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任凭陆鹤再怎么着急,云姒也只先说了霍临烨要求合作的事情。
陆鹤想都没有想,先开口:“那还用说吗,你已经跟我们合作了啊。”
云姒垂下眼,轻笑了一声,仰头,大大方方地说:“不是呢,我想要两头吃。”
霍慎之垂下眼,手在杯缘边抚过,言语漫不经心却含了警告之意:“贪心的代价,是什么都得不到。”
“楚王可没有九爷这般会威胁人呢。”云姒的手,落在他手边的那杯茶水上,触及他冰凉的指尖,仿佛触电般,云姒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收回来。
转而,笑笑,低声凑近:“王爷,我见到她了。”
她想要看这个男人不一样的一面。
想要看他在清醒时身堕情网异样。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不见他半丝异动。
甚至,连目光,都不曾摇动半分。
乃至于她这个钩子抛出去,九爷都不曾咬上来,多问一句。
这……不正常。
可是,云姒好想看他失控。
看这样的男人在清醒时……堕爱!
“真的吗!”陆鹤的反应,要正常得多得多。
云姒看向了陆鹤。
她甚至能从陆鹤的身上,看到一种急切。
恨不得背后生出双翼,飞到楚王府看个究竟。
“我让你问的那些,你问了没!答出来了没有?”
云姒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她拿出陆鹤给自己的盒子,一把柳叶刀放在里面:“我才打开这个,她就说这个是什么……手术刀,柳叶刀。我问她何为剖腹产,她也答了。”
“她居然知道这是柳叶刀!后来呢,她怎么答的!”
霍慎之的冷静,跟绕到她眼前来的陆鹤,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姒轻蹙眉,余光瞧着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剖腹产,切开腹壁,拉出子宫,切开子宫,拉出胎儿,缝合子宫,缝合腹壁。”
“是!”
陆鹤忽然就叫起来。
他甚至都难以说出兴奋。
甚至……甚至连手,都是颤抖的。
“是……九爷,那是师父!是六小姐!”
陆鹤的呼吸乱了,他整个人都乱了。
云姒直直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有了转瞬的情绪,在眼底稍纵即逝。
云姒分明的确定,那不是迫切,也不是兴奋。
是……失望之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转机?
“九爷,我要去接师父回来!”陆鹤整个人都失了稳重,他的嗓音,甚至是哽咽的。
忍耐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下坠:“她回来了,当真回来了。我们等了五年,九爷你……等了五年。当年若不是因为一次次取药,一次次征战,一天天的毒药累积在身,那王蛊不至于……我去接她回来……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她不想要回来。”云姒看着陆鹤都这样了,可是摄政王,他还是没有半分失态。
除了方才眼中那一瞬的异样被她敏锐地刻意的捕捉,就再无其他。
陆鹤回头看向了云姒:“你胡说什么?”
“我亲耳听见的,她害怕地抱着霍临烨,说我是‘那个人派来的’,说我在试探她身份,说有人要把他抓回去,让霍临烨救她。”
“不可能!”陆鹤不信,可是……又不敢不信。
那些真相,师父到死都不知。
还以为是九爷真的绝情绝爱,甚至都在走之前,跟他断绝关系。
她死那天,是恨着九爷离开的。
“她说,我再也不想要回到他身边去了。”
“轰然”一声,天空之中雷电窜动。
陆鹤浑身冰凉,愣愣地看向了霍慎之。
云姒也转身,朝着九爷看过去:“她精神非常不好,是受了极度严重的打击导致的,甚至有自杀倾向。在**,也会说有火在烧她,说她疼,说孩子没有了,说孩子在哭。”
这些,都是云姒出来之后,霍临烨哄着里面的人,她零零碎碎听见的。
若真是借尸还魂,云姒到觉得,这样的人生,没必要回来一趟。
如同墨斗打翻,天空黑沉沉一片。
整个正堂,有股压抑的窒息在蔓延。
陆鹤不去了,好半天,轻轻问了一声:“九……九爷,还去接师父回来吗?”
阴沉沉的光线笼罩在男人的身上,云姒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像是在一团黑色幽冷的迷雾里。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方才抬眸,睨了一眼天色起身:“不必,只作不知。”
早春时节,大雨倾盆。
陆鹤转头看向了云姒:“九爷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云姒抿抿唇,走到廊下,冰凉的雨打在她的手心:“意思就是,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我没有说过,你们没有听过。对内对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陆鹤讶然:“不应该直接将人接回来吗?都已经五年了,九爷等了五年,是因为……怕师父责怪,恨他,所以宁愿师父在别的男人那里?”
“我没有尝过儿女私情,我不知。但是瞧着九爷……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会惧怕这些。”云姒不管这些。
只是心中觉得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这天气的原因,大周春夏多雨。
雨幕才停,云姒就听见了下面的人来说:“有西洲使臣,专门来寻公主。”
云姒挑眉,转身要跟陆鹤说一声。
谁知道,自从听了她说的那些,陆鹤就见不着人了。
云姒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能够见到萧子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驿站之中,云姒坐在了萧子翼的对面。
萧子翼上下打量着云姒,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底多了放心:“一个多月之前,公主写了书信去西洲,说是要去大周。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跟九爷同路,来了大周。”
他将茶水推给云姒,不动声色地试探:“公主在这里,一切都好吧?可见过楚王了,婚事怎么说?是需外臣去说一声,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放?公主,是为了婚事来的?”
云姒并没有去碰那一杯茶,只淡淡撩起眼皮看着萧子翼:“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使臣,跟随在我身边,自然正常。但是我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我想要个听话的,会办事的使臣,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