。
在老村长组织人来收拾曹老师尸体的功夫,我把这些日子村里发生的怪事大概给刘安泰讲了一遍。
当听到李胡子的尸首被吊在老槐树上,还大白天的诈尸了,刘安泰嘴里的烟吓的掉地上了。
旁边蹭故事的赵一山更是连呼“不科学”。
其实我也挺想跟他一起喊几嗓子不科学的,可是那样有什么用呢?
曹老师的尸体并没有找地方停灵,而是弄了些木柴在石坪上直接给火化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起来。
火化之前,爷爷又特意检查了一遍尸体,他说这尸体有些奇怪。
爷爷说有一种法术叫做封九窍。
是用符箓之类的东西,把人身上所有能联通内外的孔洞都给封闭起来。
当一个人死去,死亡的环境等因素导致他极容易化作厉鬼的时候。
有些道行高深的法师就会用封九窍的法子,把魂魄封禁于躯体之内,然后进行超度,直到洗去冤魂的戾气为止。
如果实在洗不掉,就让厉鬼和尸体一起腐烂,最后烟消云散。
曹老师的耳朵口鼻以及下面都被人塞了土,虽然那些土似乎并不是什么法器,看起来却像是封九窍的手法,可是为什么单单没有封她的眼窍呢?
是有人提前发现了尸体会有变化,想要阻止,但是最终没能完成吗?
回到村委会,两名警员再次尝试了用电话和镇上联系,始终都是徒劳。
赵一山提出他和刘安泰直接开车回镇上去求援,却被爷爷和老村长否定了。
刚刚在对讲机里,杜春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小河村里的人都要死,一个都别想离开。
陈二狗的小六轮和外来的曹老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到最后……赵一山还是决定要离开。
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离开,让刘安泰留在村子里。
这倒不是说赵一山头铁,不肯相信恶鬼会在路上杀人。
用他的话来讲,现在小河村的情况总要有人出去求救才行。
既然离开村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那么理应由他这个老警察来做。
“小刘,你记住了,留在村里一样是战斗。我们是警员,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尽可能的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留下这么一句话,赵一山握着爷爷给的一把铜钱坐上了警车。
我们站在村口一路目送,直到他的尾灯消失在山路拐角。
爷爷轻叹着摇了摇头。
我们都很担心赵一山的安全,同时,也希望他真的能冲出村子。
刘安泰被安排在了村委会,爷爷和老村长希望他能出面稳住村里的乡亲们。
原本在小河村,爷爷威望是极高的。
可是偏偏这次事情看起来是从我和赵美芝做那事儿开始的,村民把怨恨的目标定在了我们家人身上。
好几次都是老村长出面弹压下去的。
村里要是再死几个人的话,怕是老村长也压不住了,还得靠几个老人和刘安泰这官差一起维持下村里的秩序。
接待警员嘛,村里有头有脸的都在村委会了,唯独周六姑没来。
这主要是老村长怕周六姑再和我爷爷杠上。
周家也算是个不小的家族了,村子里搞维稳,还是得吆喝周六姑一声的,这个跑腿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很不乐意去周家的,不过既然爷爷说了,只能是勉为其难了。
我跑回家找到一把以前和三叔上山打野味儿时用过的连鞘匕首揣进裤兜,这才去了周六姑家。
周六姑家在小河村的东北角。
之前因为周小鱼,我也去过两次。
那地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每次站在周六姑家的门口,我都感觉有一股子阴风从里面吹出来,三伏天的都让人后脊梁发寒。
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这是周家的风水有问题。
在风水上,有鬼门线的说法。
一个建筑或者村落的表鬼门在东北方向,里鬼门在西南方向。
其中表鬼门是邪祟之气涌入建筑或者村落时的方位,里鬼门则是涌出的方位。
寻常人家把房子建在村子东北角是不太吉利的。
不过周家本身就是修的一些邪门歪道的法子,住在这个地方,倒是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爷爷甚至一度怀疑周家是在利用表鬼门进来的污秽之气,在炼制什么邪门玩意儿。
而且周家的院子和村里其他人家不太一样。
村里人普遍就是用篱笆围一下就算是个院了,大不了弄上几堵土坯墙。
这周家却是垒了一圈砖墙,就好像京城那种四合院似的。
我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黑色的木头大门竟然“吱呀”一声被我给敲开了。
一股阴冷的气流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吹得我原地打了个哆嗦。
“周家的,有莫有人在?”
我没有贸然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这周家大门里有一堵影壁墙,隔着门缝啥都看不到。
足足过了一分钟,周家院子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半点声儿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平日里周六姑防村里人就像防贼一样,大白天的都会把门栓拴上。
今天怎么就敞了个门,里面还没人呢?
“周六姑,周六姑!”
跟周家人,我是没打算整什么文明礼貌的,直接推开门绕过了影壁。
然后我的眉头就是一皱。
处理完曹老师的事情,天色就已经彻底黑了。
村里虽然手机没信号,却是没断电。
家里有人的,灯早就点起来了。
可是这周六姑家的四合院却是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
而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我隐约看到正对影壁的堂屋门是开着的。
一张太师椅摆在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上面,此时……好像正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