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虑不周,我再思量思量。”叶笑低垂着眉眼,牵着容色的手道,“你放心,我总能想出个法子来保你周全。”
“叶笑,对不起。”
“你哪里有对不起我?我明白你所担忧的,我理解你,但是我绝不能容忍云隐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
容色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叶笑,我想去同云祁谈一谈。”
“谈什么?”
容色看了他一眼,语气软了下去,“我去比你去要好一些,毕竟我是他的母亲。”
“我不放心,毕竟他也是云隐的儿子。”
“叶笑,你听我说,原本我是打算此生此世都不再见他,与你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既然云隐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又如此担忧,我总要争取一下。国与国之间哪里有长久的太平?就算是云祁不去动他的父亲,难道他的父亲就不会打他的主意?”
叶笑表情有些沉重,只道,“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送你去吧。”
容色点了点头,原本由叶笑去见云祁,现在改成了容色。
都城依旧繁华,初九一如初见,似乎这么多年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听到容色想要见皇帝,初九的神色似乎有些欢喜,依旧沉默着将容色带入了皇宫之中。
容色站在殿外等着初九进去通报,原本应该紧张的心情如今却平静的很,此时此刻容色才明白她与小包子当真再也回不去了。
初九亲自出来领着容色进了大殿,高座上眉目如画的少年一袭明黄色的袍子,眉眼之间尽是贵气。
走近了,容色倒地就拜,“草民给圣上请安。”
高座上的少年双唇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双脚软的似乎是使不上力,愣了许久才道,“快快请起。”
“多谢圣上。”容色从地上爬了起来,垂着头道,“草民今日前来有要事要与圣上相商。”
年轻的君主将身边的内侍都遣了下去,他颤抖着走下高座,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母妃。容色应了一声,随即道,“多年不见,知圣上很好,草民也就放心了。”
君主摇着头,带着哭腔说,“祁儿一点都不好,祁儿想娘想爹。”
“你是天下子民的君主,可不能表现出孩子气。”容色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眉眼之间依旧能瞧出年幼之时的模样,但是容色知道他早已不是自己的小包子了。
君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祁儿后悔当日的决定了。”
容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君主拉着她的手委屈的说,“做一国之君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你自小就有主见,既机敏聪慧又不怕吃苦,自然能做得好这一国之君。”容色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道,“你是我的骨肉,我自然是了解你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君主扯了扯嘴角,像是哭又像是笑。初九凑到身旁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君主点了点头,初九又退至一旁。
“母妃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容色抿着嘴思量许久才道,“你父亲并没有死去,你知道吗?”
君主点了点头,“父皇说要与母妃共度余生就不能做天子,所以父皇为了母妃舍弃了帝位。”
“
你我是母子,理当应该知道我会如何选择。”
君主点了点头,低声说,“母妃当年都不肯原谅孩儿,又怎会原谅父皇。但父皇觉得只要他真心待你,总能感化你的。”
“那你可知他已经做了他国的国君?”
君主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当年皇叔病入膏肓,父亲就是用皇叔的尸身炸死得以脱身,孩儿自然是知道的。”
容色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初九,初九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当初云隐是炸死,唯独只有她不知道。
若是当初她知道云隐没有事,决然不会踏入这里半步。可是凡事都没有如果,她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那你可知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君主拉着容色手腕的手松开了,不由的往身后退了一步道,“孩儿大抵已经猜着了。”
容色没有接话,君主又道,“前些日子父皇来信说是已经将母妃接到后宫,母妃在父皇的后宫如鱼得水,信中父皇欣慰再三。如今见母妃在这里,想必是从父皇的皇宫逃了出来,父皇恼羞成怒追杀了母妃。”
“你都知道。”
“朕知道,不仅知道母妃没有原谅父皇,还嫁给了夜枭教的教主。”
“你既是知道,如今作何打算?”
君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要看母妃如何说服朕了。”
“国与国之间没有长久的和平,当年你既选择了这条路,我心里就明白你不会是一个甘愿做平庸君主的人。当今局势,各国动**,彼此间都想吞并。你与他虽是父子,但是长久坐在皇位上的人,你比我了解。”容色坦然的看着君主,语气平静,条理清晰,“即便现在不起战火,他日不是他吞并你,便是你吞并他。”
“母后怎知朕一定会动手?那是朕的父皇,给了我生命和皇位的父皇!”
“皇位之上没有夫妻、母子、父子之分,有的只是君臣。你是他的儿子,当年你们父子二人的选择何其相似?你若是不反抗,要将这万里江山拱手相让?”
“有何不可?”君主神色倨傲,态度严肃,君临天下的气场立现。如今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臣子。
君与臣,他分得比任何人都清。
“你若是愿意将江山拱手相让,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若是你愿意出兵助我,事成之后所有的都是你的,我只想落一个清静。”
君主冷笑,“人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母妃竟对父皇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容色神情哀伤,“一夜夫妻百夜恩,云隐何曾将我当做妻子?自始至终我与他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被弃的棋子难道还需要对执棋之人有感情?”
“母后倒是摘的干净。”
“你若是不愿助我,我去别处寻便是。”
“朕若不助你,难道你打算去句荣国以这番说辞去求助?”君主敛下了神色,冷声问道。
“夜枭教各个身怀绝技,又以一国疆土为报,句荣国的国君定然会答应。”
“母妃真是好计谋!”
“身上谬赞,不过是保命的法子,算不得什么计谋。”
“若是一举灭了父皇的国土,母妃接下来要动谁了?”君
主咄咄逼人,容色却看着他道,“我与权势并无留恋之心,只求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是云隐逼人太甚,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朕愿意借兵七万与你,若是你拿不下父皇的国土,我便拿你的命与夜枭教的命来陪葬这七万兵将。母后觉着如何?”
“那就多谢,何时出兵?”
“到时候初九会联系你。”君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容色依言退下,初九将其送到宫门外。
“多谢你。”
初九点了点头,随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掌心画了几个字,容色认出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容色明白初九在为君主辩解,但是她早已不在乎了,笑了笑道,“初九,我比你了解云隐,我知道云隐是怎样的人。云祁是他的儿子,身上也有我自私、卑鄙的骨血,自然不会成为什么大善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你自己多多珍重。”
初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我在城中悦来客栈,若是能出兵了,你去悦来客栈通知我一声。”
初九点了点头,容色转身就走。距离城门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叶笑等在那里。
见容色来,连忙走过去,左右打量着道,“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借了七万的兵,只许胜不许败。”
叶笑颇为惊讶,愣了许久才低声道,“我以为你只是思儿心切,想见见他。”
“叶笑,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再也不是我的儿子了。他是君,我是民,何来的母子情分?”
“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不过是威胁罢了,只是一旦事成,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难道云祁已经对你起了杀机?”
容色点了点头,垂着眼道,“天子都是爱面子的人,作为他的生母再嫁与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羞辱,今日没有杀我大抵是顾念着初九在场吧。”
叶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接话。
容色在悦来客栈住了五日,隐隐已经有些着急,但是再进宫就不大合适了。所以容色去找了初九,却发现初九已经搬了府邸,原来的住处已经空无一人。
仿若是君主反悔了似的,不见兵,不见人。
悦来客栈是不敢住了,乔装打扮之后连夜搬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客栈安顿下来,第二天一早让夜枭教的那些人先从京都撤了出去。
一切准备妥当,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容色打算立即就撤。
忐忑不安的又过了三日,初九终于找上了门。
兵已经准备好,但是将领需要容色自己解决。夜枭教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哪里带过兵打过仗?
论单打独斗,没有几个人是夜枭教的对手,但是带兵打仗确实是不行的。
容色愁的直揪头发,但是叶笑却不慌不忙,说是有了七万大军,其他的都不必担忧。
将容色送到了赤彰长老处,叶笑就出了一趟门,前后不过三天,叶笑就回来说是找到了领兵打仗的将军。
得知有了将军,容色等人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之后的事情都需要叶笑来亲力亲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