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有所不知,当日你与扶桑被名剑山庄的余孽围攻,在下这边刚解决了少庄主,便见你晕死过去。本想将你丢在那里不闻不问,谁知扶桑出口求我,无奈只能去救你。若是在下不伸出援手,你定然会被那些余孽收拾掉,你倒是说说是不是欠我一条命?”叶笑不紧不慢的道,倒是让一旁的容色脸色越发的不好起来。
“那是扶桑向你求救,并不是我向你求救,故而那条命是扶桑欠你的,而不是我欠你的。”
“救的是你的命,怎的你要不认账?”
容色一阵冷笑,“左右不是我求着你救我的,你可别找我。”
叶笑颇为惋惜的道,“早知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当时就该将你敲醒,问问你需不需要我救你。”
“那你下回可记住了,若是当事人没有同意,你可千万不要伸出援手。”对于江湖中人来说,一个承诺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这要是再欠上一条命,那就是更要命的事情。所以容色的脑子转的飞快,无论是用什么法子,也要将身上欠命的债先甩掉。
但容色的事情做的并不利落,虽然她不承认欠了叶笑的命债,但是叶笑却认定了容色是欠着债的。故而容色押着失去武功的少庄主上路的时候,叶笑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容色住店,叶笑就住在隔壁。容色露宿破庙,叶笑也会在破庙的另一个角落生上一堆火,总是跟的是十分的紧。
天色微亮,容色就一鞭子将少庄主给打醒了。自小就养尊处优的少庄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更何况前几天他还被废了武功,容色又日夜兼程的赶路,早就将他熬的快不行了。
“你要杀就杀,老子不走了!”少庄主突然在半路上开始发脾气,容色自然也不是吃素了,两鞭子过去。少庄主疼的破口大骂。
“怎么着,才这么点小痛苦就受不了了?”
“你这个贱人!”少庄主咬牙切齿,一双眼睛通红,那副模样像是要吃人。
“我是不是贱人可不需要你费心,但是你要是敢不走,你娘和你妹妹的命可就难说了。”容色凉凉的道,似乎并不怕他罢工。
“你……你卑鄙无耻,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招数。”
“那也比不过昔日的少庄主,面上是名门正派,背地里却做着**掳掠的勾当。现在我对你做的一切,尚不及你对那些无辜人做出的十分之一二,你何必现在就开口乱骂?”容色神色冷峻,对少庄主来说活脱脱就是一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女人。
少庄主脸色一黑,连声呵斥,“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
少庄主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叶笑的手已经与少庄主的脸进行了亲密接触。少庄主的嘴角立即出了血,叶笑缓缓的收起了手,慢悠悠的道,“一大清早的就遇到嘴臭的,要赶路就趁早,免得中午的日头毒辣,将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晒死了。”
本一身的武功,哪里会因日头毒就晒死了,但是现在武功被废,他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莫说日头了,现实就连一个普通人也能将他给杀了。
那种从云端跌到泥土里的尴尬、心酸顿时一
起涌上了心头,只恨不能立刻死了就一了百了。但又想到生死未卜的母亲与亲妹妹,想死又不能死的那种无奈与愤恨谁又能理解?
容色在前头拖着缩在少庄主手上的铁链子,叶笑跟在后面,而少庄主被夹在中间。这种组合着实吸引眼球,所以为了防止围观的人都奇怪的想法,容色做了一块小牌子挂在身上,上面写着:公差办案。
正因为这么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少庄主的身上。然而容色也遵照了少庄主的请求,在他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勉强遮住了他那一张脸,以让人认不出来。
这一路并不太平,有几波人来袭,不知道是来杀容色的还是来杀少庄主的,但都被跟在后头的叶笑给打发了。
容色问及为何要帮她,叶笑笑眯眯的回道,“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若是你武功不济就此挂了,你欠的债我去找谁讨?”
一句话将容色心里那点仅存的感激消耗殆尽。
少庄主既没有被杀也没有被抢走,而是被容色成功的带到了青圭房子跟前。
原本一直站在门边上的青圭这一次没有出来迎接她,迎接她的是一片烧的黑漆漆的土地,原本立在上面的房子也不见了。
山底下来了一个年轻人,见到容色眼泪就涌了出来,立即带着哭腔说,“容姐姐,青圭姐七天前就……”
心里头那一块一直不肯放下的大石头突然落了下来,整个人也有些茫然,低声呢喃,“她终究还是没有能到我……”
“容姐姐,青圭姐说了若是你来,便要我与你说一声对不起。”年轻人不断的抹着眼泪道,“她说她撑不住了,先去歇一歇,也让容姐姐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
“既然人已经死了,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能放了我和我的家人了吗?”少庄主冷冷的道。
容色机械的转过头来,看着少庄主道,“跟你没关系?”
“与我何干?”
“当年你也曾垂涎过她年轻貌美,怎的不过短短几年,你就不记得那个被你糟践的青圭了?”
“老子不认识。”
“是啊,你哪里认得呢?你害过那么多人,哪里又能记住她们的名字?”容色呆呆的看着那位年轻人道,“你青圭姐葬在何处?”
年轻人垂着眼道,“青圭姐说她是不洁之身,不能留着那具残躯,让村里的长辈们连同房子给烧了。青圭姐生前也嘱咐不要留骨灰,就让她随风飘**。”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年轻人摇了摇头,容色失魂落魄的将拴着少庄主的铁链子一丢,低声道,“你将这个人牵到村子里,就说这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如何处置他,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
“容姐姐……”
“去吧,我在这里陪一陪青圭。”
年轻人叹息一声,捡起地上拴着少庄主的铁链子的另一端将踉踉跄跄的少庄主拽下了山,少庄主被迫着跟在年轻人的身后,时不时扭着头过来大声的质问,“我的家人在什么地方,你快将她们放了,否则我定要你后悔!”
容色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的走
到那处被烧焦的土地旁,叶笑也跟着走了过来,“人已经死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容色仿若未闻,只呆呆的看着被烧成灰烬的房子和青圭,耳边似乎还能听得到青圭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容色明白,她与青圭的感情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而是在遇到青圭的时候曾答应过她,一定要将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带到她跟前来,让她亲口问一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当初那个小姑娘。
如今容色依言将少庄主带到她面前,只是她却再也无法开口询问任何事情了。
“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我不会笑你。”叶笑又道,容色却突然开了口,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依着自己的心想做点事。”
“你这事做的不赖。”
“但终究没有赶上,她先走了一步。”
“若是她泉下有知,定然会高兴的。”叶笑遣词逐句的道,生怕说了点什么不恰当的言辞让面前这个女人崩溃。
“她是我在万念俱灰的时候遇到的人,或许当初她已看出我生无可恋,所以给了我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叶笑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并没有开口,容色却接着说,“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善良的让我觉得羞愧。我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利用与欺骗,而她经历的事情更加绝望。彼时的她身患重病,却依旧乐观,同她比起来我的遭遇不足挂齿,却觉着全世界都负了我,从而寻死觅活。”
“当她得知药王谷也而没有办法救她的命,她淡然一笑说生死并非什么大事,生是开始,死亦是另一种开始。无论是生还是死,她都一样期待。当时的我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她是走投无路的自我安慰,回她一句什么开始不开始,生是活受罪,死才是解脱。”
容色顿了顿又道,“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她就看出了我有轻生的念头,故而说要求我一件事,是临死之前的愿望。当时的我想着既然她已经那么可怜了,何不满足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愿望?所以我就应了她,当她说要我将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带到她面前的时候,我呵斥她是天方夜谭,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对付的料名剑山庄。”
叶笑叹了一口气问,“当时的她说了什么?”
容色轻轻一笑,似乎是回到了当日,青圭的脸色比起容色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还要苍白,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的灿烂,“你还这么年轻,潜力无限。我不在乎你用十年还是二十年才能将他带到我面前,我会一直等着,等着你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若是你一直都等不到我实现诺言的时候呢?”
“那也没事,你尽力了还不能做到,那便是我的命,我也是感激你的。”
“那若是我能将他带到你面前,你要对他做什么?”
青圭脸上笑意不减,丝毫不见仇恨,“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待我?对我可有愧疚?”
“就这两句话?”
青圭点了点头,容色又说,“若是他回因高兴才如此做,对你没有愧疚呢?”
“那也没什么,左右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他亲口与我说的说法。”
(本章完)