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奴说,只要我家主子记得吃饭,就不会忘了怎么行医。在身上的本事,就如同吃饭时用筷子。只是对前尘往事不清楚了,并不是傻了。”
看着空青不苟言笑的样子,南绛心里很难过。
这一场劫难,不单单是云姒阿姐的。
也是他们每个人的。
南绛低下头,看着因为戒药而浑身湿透的云姒。
——阿姐,快醒来吧,没有你在我身边提点我,我总是犯错。你说我长大了,可是离开阿爹阿娘,离开你,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老样子。
“夫人交代了,等主子醒来之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要提。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不要再受折磨了。”
空青跪坐在云姒床边,给云姒擦拭着手。
她今天才能起身,就过来了。
如今云姒能活着,她也安心了。
只是去找云姒的白泽,现在却下落不明。
南绛没有在留。
出去看见了庭院里面坐着的云江澈。
她想起来他被退婚了,想要过去安慰一下,可是这幅样子,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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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
又来了。
云令政在公文里抬起头。
南绛兴冲冲的过来:“我去问了战奴,战奴说阿姐身上有别的药在为她身体保驾护航。再过十天左右,她就能彻底的戒了药。等阿姐醒过来,我可以问问她,我们这种情况怎么办。”
男人只是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南绛觉得这个男人,他没有心的。
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
自己妹妹要好了,都没有反应。
那让他帮自己,他会答应吗?
“什么?”
听南绛说完,云令政气笑了:“让我去给你送情信给老五?”
南绛点点头:“这是我写的最好的字,你帮我给五哥哥送过去。他现在被人退婚了,我应该抓住这个时间出击。阿姐以前说过,人在受伤的时候,感情是最脆弱的,别人容易乘虚而入。”
扣着手,还用脚在地上蹬,一副害羞羞的样子:“嘻嘻,我想要乘虚而入嘛!”
云令政已经不想要再重复,让南绛别用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表情来了。
他捏了捏眉心:“我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你跟云姒时间久了,是不是就比较喜欢看人冲破道德束缚的那种刺激感?”
这件事情是没有商量了。
南绛撇撇嘴:“不去就不去。那你等会儿记得去帮我把蛊虫给喂了,要喂血。”
云令政忙一天,把自己的事情忙完,临睡前,还要把南绛的事情也做了。
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南绛打地铺,睡得挺舒服……
云姒戒药没用十天。
只不过七天的功夫,她已经不需要让人用布条绑着了。
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蒋淑兰瞧着很快就要醒过来的云姒,转头道:“等会儿她醒来之后,咱们怎么给她说?”
“就说她生了一场大病,病的太重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样。”云霆风站在一旁。
“那她的孩子怎么解释?”云江澈拧眉:
“等她醒来之后,陛下就要着手办宫里面的事情了。到时候,她就再也不是我云家的女儿了,她是陛下的六公主。出使西域和亲,为国利民。就连已经死在半路的九公主,她的亲生女儿,也会成为她的女儿。”
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们也很感激陛下的照拂了。
这……也是云令政暗中出力设计。
“我不会说这种话……”蒋淑兰现在很满足了,反正女儿就是女儿,就算是名义上成了陛下的女儿,也是能重新活一回的。
她只求,云姒再也不要遇上九爷了。
西洲距离大周千万里,这辈子,只要不特意去找,应该是遇不上的。
“咱们家谁最会说谎话,让他来说罢。”云霆风的话才说完,所有人就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一旁的“南绛”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立即点头:“好。”
傍晚时分,云姒醒过来之际,萧子翼也来了。
南绛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萧子翼。
就像是个爱情骗子,不想要做任何努力跟付出,就想要得到阿姐。
九爷就算是之后冷漠狠厉,先前也付出了不知道多少。
这个萧子翼,居然只想要动动嘴?
“咳咳!”在一旁的云令政,是完全能够知晓南绛心里在想什么的。
只是南绛自己不知道。
还以为自己没有装好,又被云令政看出来了。
“萧大人,既然你跟陛下交代了,通了气,也知道今后我家妹妹会是用什么样的身份行走在这世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萧子翼缓缓一笑:“我这一趟来,就是奉了陛下之命,跟六妹妹说清楚,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前尘往事,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我父亲母亲原本是想要找个会说谎骗人的来,正愁找不到人呢。如今萧大人来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南绛都觉得自己说话真的很直白难听。
还是得多亏了这几天,云令政对她的教导。
萧子翼低头一笑,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里面空青的声音:“主子,你醒来了?”
“六妹妹!”
萧子翼几乎压不住脸上的欣喜。
他的六妹妹,终于醒过来了!
云姒被扶着坐起来,耳边就刮过一阵风。
转头看过去,瞧着眼前蔓延期待的人,云姒拧眉,依稀叫了一声:“萧……子翼?”
“你记得他?”
蒋淑兰一时激动,冲进来:“那我呢,你记得我吗?”
云姒看着眼前的妇人,在看看周遭。
似乎都是陌生的。
“六妹妹,你只记得我吗?”萧子翼心中大为欢喜。
这又给他求娶云姒,押下了一个极大的筹码。
等会儿云姒把陛下的事情交代完了之后,他就进宫。
未免夜长梦多,早点跟陛下提婚。
免得日后,云姒要被赐婚给谁,或者,带着孩子又要去和亲,那就难办了。
那些部族可不管女人有没有孩子。
对他们来说,就算是带着孩子的女人,进了他们那个部落,都相当于多了一个劳动力,他们不在乎这些。
云姒记忆尤为模糊,对萧子翼,也只不过记得当初的“自己”跟他的几件事情。
“我是你最爱的子翼哥哥,你记得的,对吗?”萧子翼的声音小心又卑微,听得云家的人,忍不住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