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影先前是易容的。

但是现在在大周,易容就没有必要了。

看见他,陆鹤显然是有了主心骨。

瞧着他把九爷扶起,陆鹤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说找到了王妃,我安顿好了后面的事情,便只身前往这里赶。还未曾进京城,就看见了信号,这才寻了过来。”

云姒都不记得九爷在打斗之中,居然还想到送信号出去。

她这会儿不说话,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出了毒瘴林,上马车之际,霍影忽然停下,看向了她。

“锦弗公主身上穿的衣服不合适。”

云姒抿唇:“我衣服坏了,九爷给我的。”

“我家主子给你的?”便是霍影,也为之一愣。

陆鹤从马车上探出头:“九爷毒发,神智混乱,差一点伤了师父。这衣服,说不定……”

霍影抬手,打断了陆鹤的话,对着云姒道:“公主上马车。”

“她自己没有脚不会走吗,有马,让她骑马去。因为她的原因,师父又误会九爷了,还是让她离远些吧。”

陆鹤现在都会后怕。

更是有些排斥眼前的女人。

九爷素来洁身自好,即便是毒性发作,有女子靠近,也没有碰过谁。

偏偏是这几次,好几次碰了不该碰的人不说,还为了她伤了“云姒”。

这让陆鹤如何能忍。

霍影从这寥寥的几句话之中,大约知晓了些情况,只道:“公主上马车。”

“霍影!”陆鹤着急。

云姒理都没有理陆鹤,扶着霍影伸出的手臂,上了马车。

马车里,云姒看着扶着九爷的霍影。

“你不让我换一身衣服?”

霍影低头,目光不曾随便看她,只道:“主子做的决定,我等只有听的份儿。至于我家主子为什么会给公主衣服……那也有他的道理。”

“你倒是个聪明人。”云姒笑了笑。

霍影的目光始终垂在地上:“不,是我家主子,足够令人信任。”

-

回了一趟摄政王府,陆鹤将“六小姐”死而复生说得明明白白。

霍影犹豫之下,还是请云姒一同前去看看。

云姒毕竟是大夫,若是有什么,也好让她医治。

霍影身揣怀疑。

踏进了六小姐在楚王府的院子。

“骗子,那是个骗子,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什么此生唯一,都是假的!男人都是一个样,见一个爱一个,他没什么不同!”

她发狂的吼叫,转头又开始哭:“九哥……霍律行!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本以为你是来救我出地狱的。结果……你却是来告诉我,地狱有几层的!”

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凌迟。

云姒听不下去,倒是霍影,听了不少。

“这是安神药,给你。”云姒将药方递给霍临烨。

霍临烨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只接过方子,道:“明日傍晚,本王在樊楼等你。”

云姒抬眸看他。

霍临烨只一字一句开口:“你一定要来。”

云姒看了一眼天色,应了一声:“好。”

……

天色渐明之际,九爷也缓缓醒来。

还没有等云姒上前,就看见他第一眼,却是抬起了手腕。

深陷肌理的齿痕,叫周围的皮肤都成了紫青色。

可见咬得狠,所以他醒来觉得疼了,才先瞧。

云姒忍不住一阵心虚,往后推了推。

“这是师父咬的。”陆鹤的声音轻轻的,端着药,笑着上前:“九爷在帮锦弗公主拿药时,又毒发了。这次毒发的厉害,师父怕你伤害自己,所以咬了你。”

**的男人才醒,身上的那股冷冽逐渐跟着复苏。

他冷漠的眉眼如同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阴霾,轮廓也在此刻,显得尤为淡漠。

就在陆鹤还要说六小姐现在的被带去了楚王府时,忽然听见九爷一句:“出去。”

陆鹤愣了一下。

倒是云姒,想也不想,赶紧先走。

虽然他是被药物控制才对自己那样的,可是眼下,她身上还疼,瞧见他醒来,也实在是觉得脸热,巴不得对方都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看着他们先后出去,霍影才走上前:“主子,六小姐现在在楚王府。我问了,我去看了一眼,当是主子毒发时,伤了她,让她病起,楚王将人带走了。我听着六小姐口中那些隐秘的曾经……那当真是主母回来了?”

霍影看了,听了,亲眼所见了。

那姑娘甚至连曾经的细微秘事都知道,甚至还能知道主子的字……这可是非亲密爱人而不宣于口的。

还有那些事,若非亲身经历,怎么可能说得那么真切……

霍慎之起身,拧眉看着手背上的齿印,有了些许寒意。

起身抹药的间隙,他问:“你觉得呢?”

霍影看了一眼那药膏,一两盒,便能够彻底去疤。

陆鹤说那是六小姐咬的吗,既然如此,主子不应该这样嫌恶。

他摒弃这些心绪,道:“属下听说,主子寻了不少六小姐喜欢的东西。还要等储位大典之后,迎娶六小姐。属下觉得……那是六小姐回来了。不然,她口中的那些细微秘事,便是主子的字,若非真的六小姐,旁人如何知晓的?”

只是话才说完,霍影便听见了一声不浓不淡的轻嗤。

“主子?”

霍慎之侧首,睨着霍影,半张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深刻:“她当真连本王的字,都叫得出来?”

“当真,属下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她拉着一个婢女说这些,说主子的字的由来。而后,又癫狂了。”

回来的路上,霍影还想着,要不要让小世子回来的快些,好见见母妃。

这样,也对王妃的病,好一些。

而且,也叫小世子知道,他也是有母亲的人。

这些年,未免让个孩子希望落空,他们从不在嬴棣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嬴棣只知道,母亲确实是死了。

霍慎之闻言,垂下眼,指尖拂过手中的香囊:“她不是。”

霍影一怔:“不是?那为何能将以前的事情,说得那样细致?而且若不是,那主子留着她为何?”

话问出口,霍影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六小姐,不,王妃果然还活着,或者说,王妃真的复生了!五年了,终于有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