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云姒的声音,六小姐来了?”

段凌宵装模作样地凑着上前:“怎么回事啊?”

就在段凌宵的手快要接触到云姒时,云姒毫不在意抬手挥开:“你给我滚出去!”

话才出口,云姒无端地犯了一下恶心。

段凌宵眼眸深处的震惊,差一点就藏不住!

她果然……怀孕了!

不但勾引九爷。

还怀孕了!

而且,还是个野种!

怀着野种,还敢勾引九爷!

“九爷!”段凌宵完全无法消化短短半盏茶不到所看到的这些东西。

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脖子上,就传来了清晰的痛意。

那感觉,完全跟几天前在云姒那,被跟她苟且的野男人打晕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比当时还狠!

她闭眼的前一刻,都听见了肩膀脱臼的声音。

书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霍慎之甚至并未隐瞒,淡淡开口:“如你所见。”

云姒闻言,嗤笑出声:“原来,是我自不量力了。”

看着那些土吸收不了她特制的药,在土壤表面结了块。

她俯身捏起一块,轻轻捏碎成粉末。

是她的希望,也跟着碎了。

“你不吃,可以跟我说。可是你没有,你非要让我亲眼看见,好彻底断了我所有的想法。”

耽误了三天。

她没有时间了。

也没有机会了。

他把她的路,彻底封死了……

霍慎之看着那一双的眼睛,感受着心口的痛意,清晰又理智地告诉她:“在你面前的,只是本王,从今往后,也只有本王。云姒,接受现实。”

云姒眼睛酸涩,看着他,只轻轻笑了一笑,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从没有想过,他那些理智又有用的手段,有朝一日,她能吃上。

这样理智又冷静的一个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能让他被动动情?

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接受现实?我跟你重新开始,若是我怀孕,你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你会给我情爱吗?”

霍慎之轻蹙眉,忍受着那挫骨扬灰般的疼痛,冷静无比地看着她:

“我说过,情爱易消磨,责任比情爱可靠。若你有孕,你愿生,那便生。只是为大局,必须送你走,未定之日,你皆不能回来,亦不能露面。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肯许你一生一世此生唯一。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能为你做这些。”

如今的九爷,是从前的九爷,上战场,依旧杀人屠城灭族绝种,与往昔并无区别。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如今不够爱云姒。

也不会沉湎在往事之中。

他眼里,有此番征战,数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只顾自己私情,那便是将跟随他的那些人,推到悬崖边。

他能轻易地查到失去记忆这一年为巩固权力所做的一切。

皇族子弟,从出生开始,骨子就扎了权势的根,而非情爱的种。

但他把云姒跟他的情爱,藏得太深,护得太好。

即便是从云姒口中得知当初种种,自己又是如何成了现在这样,于情爱而言,终究如听他人故事,做不到感同身受。

云姒都知道,都明白这些。

可是,她又哪里有错呢?

“你会送我走,会把天下大局放在情爱之上,可是他不会。他会留我在眼前,起码我早上想见他,晚上我就一定能见到。”

霍慎之轻抚她的发顶,忍受着心口传来的疼痛,沉沉呼吸:“云大夫,本王给得了你现在,给得了你将来,给不了你从前。也无法做一个从前的代替品,陪着你活在往昔。”

云姒垂眸,嗤笑了一声,自觉难堪:“我明白……我明白了,你不是我的九哥!”

霍慎之没有给她半点从前的幻想,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的确不是。”

云姒僵硬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下一刻,她抬手,当着他的面,砸了那盅药。

“哗啦”一声。

碎了一地,药液流得满处都是。

“不喝那就别喝了,再也别喝。我也清楚地告诉九爷,我只要从前的九哥!”

给不了爱,一辈子相敬如宾,她图什么?

霍慎之再想去拉云姒,疼痛的感觉更上一层。

如同要将他每一寸折断碾碎成灰。

翻腾起五脏血海,他清晰地尝到了口中的腥甜。

云姒的身影消失在书房。

九爷重重坐在椅子上,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股陌生的情绪。

像是要冲破什么尘固的封印,疯狂地撞击着身体,嚣张着要出来。

“九爷!”

段一才见云姒出来,急忙过去,就看见九爷满身血渍。

“九爷,你怎么了!”

霍慎之眼底的痛意清晰无比。

恍恍惚惚的声音在他耳边,似乎是在亲昵地唤云姒,他却怎么都抓不住,听不清。

从前铭刻入骨隐藏至深的爱意,此刻在痛苦挣扎希望破土。

云姒不知。

而云姒如今的悲伤在加倍,仿徨为难地找不到前路跟出口。

他不明白。

“九爷——!”

段一的声音清晰又震撼。

淹没在了这宅院之中。

-

“晕倒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晕倒了?”

段凌宵醒来时,连脖子都抬不起。

肩膀的骨头错位了,才接好,就听见了这些消息。

“是啊娘亲!”小女儿慕宵在段凌宵耳边道:“我打听了,她才出书房,就晕倒了。现在被送到了自己院子里,还没有醒来呢。至于九爷,段一说,九爷伤势发作,寻不得那个云姒,就出去寻医了。娘亲你怎么也晕在了九爷的书房,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凌宵眼底的记恨,瞬间将她的脸扭曲。

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书房里面亲眼目睹的那些事情!

“什么?九爷居然跟云姒行亲密之事,而且九爷居然还打晕了娘亲?上次在那云姒院子里,跟云姒苟且,还打晕娘亲的,也是九爷!”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凌疾步走了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娘,你确定吗?”

段凌宵回想起当时,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扭曲着绷了起来,脸色忍耐的涨成紫红色,紧咬的牙关,像是在嚼骨头,咯咯作响:“我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