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走近村子,就越觉得这村子不对劲。

饭点没有炊烟也就罢了,站在村口,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寻常山村都该有的狗吠声更是完全没有。

整个村子寂静的好像死了一样。

我翻进村口一户人家院子里查看了一下。

石碾子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好久没人用过了,门框上挂了好几层蜘蛛网,一些飞虫干瘪的躯壳还在上面粘着。

窗子上的窗户纸早已残破,眯眼往里看去,屋子里同样破败不堪,显然是久无人居。

最让我诧异的是在卧房的那张土炕上看到的并不是破烂的被褥,而是一口黑皮大棺材。

这什么情况?阴人居阳宅?还要睡床?

我翻到隔壁家的院子里再次查看一番,情况和前一家类似。

只是从窗户往里看的时候被一张老脸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老女人的脸,呈灰白色。

一开始我还以为遇到鬼了呢,符都掏出来才发现那是一张摆在棺材前的遗像。

遗像中人鸡皮鹤发,嘴巴干瘪瘪的显然牙齿都已经掉光了,死的时候咋也有个八十岁了吧。

就这村子的风水而言,能活到八十岁,那简直是个奇迹了。

当然,也有可能那老太太并不是村里的人,只是死了以后才把棺材存在这里。

既然村里没什么活人,我自然也不用太过遮掩了,沿着村道一路向里走,很快,我就在村子正中看到了一个祠堂。

这村里的房子都是一副破败景象,但祠堂却分外考究,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比我们陈家的祖祠可是上档次多了。

祠堂大门是敞开的,可是里面同样黑黝黝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这就不对了。

难道说马影珊的目的地并不是祠堂,而是别的地方?

“呼——”

一股阴风陡然吹在了后脖颈子上,吓得我整个人一个哆嗦,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身上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

少女的面色冰冷、木然,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只蝼蚁似的。

“额,那个……我是路过的游客,天黑了,这里离城里还挺远的,见到有村子就像来借个宿,小妹妹,你知道谁家有空房能让我留宿吗?”

别管咋说,猫在人家祠堂门口偷看都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蒙混过去。

然而那少女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我说的什么,只是盯着我看。

我被她盯得有些尴尬,正琢磨这个借口说不通的话,该怎么重新编一个的时候,少女抬脚从我身边绕了过去,走进了祠堂。

我……该不会她又吹我脖领子,又盯着我看……只是因为我挡路了吧?

一阵无语之后,我对这村子更好奇了。

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高人,但是感官比普通人敏锐是肯定的。

一路过来都加着小心,我竟然没有发现被人摸到了身后。

少女应该不是鬼,相对于周围略显阴冷的环境,她身上反而要多些暖意。

但是她的表现太怪了。

在放满棺材的村子里见到一个陌生人,任谁也要多问上几句吧?

要不……跟上去看看?

眼见着少女走进了祠堂的正堂屋,我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

祠堂和整个村子一样,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

站在院子里只能隐约看到正堂屋中间供奉着一座神像,一些牌位摆在神像脚下。

这不对啊。

祠堂这种地方是供奉家族祖宗的。

大殿的正中央一般为正龛,正龛就是供现在的长辈算起的父、祖、曾祖、高祖四世的牌位。

另外左右会各设配龛,前四世在正龛,五世后就会迁到配龛上去,而在神主牌位中,始祖世百世不迁的,永远摆在正龛上。

而按照常理来说,祠堂里是不会供奉神像的。

我小心的走到正堂屋门口,想看看少女在里面做什么。

然而无论是供桌前的蒲团,还是两侧配龛前都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

“喂,你好,能帮我个忙吗?”

我低低的喊了一声,祠堂里没有任何反应。

做了个深呼吸,我抬腿迈进了门槛。

正堂屋比外面的院子更昏暗几分。

我又低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少女的回应,索性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模式。

不得不说这还是个很大的家族。

摆在几张长条桌子上的灵位至少有二三百块。

我看了看,这些灵位都是姓马的。

显然这里就是马影珊家的祠堂。

至于摆在正中位置的那个塑像,是一具牛首人身,一手握刀一手持斧的魁梧神祇。

“乖乖,这马家难道是九黎遗民不成?”

所谓九黎,是一个上古部落的名字,九黎族的首领正是蚩尤。

之前说过了,红城县原名赤城,据说是三祖大战时蚩尤的居城。

在红城的山区里就有一些人自称是蚩尤的后代,九黎的遗民。

马影珊走的这条路我没走过。

不过从方向和时间上估摸一下的话,这里还真可能是红城县境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马家搞什么刀祭,似乎也很正常了。

毕竟蚩尤除了是战神外,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兵主。

相传他是史上最早冶铁铸兵之人。

只不过……虽然很多年前蚩尤一直是以坏蛋的身份出现的,不过如今人们已经把蚩尤和炎黄二帝一起并称为人文三祖,搞个祭祀罢了,没必要如此神神秘秘的吧。

还有,那个少女到底去哪儿了?

这正堂屋里除了被幔帐遮着的供桌,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难不成她躲在供桌下面跟我玩捉迷藏?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也被她看到了,我索性很大方的撩起了供桌的幔帐。

然而和我想的不同,那白袍少女竟然没有躲在桌下。

不过这一撩之间倒是让我在幔帐上闻到了一些略显熟悉的味道。

那是马影珊身上的香水味。

白袍少女消失在堂屋里,马影珊的香水味又出现在这里。

那么很明显了,这供桌下面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