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定定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见她煮了一碗茶水,端放在李元昊的面前,也不和李元昊说话。李元昊端起茶盏,一饮而下。
她煮的茶水从来都把握的很好,每一次煮茶,都要在用一些荷露参杂其中,让茶水更快的冷却。李元昊突然有些不放心将她留在耶律宗真的身边了,这样的女子,耶律宗真怎么会不动心?
但是想起家国大计,李元昊不得不将她留下。因为只有她特殊的身份,还有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李元昊才敢这么有把握的将她留下。李元昊知道,她喜欢自己,应该从五台山开始就有了这个情愫了。
李元昊开口说道:“许久未喝过如此甘甜的好茶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这茶可比不得五台山上玉清长老种的十八学士了。”
她终究是怀念那时候的日子的,李元昊愣了神,不知道该如何答话。那时候的日子确实很美好,她在武学上给他指点,时常陪他挑灯舞剑。有时候李元昊也会问他关于对天下的看法,她的回答都让人振奋钦佩,只恨她不是男儿身,否则必然坐稳天下。
李元昊清咳一声,只道:“十八学士虽好,你却再也回不去,倒不如品一品这大宋陪嫁来的雀舌,也别有一般滋味。”
她只是微微一笑,不在答话。她轻佻琴弦,一曲凤求凰听得格外的哀伤,她就这样静静的抚琴,李元昊静静的听着,看着她十指流转,听着她琴声哀怨,此刻心里竟有一股气堵在喉间。
李元昊一把握着她的手,那么的冰凉,她眨眨眼睛,看着李元昊。李元昊意识到自己今晚已经乱了方寸,只见她微微一笑。
檀口开启,低声问道:“师父这琴还听不听?”
李元昊松开她的手,一股气发了出来,说道:“不听了,你早些歇着吧。”
李元昊甩袖愤然离去,她望着李元昊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口气,过了今晚,只怕她日后都不会太平了。
果然,次日晚,耶律宗真摆架她的宫里,她早已经卸了妆容。此时她散落三千青丝,一袭素色的宫衣,不施粉黛,就这样的伏在地上行礼。
天渐冷,耶律宗真用自己的锦袍为她系上,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天冷了,你这宫里头该多添些人手,好歹是一国国后,怎能如此委屈了?”说着又看着身后的首领太监,怒气道:“这些下人都该罚,拖下去赐死。”
太监道是,屋里的宫人跪了一地,只求饶命。
她看着耶律宗真微微一笑,说道:“狼主且慢。”
耶律宗真看着她,她笑颜如花,心里其实早已经将耶律宗真咒骂了一遍。下人敢如此对待她,倘若没有人授意,谅他们在放肆,也不敢如此。何况这些下人中,还有不少是从宋朝陪嫁过来的丫头,若非有人指使,她就不信了,他们竟敢如此的猖狂?耶律宗真此时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看,若是依了耶律宗真,只怕耶律宗真日后会看不起她,以为她蛇蝎心肠。若是不依,倒也是讨个好处,人人都会以为她宽宏大度。
她拉着耶律宗真的手,柔声说道:“狼主,他们虽然照顾不周,却也没有怠慢了我,伺候的还算是周到。再者我本不喜热闹,他们伺候着也习惯了,便还是留着他们的命,让他们将功折罪也好。”
这话一出,屋里头懂事的奴才,还不等耶律宗真开口,便立刻叩头谢恩,只怕耶律宗真不答应。见了这场面,耶律宗真也只能点点头,罢了。在看她的模样,心里倒是多了一些赞赏,这个女人不一般。
她看着一地的宫人都跪着,说道:“都下去吧,今日不必伺候了。”
众人看着耶律宗真,只见耶律宗真点点头,她微微一笑。
众人退下,她立在一侧,请了耶律宗真上座,自己却煮起了茶。耶律宗真看着她娴熟的模样,不由的更加喜爱。她煮的茶确实很好,茶香四溢,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酒味。
耶律宗真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她心里明白,耶律宗真是想要宠幸她。她有些慌乱,却也只是微微一笑。
看着耶律宗真说道:“狼主莫急,我有几句话,不知道狼主是否愿意听了?”
耶律宗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拉着她一块坐下,还不忘揽她入怀。她倒是顺从,就这么的依偎在耶律宗真的怀里。耶律宗真极为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她问道:“有什么话说来便是。”
她抬眸看着耶律宗真,其实这个男人丝毫不比李元昊逊色,倘若不是先认识了李元昊,嫁给他倒也并无不妥。她微微一笑,说道:“狼主容禀。”
耶律宗真点点头,她闭上眼睛,沉思一会,随即在睁开时,眼里带着决绝。这样的举动倒是让耶律宗真有些看不透了,她究竟要说什么,怎的有一副誓死决然的味道。
她开口缓缓说道:“我知道狼主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并非当日狼主中意之人。狼主不杀我,是为了两国的邦交,也可以说时机尚未纯熟。”她看着耶律宗真,只见耶律宗真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她又道:“但是狼主,我也是受害之人,我虽为公主,却也身不由己。到了大辽宫,我更是小心翼翼,只怕出了差错万劫不复。一直以来狼主的不待见,反倒让我转危为安。如今狼主对我不过是突然来了兴致,若是几日的恩宠,便可让我日后生不如死啊。”
耶律宗真看着她,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朕就如此狠心?”
她摇摇头,说道:“并非如此,狼主是真英雄,一直以来虽知我身份,却也不加以责罚,任由我自生自灭则是对我最好的处置。我也一直感谢狼主的不杀之恩,只是狼主若是要我这副身子,我倒也不怕。倘若狼主要我这颗心,只怕啊硕给不起。”
耶律宗真看着她,许久问道:“那依你之意呢?”
她深吸一口气,许久跪地说道:“我知道辽国萧氏乃是贵族,多朝皇后宰相皆出自萧氏一族。不免令萧氏逐步庞大,狼主也只怕有意镇压,却内忧外患,而无力顾暇了。”
耶律宗真听了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虽不是辽人,却也知道的如此透彻,倘若真能为我所用,必然会助我夺得天下。
耶律宗真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狼主要削弱萧氏一族,还得借助我大宋的势力,倘若狼主真心待我,我必然愿意助狼主一臂之力。”
耶律宗真将她扶起来,问道:“如何算的真心?”
她只是一笑,说道:“若是狼主只要一夜之欢,露水之恩,身子狼主便可拿去,啊硕不敢抵抗。若是狼主要啊硕全力相助,一片丹心,便不急于这一时欢好,日久生情,就是这样的道理。狼主以为呢?”
耶律宗真听后大笑,说道:“你绕了这样一个大圈子,只为不被朕宠幸?”
她摇摇头,极其认真的说道:“非也。宠幸不过是一时的荣宠,啊硕要的是一颗真心,若是狼主能给,啊硕庆幸之至。若是狼主不能给,啊硕也只能认命。”
耶律宗真见她眼里的神色肯定,不似假话。再者她的推测确实有道理,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如果能有她的帮助,想要削弱萧氏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江山和一夜之欢的相比之下,他还是掂量的清楚,只是这嘴边的肉,耶律宗真心里暗想,这嘴边的肉迟早是他的,不可能会跑,就是缓些时候也不是不可。
她静静的等待着耶律宗真的答案,只见耶律宗真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渗人,她却也看出来,耶律宗真这是同意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最终他选的也是江山。
耶律宗真说道:“好,我便是依了你,只是日后你在这大辽后宫,怕是在也不能过安生的日子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耶律宗真说道:“只要狼主还需要我,我就不会死,不是吗?”
一句话让耶律宗真更加的笃定,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倘若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是祸害。耶律宗真笑的邪魅,两个人对视着。
许久耶律宗真见自己的眼神无法让她害怕,只能作罢。突然道:“你和那西夏王子,是如何识的?”
她见耶律宗真已经看出她和李元昊之间的关系,也不隐瞒了,说道:“西夏王子曾到大宋的五台山道场修行,我是那时与他认识的。”
耶律宗真看着她问道:“那你是爱上他了?”
此时她心里一冷,连耶律宗真都看出来了,那李元昊呢?只是她心里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说了实话,必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了。
她道:“我与他,亦师亦友,在无他想。”
她说的光明磊落,不敢让自己透露着一丝的畏惧,却也叫耶律宗真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