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齐王宫。
小萝莉敦敦敦敦的跑进吕雉的寝宫,手中挥舞着一封从淮南国送来的信笺。
“母亲,你猜猜这是谁的信?”
吕雉放下手中的橘猫,忍住了给小萝莉两个她最喜欢的大嘴巴子的冲动,卡姿兰大眼睛微微眯着,声音很温柔,但却让小萝莉寒毛直竖:“拿过来……”
小萝莉缩了缩脖子:“是爹爹哒……”
“哦。”吕雉顿时变得兴致缺缺,重新低下头,略有些失望地说道:“信上说了什么?”
“爹爹说英布授首,淮南国的叛乱已经平歇,让我们继续南下和他在六县汇合,然后一起巡游江淮,祭拜会稽山……还说了要封刘恢为衡山王、刘友为庐江王。”
小萝莉说完,有些好奇地问道:“母亲,会稽山在哪?”
吕雉低头撸着橘猫,手法逐渐变态:“会稽山,自然是在会稽郡。唔,你听说过大禹王吗?就是大禹治水的那个大禹,相传他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
所以,究竟在哪里呢……小萝莉拍了拍手掌:“哇,母亲连这都知道,好厉害鸭!不过,母亲你去过会稽山玩吗?”
吕雉愣了一下,总觉得小萝莉的掌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不过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头也不抬地说道:“娘没去过……嗯,别说娘了,你爹也没去过!只是听说当年秦始皇曾经南巡的时候,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你爹这个人不是说过‘大丈夫当如是’吗?所以这才是他云游江淮的理由……”
“哦。原来是酱紫。”小萝莉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其实,其实这封信是弟弟写哒!”
然后,殿中响起了吕雉高八度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打板子声,以及小萝莉的哀嚎声……
……
闽越国,冶城(今胡建胡州)。
虽然闽越军队大败亏输,数万将士一去不回,但消息却并没有传回这里,因此在城中这条贵胄豪商云集的街道上,骏马豪车随处可见,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
闽越王驺【zōu】无诸坐在矮几后,举着细瓷镶金的酒盅怡然自得地啜着酒,歌舞声中六个身段娇美、衣着华艳的少女正在厅中翩翩起舞。
一想到自己和英布结盟,得以摆脱汉国束缚,可以堂而皇之的攻打东瓯,再度开疆拓土,驺无诸只觉得心中一片火热,于是一口美酒灌下,抱起一个身娇体软的舞女欲行苟且之事。
就在此时,殿门砰的一声打开,驺无诸猛然抬头望去,只见走入的是闽越国的相国,也是他一个堂弟,驺郢。
“大王,祸事矣!”
驺郢大步走入,随手将那个衣衫半露的舞女推到一边,从地上将驺无诸拽了起来:“大王还有如此闲情雅致,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驺无诸满头雾水,向后撅着屁股把裤子提起:“慢些说,到底何事?”
驺郢满脸惶急:“楼船校尉驺大文回来了,他说……他说我军全军覆没,汉军舰队正浩浩****往我闽越国而来!”
“什么?”驺无诸双目一凝,抓住驺郢袖袍,大声问道:“细细说来!”
驺郢斜向下看了一眼,语气发虚地说道:“驺大文说,他们在江口宿营时,遭遇汉军楼船袭击,汉军之中有巫师做法,风雨大作,狂风卷着人头大小的铁球在空中乱舞,不一会功夫就将他们的船只尽数击碎,士兵更是被铁球擦着就死,挨着就伤……”
“他不得已之下,只得放弃大军,独身潜入水中逃到岸边,趁汉军不备抢了一条小船一路星夜兼程的划了回来……”
听着驺郢的话,驺无诸良久之后才慢慢摇头向后退去,口中喃喃有声:“不,这不是真的,这其实是梦,是孤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之后,孤的三万大军还在!”
“大王!”驺郢厉声疾呼:“我军败了,三万大军无一生还,汉军楼船已经逼近,还是想想该如何是好吧!”
驺无诸愣在原地,许久过后才如梦初醒:“是啊,我军败了,三万将士一去不回……传孤诏命,让各部族首领来冶城相聚,孤需要他们的部族兵来对抗汉军!”
驺郢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事到如今,大王还要一错再错吗?”
“臣早就说过,汉国强盛,只能以臣下事之,万不可起悖逆之心,有违逆之举……可惜大王不听,为邻国尺寸之地,与淮南王英布这个逆贼缔结盟约,阴谋对抗天朝上国,这才遭此大难!”
“大王现如今还要召集部族,再行征兵,难不成是要将我闽越之人尽数推向绝路?”
驺无诸皱了皱眉,徐徐道:“相国此言何意?莫非是在怪罪寡人?”
“东瓯国本就是我越人一脉,同文同种,其祖上和我闽越先祖乃亲生兄弟,只不过昔日越国被楚所灭,这才有了兄弟分家。”
“现如今孤意欲合二国为一国,使两国之人相亲相爱,重归一家。他汉国远在千里之外却要从中阻挠,安的是什么心?”
“汉人有句话,说是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寇仇!”
“孤与淮南王结盟,又有何错之有?”
驺郢踏前一步,怒发冲冠:“听驺大文说,汉军楼船大如山岳,汉军甲士锐不可当!如今汉军兴师南下,而我军主力尽丧,仅凭借部族之兵,难道能挡住汉军?”
驺无诸脸色大变,闽越这地界多崇山峻岭,人口本就不多,那三万人基本上就是他的全部家底了!
虽然他叫嚣着要从部族借兵,但他心里清楚的很,那些部族最多能给他凑个三五千人,面对着拥有整个北方中原的汉国,恐怕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
他脸灰如土,有些颓唐地说道:“那依相国之言,该如何让汉军退兵?”
驺郢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臣有一法,可令汉军不战自去,只是需要大王受些委屈……”
驺无诸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抬起头:“只要能让汉军退兵,保住我驺氏基业,孤什么都愿意,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驺郢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狰狞一笑:“既如此,臣就放心了。臣的法子,自然是借大王项上人头一用!”
驺无诸慢慢抬起头,失神的双眼有些呆滞的看着驺郢:“你,你……”
说话间,他的身体渐渐绵软,终于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而地面之上早已经是赤红一片,这全部都是他身上的鲜血。
此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用金丝缠绕,尾部装饰着鱼头的短剑。
鱼肠剑!
专诸之杀王僚时,用的就是这一把!
此剑辗转流入越国,后来楚国从越国得到,秦灭楚国之后,此剑随之来到咸阳,子婴诛杀赵高时用的就是这把剑。
项羽攻入咸阳后,鱼肠剑又被楚军所得,之后再度回到越人手中,如今刺在了闽越王驺无诸的胸前。
这也算是某种轮回了……
……
九江郡,六县。
随着英布授首,汉国和淮南国的战争正式宣告结束,刘邦为了安抚人心,特意贴出告示,除了之前随同英布谋逆,攻入荊国,之后和汉国对抗的那些士兵外,剩下的那些被‘裹挟’的士兵官吏,全部无罪!
而那些被俘后贬为隶臣的士兵,则在五年之后可以花钱为自己赎为庶人。
至于隶臣中那些身有高爵之人,因为不许他们用爵位赎罪,所以爵位由他们的子嗣或是兄弟继承。
这几条特赦令用白纸黑字写出,再加盖刘邦的印信以及国玺之后,淮南国百姓心中疑虑尽去,街市之上重新变得人流如织,囤积商品多日没有做生意的小商贩更是极为卖力的站在店门口叫卖,而乡间的田野上也随处可见戏耍的顽童、劳作的农夫,整个淮南国重新回复到了之前生机勃勃的景象。
在通向城外的涂道上,刘盈天刚亮就等候在了这里。
今天是吕雉一行从临淄出发,抵达六县的日子。
人就是这样,刘盈许久未见吕雉,心中还颇有些想念,只不过这种想念能维持一天还是一个时辰,就看吕雉能否收敛一下自己,不那么唠叨了……
没过多久,远处行道树的拐角,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赤红色飞凤旗。
准确的说,这是朱雀旗。
刘邦是个精神楚国人,为了安抚秦人的心才选择服色尚黑,自称黑帝,因此为了表示不忘本,同时也是逆反心理,吕雉的皇后服色就不尚黑,而是尚红,楚国之红。
少顷,吕雉的马车迤逦而来,刘盈赶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孩儿见过母亲,母亲一切安好?”
吕雉很是矜持的轻轻点头,一言不发,以此来向刘盈表明这么自己只收到了一封家书,所以很生气,绝对不是迎候在城外,主动问候一两句就能哄好的那种……
就在刘盈心中哀叹的时候,远处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袭来,刘盈很是娴熟的下蹲拧腰,啪叽一声将扑过来的小萝莉摔倒在地上。
“爽!”
“臭弟弟,我新做的衣服啊!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