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昨天晚上接到飞鸽传书,说是南边打起来了……估摸着这时候正式的奏报就快到了……爹那边离不开我……”
“娘,你带着姐姐去玩吧……”
刘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说了一句,无视了此刻双眼喷火的小萝莉。
吕雉虽然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自己的一双儿女一起爬爬山,到溪流边上玩玩水,然后再野餐露营一番,可毕竟她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
国事要紧,而一起玩什么时候都可以,比如明天,要不就是后天,总有刘盈不忙的那一天!
她,可以等!
而在另一边,见到刘盈顺利摆脱三伏天爬山的悲惨遭遇后,小萝莉豆豆眼疯狂的转着圈,试图让自己也逃过这一劫……
“嗯,母亲……人家,人家和别人约了一起到云阳县看戏,恐怕不能陪母亲去游山玩水了……”
小萝莉边说,边凑过去搂着吕雉的胳膊边撒娇,声音满是**:“不如母亲和我一同去看戏吧……据说那是由弟弟写的一个故事改编的新戏,之前在新丰城演了几场,场场爆满……可好看了!”
“嗯,整出戏讲的是一个陈姓士子,为了和宰相结亲,好谋求一官半职,于是抛妻弃子,说自己没有成婚……不过最后还是被人察觉,于是被廷尉处决了……”
吕雉听着小萝莉的话,内心开始挣扎。
她今天游兴大发,很想进山游玩,但小萝莉说的那出戏,听起来就很有趣,她也很想去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渣男是怎么死的……
嗯,最好把那个嫁给渣男的宰相女儿也一并杀头……吕雉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某个能歌善舞的刺头。
母女连心之下,小萝莉自然明白吕雉此刻的挣扎,她凑近吕雉耳边,悄悄说道:“听说,是用狗头铡把陈姓士子处决的哟!”
不过另一边,刘盈‘逢姐必坑’,于是跳了出来,走到吕雉另一边小声说道:“哎呀,没事的!娘还是带着姐姐去山里玩吧!至于听戏,回来我让戏班子进宫里一趟,专门给咱们把这出戏唱一遍!”
“嗯,到时候把曹姨和戚夫人她们都叫来,也听个稀罕!毕竟她们没有随意出宫的权力……不扰民,戏班子在哪唱不是唱?把钱给够了不就就行!再说了,茶楼鱼龙混杂,娘和姐姐也不太适合去那种地方……”
“臭弟弟,闭嘴把你!”
在吕雉即将心动的时候,小萝莉一个飞踹,将刘盈踢的趔趄了好几步,她旋即搂着吕雉继续撒娇:“不一样,氛围不一样!母亲你想啊,民间的戏班子来宫中唱戏,周围甲士林立,台下还都是曹姨戚夫人这样的宫中贵妇……他们战战兢兢,能唱好戏吗?你别听弟弟的话,他就是有钱了不知道怎么花!”
“而且那个听戏的茶馆也不是谁都进去的,爹爹从长乐宫搬到林光宫避暑,那些叔叔伯伯们也跟了过来,所以日常去听戏的人,都是那些世卿世禄家里的贵妇贵女……”
听着小萝莉的话,吕雉彻底心动了起来。
其实她完全不担心安保的问题,单不说她也是个富婆,完全可以做到包场,禁绝一切闲杂人等入内,重要的是她随身还有八名健妇随行,那些健妇不仅膀大腰圆,体形上不输寻常男子,而且精擅摔跤,是吕泽特意从民间寻访,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毕竟,妹控……
嗯,其实摔跤是一项十分有效的近身搏击技巧。
当年清朝嘉庆皇帝遇刺的时候,身边那些能用任何部位劈开砖头的金刚腿、铁头功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那一群年过半百的‘蒙古王公’们用蒙古跤制服了刺客……
“行吧,等过两天刘盈忙完正事了之后,咱们娘仨再进山里玩玩……走,回宫换身衣服,娘跟你一起去听戏!”
“唔……娘,咱们把许家姐姐也叫上吧,我说好了请她听一次的……”
“谁?”
刘盈竖了竖耳朵,一个箭步凑到小萝莉身边。
“许家姐姐呀!就是爹爹给你定下的那门亲事……”小萝莉豆豆眼眯了起来,嘴角翘起,表情屑的一批。
“你不知道吗?她也住进了林光宫外面的度假山庄,不过她不是来避暑的,而是专门来给别人看相的……嗯,她可真能赚钱啊!弟弟你赚到了!”
刘盈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他这些年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家未婚妻是个什么德行,不过死要钱有死要钱的好处,他本人有的是钱,到时候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在另一边,吕雉皱了皱眉头,看相小萝莉问道:“怎么,她如今还在给人看相吗?只为区区财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于是她转过身去,看着随侍一旁的两名內侍:“传我的话,让许家淑女陪我和芷阳公主去县中听戏!”
小萝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此刻吕雉气场两米八,饶是她作为吕雉唯一的女儿,也不好立刻上前多说什么。
而在小萝莉身侧,刘盈一把攥住了她肉乎乎的手臂,凑近耳边,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威胁道:“我不管,你惹出的祸你必须解决,要不然我就带着张不疑去勾栏听曲……”
“放心,搞得定!”
小萝莉竖了竖拇指,给了他一个信心十足的眼神。
……
林光宫,凉殿。
山间清冽的泉水,潺潺流入布满碧绿荷叶的池塘,给燥热增添了几抹凉意。
刘盈从远处一溜小跑而来,两侧满是低头回避的宫女、內侍,手持长戟的郎卫。
这就是他平日里走路横冲直撞,目中无人的一个原因。
“夜郎者,鸡肋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得之不足以为重,失之不足以为轻……贸然兴兵,实非智者之举……”
刘盈推门而入,看到的是斜靠在软榻上,岔开双腿,正在搓脚之中的刘邦,以及一个穿着月白色葛衣,头戴儒冠的背影。
他走到近前,发现戴儒冠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叔孙通的一个故旧,如今担任谏议大夫的儒生辕固。
嗯,当年就是他建议刘邦将荥阳留给大将驻守,自己前往南阳,开辟第二战场,然后调动项羽跟着南下,解除楚军对于河洛之地的压力。
不过这时候首重军功,诸如辕固这样的儒生,很少能够得到食邑之类的赏赐。
所以随何上次才会借着醉意,说刘邦处事不公,说要是没有他这张嘴,刘邦哪里能够得到英布的帮助?说他自己的功劳比十万步兵,五千骑兵要大,于是给自己额外捞了一个不能世袭的封君,食邑六百户……
嗯,在那之前,随何的食禄只有六百石。
至于辕固本人,刘盈对他并没有恶意,毕竟这并不是个食古不化的腐儒,重要的是在历史上,辕固因为鼓吹孔子、儒学,所以被他‘弟妹’丢进了猪圈里和野猪搏斗……
不过最终的胜利者,是辕固,他拿着铁剑刺死了野猪!
要知道,那时候的辕固起码有七十岁了,属实是老当益壮!
所以说,宋朝之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文人,也配称孔孟门人?
刘盈坐好,本来也想泡一泡脚,但看了看水面上飘着的一层死皮,心中一阵恶心,于是正襟危坐,面露微笑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辕固。
“殿下莫要以此等眼光看鄙臣,鄙臣所言,并非信口胡诌,而是皆有其出处!”
辕固拱手行礼,接着说道:“臣曾亲自前往夜郎国游历,眼见那里山路崎岖,沟壑纵横,旬日之内竟无一日晴天,国人穷苦潦倒,部族征伐不休……”
“此等土地,得之不足以让我大汉富强,反而一个不慎,或许会遗祸无穷!”
刘盈轻轻点头:“这是你个人的看法,还是朝中其他大臣的看法?”
辕固侧目:“有区别吗?”
刘盈晃了晃脑袋:“没区别,就是觉得你说的在理……但是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夜郎国唾手可得,难不成要急令军队从夜郎撤军?”
辕固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如今的汉帝国人均战狂,若是他说撤军的话传了出去,不光会被人骂懦夫,只怕走到哪都会被人扔臭鸡蛋……
“所以说吗,甭管那地方有用没用,既然有机会拿下来,就先拿下来再说!”
刘盈看了看刘邦,发现他没有制止的意思,接着又说:“至于夜郎国穷的叮当响,那是肯定的,而且他们的贫穷,说不定还会再持续好几百年……毕竟好地方在这几千年里早就被诸夏征服了,也不会留给夜郎人……”
“不过如今我汉家江山幅员万里,难不成全都是富得流油?只要咱们把道路啊,教育啊这样基础工程做好,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嘛……”
辕固默然良久,拱手飘然离去。
刘盈转头看了看刘邦,很是得意的挑了挑眉,然而下一秒钟,他转身就走。
“别走啊!过来给乃公搓脚……”
“没空,让如意来吧,我还要陪我娘听戏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