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距离我们被拉进那个鬼域大约十四个小时。

估计是水纪挨打挨多了,抗性提升所以后面的水纪昏时间比较短。

我们身处鬼域的时候,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监控和肉眼都看不到人。

刘安泰想用我拉张光宇的方式把我们拉出来,可是摸遍了整个二楼,都没摸到我们三个。

刘安泰等人的情况和水纪差不多,都是被人打晕的。

救醒了之后一问,别说动手的人长什么样了,就连个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放倒的都没有。

下去查监控,却发现一楼的图书管理员同样被放倒,监控录像也全都被删了。

这个人的身份,我有点在意。

首先排除郑老板。

当时从裂缝里伸进来的那双手手指纤细,应该是个女人的手。

其次排除无皮血尸。

那双手上是有皮肤的,不过指甲是什么样的我没看清。

那能救我的女人还剩下谁?

生魂周娜娜还是嫁衣女尸?

她们两个的话,把我救出来以后不应该逃跑,而是邀功吧。

而且嫁衣女尸都是啥时候的存在了,她能懂得删除监控录像?

越想,我的心就越沉重。

排除了这些位,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我一直在极力避免确认她的身份,甚至对某些线索视而不见。

可是这一次,实在是……

“老八,这边要是没有我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蹲在图书馆的门口刚点着一支烟,张光宇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刚刚那突如其来的艳福让他手足无措,不过在听了水纪的解释之后,他很快又落寞了下来。

人家女警勾搭他只不过是为了脱离鬼域的权宜之计,现在出来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没人要的臭吊丝。

“嗯,回去吧,记得去食堂买几个韭菜包子。”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上的香烟,摸出一根递给张光宇。

然而还没等张光宇接过香烟,一只手就拎住他的耳朵拧了个90度。

“我说你小子,想跑到哪去?一眼看不住你就想开溜?”

“疼疼疼,美女,轻点,要掉啦。”

“掉了也活该。说好了做老娘的舔狗来着,老娘还没说话呢,你就敢跑,过来,老娘给你讲讲我们水家的规矩!”

水纪蛮不讲理的揪着耳朵把张光宇拽回了图书馆。

张光宇这货……自求多福吧。

以我对水纪的了解,在这个案子结掉之前,她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工具人的。

扔掉还有半支的香烟,我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想你了。跟我去文思湖边转转好吗?”

午后的文思湖畔,人并不多。

林逸凝背靠大树坐在草地上,我则是直接侧躺着,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香,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耳朵里这么多耳塞,你昨天是不是没好好睡觉?”

“嗯。”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你别动啊。”

林逸凝说着,变戏法似的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耳挖勺。

我皱了下眉,最终还是任由她把耳挖勺伸进了我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是吗?那这算不算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也许算吧。”

“瞎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你一定是见色起意。”

“那你呢?那么多追求者,干嘛就便宜我了?”

“我……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不安心做个普通人,非要去玩命吗?”

这话我当然记得,是我在吴巧巧宿舍里摔伤之后,林逸凝用轮椅推着我在校园里溜达的时候问我的。

我给她的答案是,和我一起从村子里逃出来的妹妹想上学,我得供她。

“我对你的看法,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的。”

林逸凝说她曾经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

在梦里,她是一个山村里的女孩,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村里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

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只是哥哥的,从来没有她的份。

她的学习成绩本是很好的,但是家里人都说让她念完高中就行了,一个女娃子根本没必要念大学。

女孩很难过,可是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天,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把一封邮件交给了她,那里面放着的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小伙伴们祝贺她的时候,女孩却哭了。

她知道这份通知书就只是一张纸而已。

也许很多年之后,为一家人做完晚餐哄孩子睡下以后,她可以拿出它来缅怀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

也仅此而已了。

眼看着开学的时候就要到了。

女孩的哥哥准备返校了,他让爸妈给女孩也买了一张票,说省城那边活计多,可以给女孩找个比较赚钱的工作。

爸妈很开心,可是女孩的心却要碎了。

录取她的大学,也在那座城市。

哥哥可以念书,她却只能去打工。

凭什么?这个世道为什么如此不公!

火车从家乡开到省城。

一路上,女孩没有跟哥哥说一句话。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多也就是个哥哥的附庸。

一个工具人。

哥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了。

在浑浑噩噩中,她被哥哥带到了一所大学的门口。

她认识字,这不是哥哥念书的大学而是她考上的那所大学。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哥哥摸出一个手帕包递到她的手上。

她颤巍巍的打开手帕包,里面放着的是一卷有些皱巴的钞票和那张被她小心翼翼放在柜子最底下的录取通知书。

哥哥说,你去上学,打工让哥来。

女孩当时就蒙了。

这是她的哥哥吗?

那个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谦让为何物的哥哥?

然而哥哥却告诉她,我们就差一岁,我什么都不让着你,就为了将来有一天你占我便宜的时候,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学你去上,工哥来打。只要你想念,再苦再累,哥都供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逸凝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弄得我的耳朵很疼。

我强忍着没有喊她,只是默默的在她腿上轻拍了几下。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妹妹踏进大学的那一刻,我就醒了。”

“所以……同病相怜,你把对哥哥的感情转嫁到了我身上?”

“不,不是。啊!对不起!”

我的话,让林逸凝受到惊吓一般摆手否认,连那根还在我耳朵里的耳挖勺都忘了,差点给我捅成了聋的传人。

“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和你在一起……就很安心……然后……就见不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在我龇牙咧嘴的表示了耳朵没事后,林逸凝红着脸,小声嘟囔着类似于表白的小话。

我吸了一口气,猛地起身捧住她的脸蛋,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

“凝凝,永远做我的凝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