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桓桓,时维武安,神机电断,气济师然,南折劲楚,走魏禽韩,北摧马服……”

刘盈滔滔不绝。

刘邦抚须而笑。

刘暄手舞足蹈。

刘乐目瞪口呆。

张不疑满脸嫉妒。

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紧邻郢都旁边的一座县城火车站。

江陵县。

这是从郢都切割出来的一个县,从属南郡管辖。

之所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诸侯封国原则上不发展工业,自然没有需要一定供电的火车站。

“……应侯无良,苏子入关,噭噭谗口,火燎于原,遂焚杜邮,与萧俱燔,唯其没矣,古今所叹!”

刘盈念完,看了看由废弃的楚王陵垫高而成的候车大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刘交轻声叹息:“武安君如此功臣,居然落得个自刎杜邮的下场,属实是可悲可悯……”

刘邦点头:“秦王无容人之量,只可惜白起早生了百多年,否则定可在我大汉一展拳脚,落得个名流千古!”

他说完,捻须长叹。

毕竟在历史上,韩信死的时候他是‘且喜且怜之’,而且这还是经历了韩信各种二五仔行为之后……

所以,若是白起是他麾下的将领,必然可以善终,满门富贵与国同休。

刘盈也有些感慨。

这主要是因为在他的干预下,时间线已经发生了便宜,因此不知道能不能刷出帝国双壁……

不过如今的北方草原是汉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帝国双壁只是锦上添花,不会如历史上那般属于是雪中送炭。

所以,刘盈再度变得骄傲起来。

他看向刘邦:“爹啊,那咱俩就此别过吧!你跟刘贾叔父去郢城玩耍,我自去行宫休息,明天一早就去云梦大泽钓鱼!”

刘邦顿时变卦,扭头看向刘贾:“你自己去吧,我倦了,今天也去行宫休息了!”

你那是倦了吗?我都不稀的拆穿你……卢绾撇撇嘴,看向刘贾:“郢城我也不去了……”

刘交顿时左右为难。

毕竟郢都不过是个藩王首都,繁华不会超过长安城,往日里长安城他们都逛烦了,小小一座郢都有什么可玩的?

相比之下,还是钓鱼更加有趣一些。

每一次的抛竿和起竿,都是人和鱼之间的博弈,从选择钓点,抛出诱饵,鱼钩下沉到哪个位置等等等等,都需要进行一场精心计算。

这对于他们这种曾经叱咤风云,如今退居二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有着无比的**!

但沉吟良久,他还是决定陪刘贾去郢都走上一遭。

无他,藩王帮助藩王。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有联合起来,彼此同气连枝,才能对抗刘盈,才能让刘盈倾听他们的诉求!

因此,刘交笑容满面:“既如此,那我就等着吃三哥你们钓的大鱼了!”

他说完,和刘贾站在一起,等着侍从将他们的行囊从车厢取出,装在马车之上。

张不疑见状,慢慢站在刘乐身后,拼命向刘盈使着眼色。

收到……刘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他趁着刘邦和卢绾结伴而去上厕所的功夫,用手指戳戳刘乐肩膀。

“干嘛?”刘乐没好气问道。

“你真的打算去郢城?”刘盈反问。

“不是郢都?”刘乐皱眉:“你们干嘛都叫郢城?”

刘盈挠了挠下巴,他隐约感到了蚊子的踪迹,顾不得回答刘乐的话,只是东张西望,显得极为警惕。

嗯,他是招蚊体质,母蚊子贼喜欢他……

于是,张不疑笑着说道:“在长安城面前,郢城如何敢称一个‘都’字?所谓郢都,只是民间的叫法罢了……”

刘乐扁扁嘴:“偏你们男人事多!连个名字都要斤斤计较!”

张不疑尬笑两声没有说话。

刘盈问道:“问你话呢!你真的打算去郢城玩?”

刘乐点点头:“当然去啊。我都和张不疑说好了,他陪我逛街!我俩都好久没一起去逛街了!”

张不疑满脸生无可恋。

无他,刘乐所谓的好久,指的是一周前。

大汉四日一休沐,五天为一周。

所以,那是他的休沐日……

看你那没出息样……刘盈收回对张不疑的鄙夷目光,接着看向刘乐:“据说前两天人们在大泽边缘的庄稼地发现了一头公象,一丈多高,足有几千斤重!如今江陵县正在组织对公象的围捕……”

刘乐眼前一亮。

她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刘贾:“叔,代我向刘睿问好!”

刘贾:“……”

刘交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俩就先走一步!”

刘盈颔首,微微行礼。

刘交和刘贾虽然是他的封臣,但也是他的长辈,现在这里算是非正式场合,自然礼不可废。

片刻之后,刘邦从远处走了过来,左顾右盼:“吔?你四叔走了?我还有话想跟他说呢!”

刘盈冷笑吐槽:“四叔在的时候你刚才咋不说?人走了你想起来还有话要说了?”

刘邦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

他看向刘乐:“嗯?你不是和那厮去郢城玩吗?怎么还在这里?”

刘乐满脸不开心:“什么那厮这厮的!他没有名字吗?”

女生向外啊……刘邦轻声长叹,旋即拉着蹦蹦跳跳凑到他身边的刘暄:“还是宝贝孙女好啊!孙女就不会挑大父的毛病,不像某些人哟……”

刘乐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刘暄的卡姿兰大眼睛再度滴溜溜转了两圈。

她不断招手示意刘邦低下头。

刘邦笑笑,顺从的弯下腰,任由刘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几秒钟过后,他的眼睛越睁越大,重新变得精神焕发。

“什么?独居的公象?围捕?”

刘盈暗叫不妙,扭脸就走。

但在他身后,响起刘邦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跑?往哪跑?跑到天边去?”

刘盈转身,怒视某只漏风小棉袄。

刘暄将自己藏在刘邦身后,只是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吐着舌头:“略略略……”

可爱!但同样的招数不能对付圣斗士两次……刘盈嘿嘿冷笑,接着换上满脸谄媚的神情:“我这不是担忧爹你身体不好吗?捕猎太刺激了,怕你心脏承受不了!”

刘邦撇撇嘴:“乃公就是在旁边看着,又不是下场亲自搏杀,怎么会有问题?你当乃公是乡间老农?数十万大军厮杀的场面乃公都见过了,难道还会对捕猎一头公象心生波澜?”

卢绾帮腔说道:“此言有理!那竖子太瞧不起人了,建议揍他!”

刘盈无奈,摊摊手:“那咱们先说好,到时候你俩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许亲自下场!”

刘邦和卢绾相视一眼,重重点头。

刘盈等了一会,瞪着眼睛问道:“说话啊,把承诺说出来!”

毕竟做人不能太刘邦!

他吃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亏!

刘邦有些无奈:“行,乃公答应你,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就是了……”

果然……刘盈不依不饶:“立字据!”

刘邦顿时瞪大眼睛:“小兔崽子你别得寸进尺!”

刘盈只是斜着眼不说话。

片刻之后,刘盈收起两张按有印章和手印的保证书,趾高气扬走在最前面。

刘邦有些垂头丧气。

卢绾也是如此。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这是俩老头第一次没有斗过新生代……

牵着刘邦袖子的刘暄抬头问道:“大父,为什么要射杀公象啊?大象可乖可听话了,我上次跟着姑姑去新丰城玩的时候还骑着大象玩呢……”

刘邦低头:“那是已经养熟了的大象,野外的大象可不是这样的。论起杀人来,大象比猛虎更加可怕。毕竟猛虎有时候会绕着人走,大象可不会!”

刘暄眨眨眼睛:“猛虎?可姑姑家喂的老虎也很听话啊,肚肚超软的!”

刘盈:“……”

刘邦也一脸惊诧。

他不是惊诧刘暄摸猛虎,毕竟驯服猛兽为己所用这件事从黄帝时期就有了,他惊诧的是刘乐家里居然养有老虎,居然还让人摸!

重点是,他不知道!

逆女!

孽障!

刘邦怒气冲冲。

刘乐满脸尬笑。

刘暄缩头缩脑。

刘盈灵机一动。

他走到刘暄身边解释道:“大象伤人是一方面,江陵县想要围捕并杀掉那头大象的原因,在于那头大象祸害了好多农田。而且它在这里吃饱之后,年年都会再来,说不定还会领着象群一起来!”

嗯,公象群。

刘暄点点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夫种田不易,确实不能被大象给糟蹋了!”

刘邦摸了摸她的脑袋:“懂事!你母亲教育的好啊!不过还是我孙女够聪明!若是能再用功些就好了……”

刘暄噘着嘴低下头。

刘盈见事态果然如他预期那般发展,顿时笑道:“爹你有所不知,窦漪房这些时日都会让人用火车带一些名师所写的试卷送给刘暄和刘启。”

“所以,咱们不妨加快些脚步,早点到行宫,早点让刘暄用功学习!”

刘邦不疑有他,抚掌而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