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婴举起一张圆饼,看向萧何:“难不成,那一百名士兵这些天,吃的就是这种圆饼?”
萧何放下茶碗,微微摇头:“他们吃的,是没有肉馅的面饼,只是肉汤管够。”
毕竟那只是一队普通的士兵,是不可能顿顿有肉的。
夏侯婴点点头:“我明白了……”
刘邦咽下口中食物,看向萧何问道:“要是秦军现在来犯,我军有足够的存粮吗?”
萧何举起手中圆饼:“这不就是我军之粮吗?”
张良见到韩王成有些疑惑,于是解释道:“我王可知,现在颍川郡粟米一石,价值几何?”
韩王成微微摇头,他现在虽说过得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吃穿不愁,平日里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逛大街,粮价如何,他自然不知。
张良轻笑说道:“颍川郡富庶,粟米一石六百钱,稻米同价,但小麦,一石只要百钱,菽豆更贱,每石七十钱。”
韩王成略微点头,但还是满脸疑惑,市面上的粮价和存粮有什么关系?
萧何说道:“这多亏了我家徒儿启发,小麦一石百钱,那我们可以用一百五十钱每石的价格,向粮商收购小麦,这样一来,这些他们不怎么卖出去的粮食,就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运到了颍川郡。”
“而他们返回的时候,我们再将库存的粟、稻,以每石五百钱的价格出售给他们,毕竟在颍川郡之外的地方,粟米的价格在八百钱以上,而且在新一季的粮食没有收割之前,粮价只会持续上涨。”
“如此一进一出,我军存粮至少翻了三番,等待秋天,养活十万军队也不在话下!”
虽然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但能够经营粮食的商贩,背后都是有靠山的,很多时候他们能够大摇大摆的穿过两军封锁线,将自家的存粮,出售给付得起高价的一方。
尤其是颍川郡向南的很多郡县,大多被楚国攻克,小部分也只是据城自保,那些粮商自然横行无忌。
萧何没有说的是,当日刘盈还说过,等到各地的粮商闻风而来之后,就立刻压低收购小麦的价格,将之压低到一百钱以下,反正到时候,有的是人求着自己买!
甲方,就是这么任性!
虽然萧何不知道什么是甲方,但他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刘盈所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他有的是手段,用更少的钱,买到更多的粮食!
乱世之中,决定地位的不是财富,而是麾下有多少军队!
刘邦略微沉吟,他对于萧何的能力,没有丝毫质疑,既然萧何信誓旦旦,而张良也不加以反对,那就肯定没错!
既然没错,那就按照他们的说法立刻去做!
只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疑惑,那就是该如何快速开垦农田,抢种作物。
他虽然游手好闲了很多年,但对于如何做农活,还是有所了解的。
耕田,是最辛苦,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韩王成担忧的一点,也同样是这个,毕竟颍川郡是韩国的土地,多开辟一些良田,最终的受益人,是他这个韩国的王!
萧何看了看陷入沉思中的张良,脸上略微浮现一丝优越感。
排名第一的老师,就是好过排名第二的老师!
他从怀中摸出一卷布帛,递向刘邦:“这上面画着的,正是被我徒儿称为神农所授的曲辕犁,以及耧车!前者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拉动,后者则是一种播种器械,有此二物,可节省人力十倍不止!”
刘邦将信将疑接过,只觉得布帛触感丝滑,凭借他的经验,这是上品!
“败家子……”
他小声嘀咕一句,展开看了看,发现上面画着的图形,虽然已经很是写实,但他似乎并没有怎么看懂……
刘邦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看向萧何问道:“可有成品,是否真的如盈儿所说,省人力十倍?”
萧何点点头,笑着说道:“大约半个月之前,第一副曲辕犁就已经做出来了,老夫亲自试验了一下,果然不凡!当即就让人调集全郡的百工,尽力仿制去了。”
在他看来,曲辕犁和之前的耕犁相比,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是没有耕牛,也可以依靠人力拉动。
而现在颍川郡缺少的,恰恰就是耕牛!
毕竟从前的犁铧,需要两头牛一起才能拉动!
刘邦追问道:“谁人负责督造?”
萧何嘿嘿一笑说道:“我徒儿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自然是由大农令吕泽负责。”
嗯,这是刘盈撺掇着萧何给吕泽谋取的官职,名义上是韩王成的臣子。
在刘盈看来,吕泽根本不需要去战场上,冒着被世界线约束下战死疆场的风险去刷军功。
作为他的亲娘舅,获取区区一个侯爵,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听到是自家大舅哥在负责督造,刘邦先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让吕泽干这个,大材小用了。
一旁的韩王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打造农具花的是韩国的钱,而收获的粮食也要分给楚军享用。
但,楚军总是要走的,他们总不能背着农具一起走吧?
突然之间,刘邦想起了萧何刚才说的话,半月之前,第一副曲辕犁就打造出来了……
也就是说,那小兔崽子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爹?
刘邦嘬着牙花子,准备哪天刘太公出去赶集了,就胖揍那个小崽子一顿出出气!
正襟危坐着的韩王满是感慨说道:“武安侯有此麒麟儿,真是令人羡慕啊!”
他也早就做了人父,但家中三个儿子,平日里都是唯唯诺诺,文不成武不就的让人看了就心烦。
刘邦一愣,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老父亲的微笑,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阳翟一次,亲自过问一下兵器的铸造情况。
家里的宝贝儿子不是想要一把好剑吗?
正好顺路。
就在刘邦捻着胡须,怡然自得的时候,门外跑过几个僮仆,乱糟糟的喊着:“不好了,公子和猪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