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绝,乃敢与君别
唐心妩午觉醒来,刘嫂坐在一旁削苹果,看见唐心妩张开眸子,脸上露出笑容。
“少奶奶,你醒来?”
唐心妩刚醒来,头还有点晕晕的,但还是朝刘嫂泛了个笑容。
“少奶奶,我削了苹果,你吃点。”刘嫂那圆胖的脸上尽是和蔼可亲的笑容。
唐心妩点了点头,“好,不过刘嫂,我想先去喝点水。钶”
“好,好,我给你倒去。”刘嫂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果和刀,起身到桌子旁边。
几秒后,刘嫂拿着水杯,里头插着吸管走到唐心妩跟前,唐心妩却说:“刘嫂,扶我坐起来喝。”
“你刚醒来,还是躺着喝。”刘嫂不敢大意明。
“没事,坐着没事,躺着实在太难受了。”唐心妩说着。
刘嫂嗷不过唐心妩,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上,弯腰扶唐心妩坐起来,刚坐起来一阵晕眩,刘嫂赶紧给她后脑那头垫了个枕头,然后再将她弄成半躺的姿势。
坐定后,刘嫂拿起水杯,唐心妩伸手接过:“我自已拿就好。”
刘嫂清楚她素来不愿麻烦人,纵使生病也都是咬着牙关一个人看病,吃饭的。
便顺了她的意,将水递到她手里,接过水的唐心妩慢慢的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刘嫂拿走水杯,回来时,将苹果切成片,用叉子叉给了唐心妩。
唐心妩带笑接过刘嫂手中的苹果,“谢谢!”
接下来,病房内静谥的只听见唐心妩吃苹果的沙沙声,刘嫂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她旁边的桌子旁。
唐心妩吃了两块,就没有胃口再吃了,将手中的叉子放进盘子里,刘嫂又倒来一杯水,给她漱口。
刚放下杯子,唐心妩的手机奏出音乐,她转过头,“刘嫂,帮我把手机拿来。”
她的手机,被刘嫂收拾在抽屉里了。
刘嫂即时放下手中的事,到抽屉边,拿出她的手机递了过去。
唐心妩看到屏幕上的号码,蹙了蹙眉,停滞片刻,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唐小姐,你好,我是家政公司的,你让我们公司物色的阿姨有了,这位阿姨是位资深的家政,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那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唐心妩听见找到合适的阿姨,喜悦语调升了几分。
“随时都行。”
唐心妩凝眉,她现在躺在医院里,正需要阿姨过来帮她照看孩子,便说:“那让阿姨明天过来,因为我出了点事,现在人在医院,阿姨来了,就直接让她到医院。”
“当然没问题。”家政公司的人非常客气。
“那就麻烦你让阿姨明天过来人民医院……”
唐心妩挂掉电话后,脸上噙着笑意,保姆找到了,生活一切似乎都慢慢上了轨道。
刘嫂从唐心妩的话语中隐约猜到她在找保姆,走了过去,“少奶奶,你现在找保姆吗?”
唐心妩望着刘嫂,点了点头。
“少奶奶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要找保姆,找我就行,反正你不在少爷的那个家,冷冷清清,少爷很少回去,我在那儿也无所事事,呆着不走,反而不好意思,不如我去辞了那个工作,帮你带两个小家伙吧!”
唐心妩一听,倒是有些意外:“刘嫂,你真的愿意从翟家出来?”
“少奶奶,你以为我随便说说的吗?我也跟了你几年,清楚你的为人,在翟家无所事事,还不如出来干点实际的。”刘嫂笑了笑。
唐心妩听见刘嫂的话,也笑了:“不过刘嫂,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比翟家,会艰苦点,薪水方面就还和翟家一样。”
刘嫂一听,板了板脸:“少奶奶,你这话就生份了,我什么苦没吃过,至于薪水,就给我一些零用钱就行!”
“那怎么行,现在的家政一个月也是多多少少两千以上,不如这样吧,刘嫂,我就给你我现在请家政的工资给你,也不能让你吃亏的。”
刘嫂深知唐心妩的性子,如果不收,反而不会同意她帮带小孩。
便说:“行,就按少奶奶说的做。”
唐心妩笑了笑,接着便说:“那我打电话给家政公司,让那位阿姨不用来了。”
两个小家伙放学后,就懒在唐心妩病房里不愿走,欢欢则是在病房里踱步来踱步去的,老在房门口转悠,偶尔蘑菇头往外探,头勾勾的。
唐心妩躺在**,但目光随时都是随着两个家伙的身影,所以欢欢的状况,全部落入她的眼睛里。
“欢欢,你找谁?”在欢欢第五次探头出去时,唐心妩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欢欢听见妈咪的话,顿时缩回头,那小小有脸蛋转向妈咪,然后走到唐心妩跟前,仰着小脸,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
“妈咪,我没有在看谁?”说这话时,欢欢眼里闪过一抹闪躲。
欢欢眼里的异色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那外头有金子捡吗?”
欢欢听了妈咪的话,噘着小嘴儿,垂了垂眼睑,不说话,这时,安安走了过来。
“妈咪,最近她一直怪怪的,特别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真会被人卖掉。”安安双手环胸的站在欢欢对面,半斜着头,眼神吊睨。
欢欢见哥哥火上浇油,给了哥哥个刀子眼,反击回去:“你还说,你在妈妈没醒来时,老凶我,我还没跟妈咪说呢?你就恶人先告状。”
说着,欢欢故意挤出两滴泪,显的要委曲便有多委曲似的。
妹妹这个伎俩安安最清楚的,鄙视的斜了妹妹两眼,“那是你欠凶。”
安安说话时的严肃劲令欢欢一委曲,嘴巴一扁,眼里的金豆子掉的更厉害了。
躺在**的唐心妩,看着兄妹俩,听着俩人对话,突然意识到,兄妹俩最近好像有矛盾了,有矛盾,她需要调解了。
“安安,你为什么这样说?”想了想,先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欢欢揉着眼,见妈咪先问哥哥,开始摸寻着哥哥一定会说到大叔的事,她该如何应对?
听见安安语气老成,但不脱奶声奶气:“妈咪,你晕迷的那天,有位带着口罩的医生过来了,可是欢欢对他好像很好,老替他说话,而且那位医生看不清长像。”
“我没有替他说话,是你疑心太重,人家好心替妈咪看病,你就一副防着人家。”欢欢脑子倒是转的很快。
“上午来的医生不带口罩,为什么下午来的就带口罩了,这不奇怪么?”安安逻辑的推理。
欢欢反驳:“说不定上午的医生忘带了,再说护士阿姨不一样带口罩么?”
……
听着兄妹俩的口舌之战,唐心妩算是明白了,又是那个带口罩的医生引起的。
她蹙了蹙眉,但和并没有立即责怪欢欢,而是对着安安说:“安安,你是哥哥,要记得爱护妹妹。”接着才转对欢欢:“而欢欢呢?对外头的陌生人要有警惕,哥哥是担心你受人骗了,谁叫你长的这么惹人爱呢?”
兄妹俩听见妈咪的说教,欢欢噘着嘴巴,安安一副淡漠的样子。
唐心妩见俩个没有和好的势头,板起脸,转成严厉:“你们俩个这就不听话了?”
“妈咪,我听话呢,你不要生气,生气的话,你头会痛痛的。”欢欢担心妈咪生气,所以赶紧认错。
安安已经放下双手了,也表示和解的样子:“以后我会好好爱护她的。”
唐心妩这才露出笑容,但心底已经响起了预警,那个带口罩的医生已经开始引起母子三人的和谐了。
她得好好探控那位医生的底细。
于是在两个小家伙离开医院后,在护士来查房时,她便问护士,只是护士却不愿多说,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再见一次那医生再说。
“我想见见那位医生,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那医生现在下班了,不过晚上可能会过来。”
唐心妩低低的应了一句,哦,然后便沉默了,那她只有等晚上了,晚上他应该会来查房。
只是唐心妩没等到神秘医生的出现,倒是等来了她丈夫翟逸辰的出现。
十二点,她本是迷迷糊糊的在睡觉,突然一阵‘咣当’声响将她惊醒了。
张开眸子,微暗的灯光下,她看见那张看了九年,但又陌生的脸孔。
平常打理的一丝不拘的英俊轮廓,此刻有几分的凌乱,额间垂下发丝,无章绪的掩盖着他入鬓的浓眉,洒下暗影,看不出他的目光。
“醒了。”他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声音沙哑的问,让唐心妩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但是飘到她鼻间是一阵浓郁的辛辣味,这辛辣味是酒的专属气味。
她知道他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
“嗯。”她淡淡的应着。
喝了酒的人,容易犯酒疯。
突然,他靠上椅子的后背,深吐了一口气,伸展开两腿,成八字型。
唐心妩看着他,目光平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喝醉了?想过来发酒疯?
在她寻思时,翟逸辰突然掀了掀眸,斜睨着她,“醒来就好。”
语气平静。
唐心妩不知道他这是在演哪一出,便说了:“这么晚了,特意来说这这句话?”
翟逸辰看着躺在病**的她,昏暗的灯光下,细腻无暇的肌肤散发着极度的安宁,让他那燥动的心瞬得到抚平,肌肤上的细小毛绒衬的她脸庞愈发粉嫩。
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的看她了,翟逸辰也想不起来了,似乎好久了,自从结婚后就再没好好看这张年轻又柔美的脸了。
记得上次看这张脸时,是在她大学校园里的玉兰花树下,初夏,玉兰花开的如火如荼,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她和他坐在玉兰花下的草坪上,他坐着,她打竖躺着,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阳光透茂密的玉兰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的脸上打下一束阳光,阳光下,细细的毛绒清晰可见,那张带着红润的瓜子脸粉嫩如同现在。
她的外表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性子却比以往冷了,忧郁了,以往的她,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温柔且美丽。
可今,他几乎没再看见过那样的微笑了,常常看见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突然,他伸手出,摸向这张粉嫩的脸颊,唐心妩没防到翟逸辰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待他的手触到她的肌肤时,她才反应过来。
头往一旁偏去。
翟逸辰感到手指神经末梢传来滑嫩如鸡蛋的触感,但瞬间那触感从手中滑过。
眼眸里闪过一抹落寞,看着头偏于一旁的唐心妩,一脸无色的冷盯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他讪讪的收回手,低低的冷笑,“是呀!我醉了,醉了真好,什么都不用想,真想这样一直醉下去。”
声音流露着浓浓的落寞及悲伤,唐心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头更回确定他真的喝醉了。
人喝醉,一定是心里头有事,是什么事让他喝成这样?
突然脑海中浮现刘嫂下午说到的事,现在各大媒体大肆报导她出事缘由,严重影响到了辰天的股市了。
也许,是这事。
“阿妩,我现在才发现,一直以为他对我有惭疚,是因为心里有把我当成他的儿子,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阿妩他抛弃了我,难道你也要抛弃我吗?”
突然,翟逸辰的身子伏在她的床沿边,不知是因喝酒还是悲伤所至而变的腥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悲伤正期盼的望着她。
唐心妩看着他的眼睛,依旧冷的像块冰,但心里却翻江涌浪。
她清楚翟逸辰口中的‘他’,是她公公翟瑾瑜,两人应该有过一番争执了。
今天上午,她向翟瑾瑜说出心里的想法,回去该是找过了他。
她更明白,离婚说出来后,会有许多她意想不到的事及困难,但是不管什么困难,她不会更改初衷。
“没有谁抛弃你,爸对你一直弥补当成救赎,可你从来没有当成一回事。而我,只是悟醒了,一起生活,你不仅痛苦,我也难受,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语气很平很淡。眼里是死水般的沉。
望着这样的唐心妩,翟逸辰双手握住她的手:“阿妩,你以前不是说过,天地绝,乃敢与君别。可才四年,四年你就说出离婚,你的感情就是这样轻浮。”
听见以往的誓言,脑海想起种种美好的过往,再是婚后暗无天日的生活,突在间,一直压在心底里的苦楚酸涩即时涌了起来,一直往眼里冲,最后化成雾气。
“那你还记我,在我说这句话前,你说的话?”她极力平复心头翻涌,想用平静的心态去回应,但是没办法,眼里的雾气凝聚成了泪珠,从眼潭滑落,延着眼角流逝,湮没在发际。
翟逸辰双手抱头,微微抬起,眼里尽是错愕,这份错愕让唐心妩看的清清楚楚,他不记得了。
他记得她说过的誓言,却不记自已曾对她说过什么?
是呀!那是因为他一心想着报复得取她的心,特意而为的甜言蜜语又如何能记在心上。
唐心妩痛楚的闭了闭眼,眼角的泪无声无息的流着楚动人,谈也不想谈下去了,冷漠的说。
“不记得是意想之中的事,不是你心尖上的人,又何必去记着自个的誓言。翟逸辰,离婚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我答应你等这段风波过后,再低调进行我们的离婚,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名益上的损害。”
翟逸辰紧紧的握住唐心妩的手,放在他的唇边,呢喃着:“阿妩,这婚我不会离的,再给一次机会我。”
“不离?是因为你还要折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